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丨朝鲜军事力量概述（上）

摘要：2021年，美国国防情报局发布报告《朝鲜军事力量：日益严重的区域和全球威胁》对朝鲜核心军事能力进行全面概述。本文节选了该报告对朝鲜军种、情报机构以及国防工业和能源部门的介绍，分为上下两篇，上篇主要介绍朝鲜人民军战略军、陆军、空军和海军的情况，下篇主要介绍朝鲜特种兵、预备役和准军事部队、情报机构以及国防工业和能源部门的情况。本文为上篇。

关键词：朝鲜，战略军，陆军，空军，海军

一、朝鲜人民军战略军

朝鲜人民军战略军负责朝鲜弹道导弹的运行，其任务是对地区内外的目标实施核弹道导弹和常规弹道导弹打击。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已将发展由战略军操控的新型导弹系统列为优先事项，并指导越来越多的导弹发射活动。这表明，如果在整支战略军范围内持续不断地开展训练和发展工作，战略军将成为朝鲜最具战斗力的军事力量之一。
朝鲜人民军战略军是和朝鲜人民军航空与防空军或海军齐名的军种，直接隶属于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部，并间接处于金正恩的个人指挥之下。战略军在朝鲜人民中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因为朝鲜弹道导弹能力的许多关键进步都要归功于该军。据朝鲜媒体报道，金正恩曾多次向战略军下达命令，指示其提高战备状态，时刻准备对西太平洋美军基地和美国领土直接实施导弹攻击。朝鲜弹道导弹部队掌控着多型导弹，包括短程弹道导弹（SRBM）、中程弹道导弹（MRBM）、中远程弹道导弹（IRBM）和洲际弹道导弹（ICBM）。目前尚不清楚战略军在朝鲜研发潜射弹道导弹（SLBM）的过程中扮演着何种角色（如有）。朝鲜媒体已向外界展示了一种配备精确控制制导系统的弹道导弹的测试情况，暗指朝鲜弹道导弹部队很可能已具备反舰能力。

图1. 金正恩在飞行测试前视察“火星-12”中远程弹道导弹
战略军兵力约为1万人，控制着200多辆公路机动弹道导弹发射车。在部署导弹或实施导弹打击的情况下，机动发射车让朝鲜士兵得以将导弹系统调出驻地，并在发射准备期间将其隐藏起来。自2014年以来，战略军已开展了多次导弹机动和发射演习，旨在操练导弹的战术运用、发射技能和程序。朝鲜媒体将部分导弹发射活动描述为测试核组件。金正恩曾亲自监督陆基和海基弹道导弹的试验，并通过照片和视频宣传试验成果，这无不表现出了他对发展战略军浓厚的个人兴趣。
朝鲜的弹道导弹部队是朝鲜国家军队中实现现代化速度最快的部队之一。2017年，多款新型弹道导弹系统及相关设备通过飞行测试和阅兵式首次公开亮相。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部署到实战中的系统将由战略军操作。同样在2017年，履带式弹道导弹发射车首次在朝鲜出现。2018年，朝鲜向外界展示了一款前所未见的短程弹道导弹，似乎与俄罗斯采用固体燃料推进方式的“伊斯坎德尔”（Iskander）导弹系统相似。自2019年以来，朝鲜多次试射了该款导弹和其他三款新型的短程弹道导弹。战略军还操控着几款可追溯至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的导弹，包括“飞毛腿”（Scud）短程弹道导弹和“劳动”（No Dong）中程弹道导弹。2015年至2017年，朝鲜对这些系统进行了多次飞行测试，并在新闻声明中强调了这些系统在当前核打击计划中的重要地位，这表明，朝鲜仍有意提升这些旧式导弹的性能，以及检验导弹发射人员的熟练度。

图2. 装载在新型履带式发射车上的“飞毛腿”短程弹道导弹
二、朝鲜人民军陆军
朝鲜人民军陆军（由装甲兵、步兵和炮兵组成）仍然是朝鲜国家军事力量的核心，也是朝鲜威慑韩国的主要军种。朝鲜陆军包含10个常备军团、2个机械化军团、1个装甲师、4个机械化师和1个炮兵师，以及不计其数的战斗旅、战斗支援旅和战斗勤务支援旅。朝鲜陆军拥有约100万名现役士兵，另有15万名预备役士兵。凭借部署在前线的大量炮兵和步兵部队，朝鲜陆军可以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对韩国和美国军队发起攻击。尽管朝鲜陆军可能会先声夺人，但由于缺乏资源，其机动和后勤保障问题有可能限制其维持进攻势头的能力，除非得到外部援助。
朝鲜陆军隶属于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部。朝鲜陆军以步兵为主，辅以大量炮兵和装甲/机械化部队。前线军团和装甲、机械化及炮兵部队使用的是人民军库存中最现代化的地面装备；后方军团则由常备部队和预备役部队构成，使用的装备较为陈旧。朝鲜人民军陆军主要针对朝韩非军事区（DMZ）（亦称“三八线”）沿线的潜在冲突，其中70%以上的兵力部署在平壤以南。
除了常备部队和预备役部队以外，朝鲜陆军还拥有一个庞大的准军事组织，负责向前线提供来自后方的安全援助和人力，以弥补战斗损失。该组织人员分别被编入朝鲜工农赤卫军（WPRG）和红色青年近卫军（RYG）。这些组织遍及各级政府（道、郡、区），在和平时期由朝鲜劳动党管控，但在危机或战争时期则恢复军事管制。朝鲜工农赤卫军和红色青年近卫军共计约有600万人（约占朝鲜总人口的25%）。
朝鲜陆军炮兵和装甲部队使用的主要是朝鲜自行生产的、效仿前苏联装备的仿制武器。这些武器大多采用旧技术，但性能可靠，易于维护。炮兵部队拥有大量常规牵引式和自行式系统，以及远程170毫米榴弹炮和240毫米多管火箭炮。

图3. 2016年朝鲜在实弹演习中使用新型300毫米多管火箭炮发射近程弹道导弹

• 主要的陆军部队
  

图4. 朝鲜陆军的战斗序列
朝鲜陆军的现代化进程缓慢但循序渐进，金正恩已将一些新系统专门分配给陆军。朝鲜在2010年的阅兵式上首次公开展示了一款新型主战坦克。自2014年以来，朝鲜陆军已对300毫米多管火箭炮近程弹道导弹（MRL CRBM）进行了多次试射——这是一款先进的多管火箭炮系统，每个发射器可发射多达8枚300毫米制导火箭推进弹药。据推测，该系统将由炮兵部队部署。该系统将把朝鲜陆军的火力射程扩展至首尔以南，其精确度足以精准打击韩国和美国在朝鲜半岛上的重要军事设施。此外，2018年9月，朝鲜还展示了一款新型自行火炮系统和一款新型六轮、八弹罐战术制导导弹系统，后者很可能是一种反坦克制导导弹或地对空导弹（SAM）。朝鲜很可能已于2019年4月试射了这款新型战术制导导弹。
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朝鲜陆军坚持贯彻其地面作战战略、条令和战术。在对韩国发动集结进攻的情况下，朝鲜将在炮兵的支援下使用密集的步兵和装甲部队进行突破，以摧毁三八线沿线的敌方防御部队，并迅速向整个半岛推进。这些作战行动将与在韩国后方地区发动突袭和破坏性攻击的特种作战部队（SOF）开辟的第二战线密切配合。
朝鲜陆军有能力抵御和阻止敌人从南部发起的侵略行动。首先，朝鲜陆军将以步兵和轻装步兵作战为主，并辅以大量火炮支援，一旦入侵者越过三八线，将转而以敌后地区和敌方后勤为目标开展游击战。朝鲜陆军的作战条令特别注重在艰苦的条件下作战，如夜间、山区和恶劣天气，其战术深受朝鲜已故最高领导人金日成抗日游击战的影响，后者格外注重小规模部队作战的价值。现代朝鲜陆军强调大小部队同时攻击目标，如特种部队或轻装步兵从后方或侧翼攻击目标，而重装步兵则在炮兵的支援下从正面和侧翼发起攻击。
三、朝鲜人民军航空与防空军

朝鲜人民军航空与防空军主要负责保卫朝鲜的领空和领土完整，其任务还包括为陆军提供战术空中支援、部署空军特种部队、提供运输和后勤援助、战时打击韩国境内目标以及执行情报、监视与侦察任务。朝鲜空军有能力利用飞机和陆基系统来保卫朝鲜的领空安全，但在执行进攻任务时或将很难穿透韩国的防空网。
朝鲜航空与防空军共分为4个航空师（每个航空师负责一个区域）。这些航空师控制着地对空导弹、防空高射炮（AAA）、空中侦察资产、运输部队、2个空降狙击旅以及其他各种支援部队。朝鲜航空与防空军约有11万人，控制着900多架作战飞机、300多架运输机和300架直升机。现代化程度较高的飞机主要集中在平壤及其周边地区。地对空导弹和防空高射炮为朝鲜（特别是首都）提供了外围安全保障。平壤拥有世界上最密集的防空高射炮阵地。

图5. 俄罗斯的米格-29战斗机。这款朝鲜于20世纪80年代从苏联引入的战斗机是朝鲜空军飞机库存中最新的飞机。
朝鲜空军能力最强的作战飞机是20世纪80年代末从苏联购入的几架米格-29“支点”（Fulcrum）战斗机，以及米格-23“鞭挞者”（Flogger）截击机、苏-25“蛙足”（Frog Foot）对地攻击机和伊尔-28“猎兔犬”（Beagle）轰炸机。朝鲜空军的飞机大多都已老旧，性能退化。朝鲜空军是世界上仅有的仍在使用米格-21、米格-19、米格-17和米格-15的几支空军之一。朝鲜空军还拥有一支庞大的安-2“马驹”（Colt）运输机机队。该运输机最早生产于20世纪40年代，是一款十座单引擎双翼飞机，其任务可能是将特种部队运送至韩国，并支持简单的空对地打击任务。朝鲜空军还配备了其他苏联时期的运输机，包括用于运输部队和执行有限对地打击任务的直升机。
朝鲜针对敌军飞机（直升机和固定翼飞机）和无人机威胁最常见的陆基防空火炮主要是手动制导的防空高射炮和单兵便携式防空导弹（MANPADS）。手动制导系统除了在夜间和恶劣天气下打击所有目标的能力不尽如人意外，攻击小型目标（如无人机）的能力也很有限。

• 主要的航空与防空部队
  

图6. 朝鲜空军的战斗序列
朝鲜人民军的陆基防空高射炮主要是中口径（30毫米至57毫米）高射炮。中口径防空高射炮可通过最高射速来最大程度地增强火力密度（射速和动能相结合）。朝鲜人民军还部署了大量14.5毫米防空高射机枪和本土制造的单兵便携式防空导弹（SA-7、SA-14和SA-16）。朝鲜掌控着多款地对空导弹，其中大部分是苏联时期的产物，包括SA-2、SA-3、SA-5和SA-13。

图7. SA-5地对空导弹是朝鲜射程最远的防空导弹
据称，朝鲜飞行员的飞行时间受到严格限制，每年仅有15至25小时。飞行时数如此之低可能是由燃料短缺造成的，也可能反映了朝鲜对老旧飞机保养和维护的担忧。在这种情况下，朝鲜飞行员很可能将训练重点放在简单的驾驶熟练度和基本飞行操作技能的保持上。驾驶较先进战斗机的飞行员可能会更频繁地飞行，以维持高水平的熟练度。他们有时还会参加特技飞行比赛，并在公共航空展上展示特技飞行技能。2016年9月，朝鲜在元山葛麻机场举办了国际友谊航空节，这是朝鲜首次举办的航空展。活动期间，朝鲜人民军航空与防空军带来了特技飞行表演。
除了引进一些较新的系统外，朝鲜可能还对一些较为陈旧的防空系统进行现代化改造。在2010年的阅兵式上，朝鲜首先展示了一款新型的机动式防空导弹发射车及其配备的雷达。该导弹的外形酷似俄罗斯的S-300防空导弹和中国的HQ-9防空导弹，其最近一次测试是在2017年。此外，朝鲜还不遗余力地研发或采购各种无人机，其中一部分已用于在韩国上空执行侦察任务，并可能配备简单的武器装备。目前，朝鲜很可能正在研制用于执行各种军事任务的大型无人机。

图8. 在韩国坠毁后被回收的朝鲜无人侦察机。在韩国领空已发现了多种型号的朝鲜无人机。
四、朝鲜人民军海军

海军是朝鲜人民军三个常规军种中规模最小的，约有6万人。朝鲜海军的主要任务是保卫朝鲜的海岸线和领海不受侵犯，守护朝鲜主要港口的进出通道，还负责特种部队的部署、海岸监视以及渔船活动的管控。战时，朝鲜海军的作战重点是反水面战、水雷战和拦截美国及联合国军（UNC）的海上交通线，以削弱其向战区派遣部队的能力。若冲突爆发，朝鲜海军将主要发挥防御作用，在与韩国或美国对抗方面将面临严峻挑战。

图9. 朝鲜海军的“罗密欧”（Romeo）级柴电攻击潜艇。2014年，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登舰视察。

• 主要的海军部队
  

图10. 朝鲜海军的战斗序列
朝鲜海军主要是一支海岸守卫部队，拥有世界上最大的潜艇部队之一，并控制着一支由支持两栖作战和特种部队部署的气垫船和登陆艇组成的庞大舰队。该部队分为东海岸舰队和西海岸舰队，各自拥有各种巡逻艇、配备制导导弹的巡逻艇、潜艇和登陆艇。
朝鲜拥有约70艘柴电攻击潜艇、近海潜艇和微型潜艇，分属东西两岸。朝鲜的许多潜艇设计老旧，续航能力有限，但其拥有足够的能力使用鱼雷和水雷威慑在朝鲜半岛附近活动的商船和美国及其盟国海军。朝鲜下定决心扩大其水下能力和威慑能力。2015年，朝鲜一艘携带单发射管的新型弹道导弹潜艇下水，并于同年进行了潜射弹道导弹试射。除非朝鲜继续推进朝鲜半岛无核化，否则朝鲜将继续发展潜射弹道导弹并增强其海军威慑力量。最后，朝鲜还可能引进其他新型潜艇。

图11. 2016年4月，朝鲜发射“北极星-1”（Pukguksong-1）潜射弹道导弹。
朝鲜海军的作战舰艇主要由携带各种反舰巡航导弹、鱼雷和舰炮的小型巡逻艇构成。朝鲜海军还拥有一支庞大的气垫船和登陆艇舰队，以支持两栖作战和特种部队部署。朝鲜海军使用各种型号的鱼雷，包括直航鱼雷和尾流自导鱼雷，可从潜艇和一些水面舰艇上发射。一项国际调查认定，2010年3月，朝鲜使用一款名为CHT-02D的尾流自导鱼雷击沉了韩国“天安”（Cheonan）号护卫舰。

图12. 2019年，朝鲜成功发射“北极星-3”（Pukguksong-3）弹道导弹。
朝鲜历史上曾将水雷战作为其海岸防御战略的重要手段。朝鲜战争期间，朝鲜海军曾在元山港布雷，成功重创了美军的两栖登陆行动，阻止其切断朝鲜地面部队的退路。因此，水雷很可能仍是朝鲜海上防御战略的关键要素。朝鲜海军最引人注目的进展是下水了一艘可发射潜射弹道导弹（“北极星-1”）的潜艇。根据朝鲜的新闻声明，该潜射弹道导弹将采用冷发射和固体燃料，携带核弹头，并计划从弹道导弹潜艇上发射。2016年，朝鲜对这款研制中的潜射弹道导弹进行了多次飞行测试，并于2017年在阅兵式上进行了展示。2019年10月，朝鲜试射了第二款潜射导弹，名为“北极星-3”。弹道导弹打击任务对朝鲜海军来说是一项全新的任务，朝鲜海军可能还没有规划如何将这一新任务纳入其现有的作战条令和计划之中。朝鲜海军还于2017年试射了反舰巡航导弹。

图13. 2011年，在朝鲜金刚山国际旅游区附近水域执行任务的朝鲜海军巡逻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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