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宾·梅塔连续三场“坐镇”兑现承诺

祖宾·梅塔执棒佛罗伦萨五月音乐节管弦乐团。
本报记者 高倩
佛罗伦萨五月音乐节管弦乐团就位后，所有观众的视线集中在舞台上场口，祖宾·梅塔出现的一刻，全场沸腾。这位东方指挥大师驰骋国际乐坛60余年，经久传扬的音乐不老，时间却还是真切地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到指挥台的距离不过十几米，88岁的祖宾·梅塔“挪”得很慢很慢，慢到一起上场的钢琴家瓦妮莎·贝内利·莫塞尔需要回身等待，慢到观众暗暗揪心。但当他坐下来拿起指挥棒带着音乐开始流动时，刚刚的一切仿佛变成了幻觉。6月21日，祖宾·梅塔率“亲兵”再至国家大剧院，至6月23日，3场音乐会接连上演，那是大师给北京观众许下的承诺。
去年，国家大剧院版威尔第歌剧《阿依达》复排上演，曾参与这一版本制作的祖宾·梅塔因病遗憾缺席，为此，他用一封手写信和一段视频表达了对观众的歉意：“等到我身体恢复，我承诺无论明年工作安排有多么忙碌，我都会努力在第一时间重返国家大剧院！”这一次，祖宾·梅塔率领的佛罗伦萨五月音乐节管弦乐团曾由他执掌32年之久，彼此默契十足。
首场音乐会在肖邦《第二钢琴协奏曲》中开启。这部作品介于古典主义风格和炫技性“炫丽风格”之间，既明朗热烈，又萦绕着一缕淡淡的愁绪，在钢琴家瓦妮莎·贝内利·莫塞尔与乐团的对话中，独特和声语言淋漓展现；下半场，祖宾·梅塔与乐团的表现更入佳境。作曲家德沃夏克在《第七交响曲》中倾注了强烈的民族情怀与悲壮的英雄主义色彩，祖宾·梅塔“坐镇”舞台中央，以精准简洁的手势操控全局，从庄严的第一乐章开始，音乐转折起落，充满力量的末乐章则像突破了晦暗交加的暴风雨，终于奔向光明辉煌的胜利，最后的音符落地时，观众席间爆发巨浪般的喝彩。祖宾·梅塔三次步履蹒跚地上下舞台向观众致谢，每一步都伴随着比之前更加热烈的掌声。一曲加演的勃拉姆斯《匈牙利舞曲第五号》最后奏响，欢庆的旋律将难忘的大师之夜又一次彻底点亮。
6月22日，祖宾·梅塔继续执棒乐团，以两首贝多芬作品奏出古典主义的巅峰回响。上半场，乐团与德国小提琴家阿米拉·阿布扎拉共同演绎了《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明亮炫技；下半场，《第七交响曲》几乎一气呵成，稳健有力，祖宾·梅塔对乐团与作品的驾驭细腻精准，举手间流露的大师气度令人折服。6月23日，肖邦《第二钢琴协奏曲》、贝多芬《第七交响曲》再次上演，在两部传世的经典华章中，祖宾·梅塔的北京之行圆满落幕。
快访
热爱是力量的源泉

祖宾·梅塔指挥排练。本报记者 方非摄
许多观众提及，祖宾·梅塔颤巍巍的步伐实在看得人心疼，但其实，除了腿脚不便，台下的他思路清晰、谈吐风趣。“我向大家保证，现在我已经完全康复了。”祖宾·梅塔再次为缺席《阿依达》的演出而致歉，“我向来很少生病，但去年确实病得很重，医生说如果我执意要来，可能会在飞机上去世。”
祖宾·梅塔的遗憾溢于言表，他曾在意大利斯卡拉歌剧院、美国大都会歌剧院等世界级舞台上执棒过各式各样的《阿依达》，但在他心底，国家大剧院版《阿依达》地位特殊。2015年，国家大剧院将这部“大歌剧”作为开年大戏重磅推出，祖宾·梅塔亲自挂帅，舞台上，无垠的沙海、流淌的河湾、高楼般的巨船与磅礴的音乐相得益彰，把作品的史诗气质推向了极致，祖宾·梅塔说，那是他见过最美丽的《阿依达》。
《阿依达》是一个缩影，祖宾·梅塔与北京、与中国的故事还有许多：1996年，他率维也纳爱乐乐团登台人民大会堂，宏伟壮丽、意义非凡的场地让他至今难忘；1998年，他与著名导演张艺谋合作了紫禁城版《图兰朵》，9场演出悉数售罄，每场观众都超过4000人，那一次担任现场伴奏的，正是他此番来京所率的佛罗伦萨五月音乐节管弦乐团。“乐手们与许多大师同台演出过，他们水平高超，可以灵活准确地诠释各种作品。”祖宾·梅塔说。对于乐团，他赞赏但不放任，尽管3场音乐会的曲目皆是被演绎过无数次的经典，他依然要保证足够的排练时间，“一场演出结束后，我们会随即开始下一场的排练。我总是非常期待音乐怎样展开，我觉得自己还和年轻时一样，我爱我从事的这项事业，这就是我力量的源泉。”
祖宾·梅塔正在计划明年与乐团再到中国巡演，届时，他们将带着更充分的准备，去往中国的更多地方。祖宾·梅塔有一份深厚的中国情结。他有一位在上海工作生活的伯父，20世纪30年代，奶奶曾从印度远赴上海探亲，路上的那些故事，她总会向孩子们讲起。“我的堂兄弟只说上海话，他回到印度时，我们甚至没有办法交流。”祖宾·梅塔回忆。家族与中国的缘分绵延几代，现在，他喜欢在家里摆上各种来自中国的餐具、古董物件，而每到中国，除了“指挥家”这重最为人熟知的身份，祖宾·梅塔也是一位游客，他曾与妻子乘船沿长江而下，从重庆到武汉，一路山水相伴，那是一段极为美好的旅程。
“我非常喜欢来到中国，我们之间的联结非常亲密。”祖宾·梅塔由衷感慨道。昔年，在古典乐坛被西方把持话语权的时代，他与小泽征尔创造了东方传奇，今年年初，小泽征尔故去，祖宾·梅塔几乎成为那个大师云集的黄金年代的仅存硕果，是亚洲音乐界屹立至今的最受瞩目的旗帜。“音乐是人类共通的语言。”遍访世界，祖宾·梅塔越发笃信，那些经久流传的旋律有着超越桎梏的力量，可以把所有人紧密相连，世界风云变幻，但“音乐永远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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