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瑞亚教授谈明代志怪小说地理研究

2024年6月18日下午，讲座“明代志怪小说地理研究”在南京大学仙林校区国际学院C308室举行。本次讲座由美国威斯康星州大学麦迪逊分校亚洲语言文化系教授韩瑞亚（Rania Huntington）主讲，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苗怀明主持，美国凯尼恩学院外语系教授孙承娟、南京师范大学国际文化教育学院副教授孙晓苏、南京大学文学院教师葛燕红以及来自不同院系的师生参加。这是南京大学高研院主办的“高研院名家讲坛”第304讲。

讲座现场
韩瑞亚教授认为，明代志怪小说集的内容丰富而繁杂，单个故事的文本分析较为简单，但整体的观照则较为困难。不同于欧洲传统童话，中国的志怪小说往往以地名作为开篇，所涉地方也真实存在，地理也许可以作为线索，将分散的志怪故事连接起来。
韩教授指出，将志怪小说中的地名与地理描写视作有意义的信息，结合作者及其交游圈的游历经历与知识背景进行考察，可以提出两个重要问题：地理对神、鬼、怪、轮回等志怪题材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以及志怪小说如何影响了读者对地域的想象。
韩教授以王同轨的《耳谈类增》、钱希言的《狯园志异》为主要研究对象，参考历史地图集、地方志等文献，借助数字人文工具，对两部明代小说集的地理信息进行输入与整合，并在此基础上进行数据分析与文本细读。《耳谈类增》与《狯园志异》均为规模较大、分类详尽的志怪小说集，时代相对接近，其作者与万历间名士有广泛交游，在当时产生了一定影响。

韩瑞亚教授
韩教授梳理了《耳谈类增》与《狯园志异》中出现频次较高的故事发生地，并结合作者创作经历考察其地理分布。以神鬼故事为例，《狯园志异》中鬼的分布较为集中，神则较为广泛；《耳谈类增》中鬼与神的分布均较为广泛。钱希言的写作不涉及北京的鬼，王同轨则与之相反，二者差异或与生活经历相关。
韩教授以南京为中心，特别准备了话题“金陵的怪异”，对《耳谈类增》与《狯园志异》中的南京书写进行探析。王同轨曾在南京任职，钱希言则多次到访南京。《尹蓬头》的相关故事出现在多部书中，《狯园志异》记述了主角在南京与四川的故事，但描写并不具体，《耳谈类增》则详细叙述了其在南京具体地方的活动，可见王同轨对城市空间叙事的重视。
韩教授提出，仙人故事不仅有跨越时代的故事情节，也有独特的地理结构，《耳谈类增》“玄旨类”和《狯园志异》“仙幻类”都具有广阔的空间。在轮回故事中，前生与今生在地理空间上可能存在距离，也可能通过地理空间建立关联，故事角色往往通过地理移动（如旅游）认识到两生之间的联系。在《岩头陀后身为祁氏子》中，钱希言非常详细地记载了故事发生地的细节。

韩瑞亚教授
最后，韩教授介绍了自己未来的研究计划，她希望扩展研究对象的范围，将明代末年的其他志怪小说集也纳入考察范围，进一步借助现代工具进行数据整合与分析，建立功能丰富的网络地图，结合田野调查方法，将来或可扩大研究项目，从长时段、多文体的角度进行统合观照与比较分析，在“远读”（distant reading）的路径上推进研究。除此之外，《聊斋志异》也具有从地理维度进行研究的空间。

苗怀明教授
苗怀明教授对韩瑞亚教授的讲座内容进行总结，指出当今学界文学地理学受到重视，但现有的研究更多集中于诗文，通俗文学的相关研究较为缺乏。他回顾自己所编《江苏历代小说选》中涉及的地理因素，并提出了或可继续探究的问题。苗教授提出，古代中国人获取地理知识较为困难，白话小说中经常出现错误的地理叙述，相关知识的缺乏导致了小说作者的地理焦虑，可从作者的知识结构与信息来源进行考察。

孙晓苏教授
在与谈环节，孙晓苏副教授提出，维多利亚时期，童话故事承载了博物学知识，承担一部分教育普及的功能，并向韩教授提问，志怪小说是否存在相似的功能，有意识地对读者进行地理知识的普及。韩教授认为，志怪小说中的地名大多是故事的一部分，提供了故事的信息，但并非最重要的信息，未必存在传播与普及的意图。

孙承娟教授
孙承娟教授提出，地名承载了读者的一些固定想象，例如宁采臣是浙江人，侠客多为北方人，才女则往往在江浙地区，读者对地域有着先在的想象。并向韩教授提问，志怪故事是否存在关于朝代的分布，以及人类学、民俗学等方法与文学研究是否可以结合。韩教授认为，《耳谈类增》和《狯园志异》对地理的叙述多于朝代，在这两部书中，大多数为当代（明代）的故事。文学研究与其他方法的研究可能采用了相同的文献材料。
葛燕红老师提出，部分学者认为，数字人文兴起，远读的方法可能会一定程度上阻碍文本细读，提问韩教授对二者关系的看法。韩教授回应，自己原有的研究倾向是文本细读，选择远读是希望给自己一个挑战，相信可以通过远读发现一些内容。细读往往需要选取特定作品，远读可以通过数字人文对大范围的作品进行分析，提供了进一步的信息与想象，但具体分析是不可或缺的。

讲座现场
余晓鹏、张亦洋等同学就模板化故事中的地理问题、宝卷中故事发生地与宝卷流传地的割裂、“外纪”名称等问题进行了提问。韩教授、苗教授从小说类型与地点特质、文体性质、作者的分类意识、编次顺序与价值观等角度进行了回答。
最后，苗怀明教授进行总结，并表达对韩瑞亚教授未来研究的期待。（王璐瑾记录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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