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小说理论家写出的好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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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chin 发表于 2024-6-23 05:35:58|来自:亚太地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郭小东
人类一直生活在误解中。人与人的误解,族群与族群的误解,大至国家与政治之间的误解,彼此都自以为是,此乃世界范围内的常识,即便最亲密的人,也概莫能外。遗憾的是,大多数的文学观却认同并鼓吹人心的互通,把理想国的幻境当作现实的准则与律条。然而,事物的法则与此相反,人心可能沟通,却无法达至完全,道德与法律由此而生。文学无法回避这一法则,努力修补和完善这一法则,以期抵达彼岸。真正的文学,始终围绕这一法则,忧虑徘徊。
在徐肖楠的小说《秘画之恋》中,我读出了这样的忧虑。红角杨和秘画,这些行将消失的东西,如此纠结于心,它们在小说每个人物的精神生活中,占据了大面积的领地。几乎所有的人,都为此伤怀。不是单纯的睹物思人式的怀旧,而是因此失落了自己,破坏了想象中的自己。这是一种更为阔大的人类自虐,我相信这种自虐,是人类文明很难规避的弊端。
不管他们是否在现场,只要提起红角杨、秘画,一连串的历史和故事,潺流而至。他们跟随潺流,将所有未来的憧憬,都压缩在对红角杨和秘画的伤怀中。我强调了伤怀与怀旧的差别。这是徐肖楠,作为评论家的小说家,对“自己的小说”的预谋,他以感性的触角方式,把评论家的理性思维,严密地潜伏在人物的情绪线路上,形成一种逻辑的图写。这些有阅历、有情感伤痕的小布尔乔亚们,在当下的读者面前,显得文弱,显得雅致,显得感伤,而且缺少当下时代的嘈杂诡异。他们把不合时宜的教养写在脸上,有一种拽回消失时代的柔韧……于是,徐肖楠成功地画出了一群人的失乐园。
肖楠的克制是平常的,而肖楠的激动是突发的。他在“自己的小说”里,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自由。他终于可以在平常的克制和突发的激动中,冲突同时圆融了他的矛盾。没有这部小说的诞生,真实的肖楠,无从表达和诉说。
自从听说肖楠要写小说,我便明白,这是肖楠终于寻找到的自我解放。以他的评论,他不但无法与自己和解,也难以和文学,乃至文字达至共和。而小说让他暂时挣脱了理论批评的冬烘,得以有勇气面对内心的冲动。我本以为肖楠会借此形式表达抱怨,借小说诅咒生存的不幸部分。但没有。人物平缓的出场,意想不到的冲突,融化在轻曼的情绪循环中,爱情留下漫天的遗憾,却不曾仇恨,不曾不共戴天。
只有谦谦君子,才能在怀旧的生存中,以各自的认知,达至一种共同的抒情。红角杨的抒情,有些阴鸷的抒情,它们躲藏在充足理由的唱响中,红角杨与秘画的唱响中。肖楠在这种看似个别、身份不同却又相似阅历的抒情中,努力区别各自的认知、性格,以及性别经验的不同。比如唐岱,“红角杨园深藏的命运在等待他,让他来发现还是让他来触动,是神话之手还是现实之手?”比如唐岱曾经的恋人、今日他人的妻子桑梓,“玫瑰还在手上”,可“韶华已逝,还想重新依在他身边,和他一起与红角杨这个神话园同在,与那些草木星光和飘荡的女神同在”。
小说里的布尔乔亚们,个个都是哲人,都喜欢沿着泰戈尔的灵魂路线:“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自觉地投入红角杨园的伤怀与捍卫、秘画的寻找中。这是那一代人的集体情结:伤怀一个年代的消失,寻找不曾见过的蓝图。
再一次相信,小说的理论家才能真正写好小说,不是出于职业,而是因为修养。小说不是生活本身,而是逻辑生活,即生活的逻辑化。它写的是生活的目光,只有这目光,才能看到灵魂的战栗和波动。小说,就是自己和自己、和世界的对话,与一群名字叫“自己”的人的对话。肖楠换了一种方式,写出了不一样的小说,自己的小说。鲁迅曾主张:信马由缰,写去,是什么就是什么!这才是写小说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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