不是为了到达，而是为了出发

《目标在寻找它的神枪手》
世宾著
广东人民出版社
2024年5月
■陈希
多年前的春季，世宾邀请我参加“完整性写作”讨论会。当时在场诗人、评论家多积极肯定世宾的诗学主张，我提出异议，认为完整性写作针对现实的支离破碎，提出诸如改造现实、寻找光来消解阴暗等，本质上就是介入现实的社会学问题，而较少涉及诗学观念、审美方式等创新，缺少一个从社会现实到诗歌艺术的中介。但世宾并不介意我唱反调，后来还邀约朋友到我处喝茶聚叙。
以文会友，以友辅仁。世宾左手写诗，右手写《批评的尺度》《梦想及其通知的世界》《伐木者》《交叉路口》等诗文集都送我，我都认真阅读，获益匪浅。
我是做文学史研究的，想到朱光潜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在英国写的《致青年的十二封信》。朱光潜的书内容丰富，涉及青年们所关注的多个方面，如读书、写作、社会运动、爱情、人生等，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世宾是用对着手机口述的方式进行创作，书的内容广泛，纵横捭阖，其中有人生总结、历史反思、现实审视、情理辨析、理想追求、诗学建构、灵魂探寻等，适合青年阅读，也应该像朱光潜那本著作一样在青年当中引起关注。两本书的内容相似，当然一个是书信体，一个是思想随笔，格言式絮语体，时代语境和面临问题也有差异。但我对《目标在寻找它的神枪手》这本书有一个预设和定位，将来会引起良好反响。
《目标在寻找它的神枪手》的书名，世宾在序言里面有一个论述。我认为“目标在寻找它的神枪手”所强调的是行动——这是主体践行。我们一般说神枪手手法很准，瞄准目标，百发百中，但是现在目标已经树立，随处都是，主动寻找神枪手，或者说目标已经悬置起来，随时可见，不需要瞄准了，关键是神枪手要行动，仿佛马拉美所谓“语言控制诗人”。这是很诗意的表述，与世宾的语言风格是一贯的。
德里达有一本书叫《文学行动》，认为十九世纪语词和事物之间出现了一个脱节断裂的问题。但法国诗人马拉美很好地把语词和事物连接起来了，这个连接的点就在于马拉美不仅仅是一个诗人，而且是一个诗歌行动者，诗歌行动放置于诗歌写作这个伟大的体系里去了。世宾仿佛中国的马拉美，很有野心和抱负，曾经努力建构诗学理论，但这本书应该是他文学活动的转折点。世事艰难、人生不易，这个认知和表达可能是在二十年前世宾做的工作。世界的完美就在于它不完美，犹如里尔克所言：“有何胜利可言？挺住意味一切。”根据我的理解，世宾应该是梦醒后转向了行动主义。最好的诗歌在于诗歌行动，正如屈原的行吟和投江，铸造诗歌的品格，成就诗歌的伟大。这是我个人对世宾这本书以及整个创作走向的理解。
目标明确，重在落实。不是为了到达，而是为了出发。《目标在寻找它的神枪手》的意义正在于此。
（作者为中山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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