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记忆__中国的世界遗产》之承德避暑山庄及其周围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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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lg 发表于 2023-10-21 10:05:44|来自:北京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又一个清晨来临,日出而林霏开,河北省承德市磬锤峰下这块山富北国之雄奇、水具江左之幽明,承南北郁洁而坚美的宝地开始苏醒。三百年时光,如同热河泉的流水一样,滔滔鼓鼓,奔涌不息,避暑山庄就在泉水的滋养中,日复一日的释放着自己的魅力。山庄周围的山岭上,十二座风格各异的庙宇,以众星拱月之势构筑起了中国最为宏伟集中的寺庙群。
1994年12月15日,承德避暑山庄及其周围寺庙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给出了这样的评价:承德避暑山庄是中国清朝的园林式皇宫,具有丰富的社会政治历史意义,承德避暑山庄及其周围寺庙是中国古代帝王宫苑与皇家寺庙完美融合的典型范例,标志中国古代造园与建筑艺术巨大成就。


承德避暑山庄及其周围寺庙的故事开始于公元1681年,这一年,清帝康熙在乌兰布统草原圈定木兰围场,此后的每年秋天,康熙帝亲率大军在木兰围场与北方的蒙古王公一同狩猎,史称“木兰秋狝”,驰骋比武、分旗封王、经济援助,数万骁勇善战的将士逐鹿草原,这既是一年一度的军事演习,也是清王朝与北方民族结盟的盛会。木兰秋狝可谓是康熙帝巩固统一大业的一大谋略,而为了让这道塞上雄藩永固百年,康熙帝谋划了一个更为庞大的体系,在秋狝的必经之地热河,建造一座行宫。
热河位于从北方高原进入中原大地的一条要道之上,它距北京约200公里,朝发夕至,往还无过两日,向东可连通东北,向北可沟通蒙古,向西北可联络蒙回各部,向南可控制中原。公元1703年,康熙帝开始设计和指挥建造行宫,把对未来万事缔构的自信,充分的释放在这片美景之中。五年后,行宫初步建成,这就是后来规模超过北京颐和园一倍的避暑山庄。
雍正帝继位后,取承先祖德泽之意,将热河改为承德。雍正帝的继任者乾隆帝移南方胜境入北园,避暑山庄有了南秀北雄的兼美之意,精彩之处也从三十六景翻倍为七十二景。(避暑山庄博物馆馆长 蒋秀丹):避暑山庄在造园立意上有意模仿了中国的地理版图,比如西北高,多山川;东南低,多水乡;北方平坦,多草原,周长20华里的城墙,象征着万里长城,长城以外的十二座寺庙围绕在避暑山庄,象征着蒙藏等少数民族居住的地区,这样合成的整体形象就是我们锦绣中华的缩影。
蒋秀丹,避暑山庄博物馆馆长,与山庄相伴三十余载,这里的一梁一柱,一花一木,她都无比熟稔。宫殿区是避暑山庄最核心的区域,与紫禁城一样,它遵守前朝后寝的形制,只是宫殿顶上不用琉璃瓦,不起飞脊,木柱古朴,不饰彩绘,带着文人的审美意趣,有一种北方民居的质朴风格。沿着丽正门这条中轴线,青砖甬道依次串联起阅射门、澹泊敬诚殿、四知书屋、烟波致爽殿、云山胜地楼,皇帝的日常生活,王朝的波澜壮阔,都在这条线上一一上演。


澹泊敬诚殿是山庄的正殿,等同于紫禁城的太和殿,是举行重大庆典、处理公务、接见少数民族首领和外国使节的地方。(蒋秀丹):乾隆十九年,漠西蒙古杜尔伯特归附,乾隆在此殿接见了他们的首领三策凌;乾隆三十六年,土尔扈特万里东归,乾隆在此殿对渥巴锡一行进行了接见;乾隆四十五年,六世班禅东行觐见,乾隆在此殿给予了他们最高礼遇。这三件历史大事件都对我们多民族国家的团结和统一发挥过重要作用。
游牧在伏尔加河流域的土尔扈特部,原本是中国蒙古族中一个古老的部落,因不堪沙俄的控制与奴役,土尔扈特部决定回归中国,他们一路突破沙俄、哥萨克等军队的围追堵截,出发时尚有17万人口,其至伊犁者仅以半计。土尔扈特部对祖国的强烈认同,得到祖国的热烈回应。1771年9月18日,在澹泊敬诚殿,乾隆帝代表清廷给予他们封赏,过后,乾隆帝又在淡泊晋城殿北边的四知书屋,聆听他们的首领渥巴锡讲述东归的历程。


四知书屋北边是寝宫庭院,主殿烟波致爽殿便是皇帝日常起居的寝宫。(蒋秀丹):烟波致爽殿见证了避暑山庄由盛而衰的历史过程。1860年,咸丰皇帝携慈安、慈禧,以木兰秋狝名义逃难居住于此,在西暖阁签订了著名的中英中法中俄《北京条约》,追认《中俄瑷珲条约》有效,致使中国丧失了60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而且赔偿了大量白银,把九龙地区租借给英国。1863年,慈禧下令热河未建工程着即停止,至此,避暑山庄大门关闭了。


宫殿区恪守规制,代表着国家权威与庄重的一面,而被山水围绕的苑景区更像是悠然唯美的画卷,褪去威严,开始寻觅美与意境。


避暑山庄近八成的面积是山区,相较于其他园林以土石堆砌的假山妆点,避暑山庄圈进了一大片连绵不断的真实山岭作为景致,可谓是大国大手笔。依山就势,亭台楼阁与山峰、峡谷、崖畔、水涧巧妙融合,数百年之后,我们依然能够领略建造者的胸中丘壑。山庄胜趣,实在一水,山庄的湖区总称塞湖,被大小洲屿分隔成形式各异、意趣不同的九个湖面,以长堤、小桥、曲径等纵横相连,湖区建筑园中有园,每组建筑都形成独立的小天地。这里是皇帝理想中的诗境,也是中国的梦幻名片。大江南北的名胜景观在这里荟萃,亭、榭、楼、阁各色建筑具备,浓缩着中华大地上的精彩。那些自北方而来的少数民族首领,那些自海外而来的各国使节,从这里感受到了地大物博的锦绣中华到底有多不可思议。


芝径云堤仿杭州西湖苏堤的神韵而建,云堤的岛上仿浙江嘉兴烟雨楼的形制修建了一座建筑,也名为烟雨楼。在湖水的升华中,烟雨楼云蒸霞蔚,名副其实。


山庄的文津阁和北京紫禁城内的文渊阁、圆明园的文源阁、沈阳故宫的文溯阁合称内廷四阁,是清代的四座皇家藏书楼。文津阁的营造法式仿自浙江宁波大藏书家范钦所建的天一阁,阁内曾储有《四库全书》和《古今图书集成》各一部。
乾隆帝钟情苏州的狮子园,于是,在山庄内仿建文园狮子林,太湖石为山为壑,为丘为岭,纳天地于方寸之间,深具元代画家倪赞笔下《狮子林图》的神韵,锤峰落照虽说外表平淡,走近它便能领悟它的奇妙,凭栏远眺,远处的磬锤峰一览无余。


磬锤峰是中国丹霞地貌的标志,虽然它挺立在山庄外的群山中,但在山庄肇建之初,就将它规划进来,成为一处景观,这是中国建筑独特的创意手法——借景。


徜徉在处处有惊喜的避暑山庄内,人们不会想到眼前的这番良辰美景在历史上曾受尽劫难。在清末民初期间,因战乱、因天灾,避暑山庄内,超过半数的园中园被毁,那些遗失的美好成为萦绕在无数人心头的梦想。
新中国成立以后,承德避暑山庄及其周围寺庙以十年为期进行了四次大规模的整修,避暑山庄内康乾七十二景,由仅存的十七景,恢复到五十五景。那些在岁月中蒙尘的园林与建筑,洗去风尘,重现光彩。2022年8月22日,在卷阿胜境,一场名为“正色山川,又见盛华”的避暑山庄古建筑数字化复原艺术展拉开帷幕。避暑山庄不存的古建筑的遗址大概有30多处,目前已经完成了17处古建筑遗址的复原研究,预计再有五六年,会对山庄所有的古建筑遗址进行全部的历史原貌的复原研究。
陈东,承德市文物局的总工程师,负责着承德避暑山庄及其周围寺庙古建筑与园林的保护研究工作。8年前,承德市文物局和中央美术学院共同组建避暑山庄数字化复原研究课题组,他作为核心成员,与队友精选避暑山庄最经典的园林庭院和代表性寺庙进行复原。(陈东)我们对原貌复原有十大依据:第一大就是现场的遗址。这些建筑虽然景观已经毁掉了,但是他们古建筑的遗址还保存非常完整。所以我们会进行前期的考古调查和一些测绘;第二就是历史文献和历史照片;第三个层面就是清代的工程档案,还有清代的诗文。我们可以从历史原貌的研究的角度,非常全面的去了解这些景观,在鼎盛时期,多个方面的历史原貌。
科技出奇迹,古人精心建造的亭台楼阁,轩榭廊舫,山石水景,在3D打印的重塑中惟妙惟肖,唤醒了百年前的记忆。新技术还原损毁的美好,VR技术捕捉避暑山庄的建筑与风光,数字化复原技术则在虚拟空间重新建造那些已经损毁的建筑,借助VR眼镜避暑山庄全盛时期的美丽一一铺展。(陈东):中国的古建筑和中国的园林,是中国璀璨的历史文化。这些东西虽然现在已经是停滞了,但是我们通过艺术性的再现、虚拟的复原,可以让这些已经消失的园林和景观,重新回到现今的社会,也让它们的文化能够继续的传承下去。
建筑的命运诉说着一个王朝的兴衰,存留的文物则展示着这个王朝更多的信息。2022年国庆期间,避暑山庄博物馆上线了一款互动展示魔墙,让山庄里的文物活了起来。(副馆长 杨海霞):我们把采集到的三维信息数据,还有平面高清数据放到魔墙里,观众通过点击魔墙,可以阅读它的具体信息,包括年代、尺寸,还有上面的纹饰。如果想看一下立体的三维模型,可以给拖动它。如果特别感兴趣,想把照片留下来也可以(通过扫码)下载。
避暑山庄博物馆珍藏着清代宫廷瓷器、珐廊、钟表、家具、挂屏、书画等文物17万余件,山庄的钟表数量众多,据山庄殿堂清档清档记载,所藏钟表到嘉庆年间就有300多件,还有一些为中国制造,体现了当时最先进的技术和工艺。借助现代科技手段,避暑山庄博物馆为立体文物建立三维模型,为书画类文物做好高清数据采集,这些数字化的文物,等待着人们前来解读与欣赏。




得水则活,水是避暑山庄园林景观的灵魂,清代后期水系淤塞,沿线的景观也随之消失。在避暑山庄的历次整修中,水系被重新贯通,活水滋养,山庄树高林茂,花木众多,是很多动物钟爱的家园。
摄影师赵建德常说,避暑山庄是他的福地,他所有获得大奖的照片都拍摄于山庄之中。1971年秋,他首次在山庄拿出相机记录下了自己的震撼。此后的五十多年间,在山庄拍摄已是他日常生活的重点。(赵建德):植物越来越多了,动物也越来越多了,大家比较喜欢的比如鸬鹚吃红鱼,这在全国也是比较少有的,鸬鹚吃鱼在避暑山庄已延续了300多年,我们每年夏天七八月份到九月份,基本上都会拍到鸬鹚吃鱼,到了十月份,承德避暑山庄一大景观就是鱼吃蜻蜓。


平静的湖面上,蜻蜓流连戏水,水下暗流涌动,鱼类开始觅食;参天古木之间,小松鼠恣意游戏;山巅谷底,野生的梅花鹿如同三百年前一般矫健。动物之间这些或残酷或和谐的瞬间都是摄影师眼中不可多得的精彩。


世事沉浮,建筑无言,见证过历史的风起云涌,经历过岁月的幽深漫长,建筑与园林凝结成语言和思想。今天,科学走进自然,科技融入历史,避暑山庄这座由政治、历史、建筑与艺术造就的传奇,带着一个时代无法磨灭的记忆,传递着一如既往的诗情画意,在活态传承中愈发的灵动鲜活。
晨光熹微,朝霞旖旎,远处的钟声预示着承德避暑山庄及其周围寺庙即将到来的熙攘。殊像寺仿佛停留在时间之外,关闭多年,外界纷扰早已与它互不相干。时间来到2021年8月30日这天,殊像寺的宁静被打破,大门紧闭的会乘殿涌入了一群客人,正在进行的是殊像寺会乘殿室内陈列保护项目,这是继2001年承德市文物局与美国盖蒂研究所合作开展文物保护研究项目之后开启的有一次对文化遗产的尝试性保护修缮。


建于1774年的殊像寺仿山西五台山殊像寺而建,建筑依山布局,,错落有致,寺中大规模堆叠山石,堆峰峦、仿涧谷、拟蹬道、开山洞,运石如笔,曲径通幽,寺中宝相阁供奉的主神为文殊菩萨,据说按照乾隆皇帝的相貌塑造,附会他为文殊菩萨转世的传言,殊像寺因此也被称为乾隆家庙。


岁月的侵蚀,战火的洗礼,殊像寺曾经的伽蓝七殿只存有主殿会乘殿,会乘殿内陈设考究,三尊木身菩萨造型精美,这次,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文物保护工程所带着先进的科技与古老的技艺,前来为这些艺术精品拂去蒙尘,重现大殿的华美与肃穆。(项目安全负责人 陈晓峰):这个文物工程的最大特点就是现状保护,它的意义就在于把原来的历史信息,尽可能地保留下来,只要是老的东西我们尽可能地保留,把历史信息传递下去。
清理除污,空鼓灌浆,地仗加固,一笔一笔的勾勒中,时光缓缓流过, 那些古老的技艺似乎从来未曾走远,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与演练,只为等待这一刻的重逢。
避暑山庄周围坐落着12座皇家寺庙,现存的有8座,这些庙宇中最早的一座修建于公元1713年,这是避暑山庄开建后的第十年,这一年清王朝迎来一件大事——康熙帝的六十寿辰,蒙古各部落首领从漠北前来朝贺,并恳请出资建庙以铭记恩典,康熙帝应运了这个请求,半年后,溥仁寺便出现在武烈河的东岸,这是康熙帝在承德修建的第一座寺庙。与后来所建寺庙不同,溥仁寺是典型的汉式庙宇,有着伽蓝七殿的规整格局,但天王殿上康熙帝亲题的寺名“溥仁”却用蒙、汉、满三种文字书写,民族融合的意味不言而喻,溥仁寺拉开了清朝政府在承德大规模兴建寺庙的帷幕,庙宇的营建在此后长达七十多年的岁月里从未停止。




寒来暑往,庙宇的数目在不断增加,从汉式到藏式,格局愈加宏大,供奉的佛像变换着容颜,色彩日益艳丽,建筑愈发精妙,融合了各民族不同的建筑风格与特点,创造出诸多此前并未出现过的建筑手法,寺庙群落变得前所未有的恢宏与盛大。
(研究馆员 李专):外八庙就是怀柔外藩,巩固边疆,或者是巩固西北边防的作用,所以它在整个中华民族历史上,促进民族团结,是奏响了一段一段的凯歌,它的每一个寺庙背后的故事都可以说是完整不可替代的促进民族团结的历史篇章。三十多年的朝夕相伴,李专热爱这里的每一座建筑,对她而言,每一座庙宇就像自己家一样熟悉。
公元1755年,清廷平定准噶尔,厄鲁特蒙古部来归,当年十月,乾隆帝在避暑山庄大宴厄鲁特蒙古部诸位首领,为纪念这次胜利,乾隆帝决定仿照康熙帝与喀尔喀蒙古会盟,建立多伦汇宗寺的先例,在避暑山庄东北兴建普宁寺,这是乾隆帝继位后在承德修建的第一座佛寺。
(李专):普宁寺在西藏是有原型的,叫桑耶寺,也叫三摩耶寺。从建筑形制上讲,它不是纯汉式的寺庙,它是一座完整的汉藏合璧式的寺庙,从建筑形制上是按照佛教仪轨曼陀罗建筑的。


普宁寺前半部分是汉式形制,越过大雄宝殿,高台之上白塔红墙别有洞天,在佛教经典中世界中心有座须弥山,因此,在佛国,佛、菩萨的造像都供奉在须弥台座之上,普宁寺的主体建筑大乘之阁象征着须弥山,仿照桑耶寺乌策殿而建,两侧配有如月两殿,象征太阳月亮围绕须弥山出没,大殿四角分别修建四座喇嘛塔,代表密宗的四智;东西南北四方矗立着四座台殿,象征四大部洲,四大部洲周边有八座重层白台,象征八小部洲,代表宇宙四面八方。这种统一向心的布局是典型的藏式佛教建筑坛城,也叫曼陀罗。


普宁寺的曼陀罗是中国寺庙中目前保存最为完整的一个,大乘之阁中心为空井,那时特为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立身留出的空间,佛像由松、柏、杉、榆、椴五种木材合雕而成,体态优美,衣袂飘飘,大佛共有四十二只手臂,除胸前合十的双手外,其余四十只手都持有法器,且手心各有一只眼睛,这是世界上最大最重的一尊木雕菩萨像。每年立冬前后,正午的某一刻,大殿透入的太阳光线会与观音额前的慧眼相重合,一低头,刹那千年;再回收,沧海桑田。




普宁寺的东侧是普佑寺,这是一座供喇嘛学校研究,精进佛法的札仓,1964年因雷击起火,普佑寺的大部分建筑毁于火灾,现存的东西配殿展出着176尊造型各异的罗汉像,形体写实,表情生动,是中国木雕罗汉的上乘之作。


1764年,乾隆帝仿照新疆的固尔扎庙修建安远庙,作为达什达瓦部从事宗教活动的场所。安远庙的主殿普度殿更像是一座艺术的殿堂,殿内供奉的木雕髹漆绿度母像,是安远庙的镇寺之宝,佛像高达庄严,体态婀娜,其身后的木雕背光雕镂内容繁多,层次分明。大殿四周的墙壁绘有以绿度母为主题的壁画,现存27幅,建筑、园林、任务、溪涧、山林,色彩秾丽,内容丰富,简洁生动,展示了当时的生产生活场景。


普乐寺修建于1766年,以供西北各民族首领在承德觐见时礼佛、瞻礼、下榻,寺的后部坐落着一座藏式阇城,最高处是主体建筑旭光阁,旭光阁内顶部置有圆形藻井,藻井象征天宇的崇高,在建筑的穹顶之上升腾着另一种恢宏与神秘,藻井一般只用于宫殿和寺庙之中,越尊贵的建筑,藻井越精致繁复,旭光阁的藻井为龙凤藻井,三层重翘重昂九踩斗拱的手法堆砌出极致的艺术之美。


1767年,乾隆帝又下旨修建普陀宗乘之庙,借此庆祝三年后他的六十寿辰,他准备用规格远超山庄的寺庙团结藏、蒙等少数民族领袖,以庆寿之名,行怀柔之实。普陀宗乘之庙比照西藏的布达拉宫缩小尺寸而建,普陀宗乘就是藏语布达拉的翻译,因此又称为小布达拉宫。如同原版一样,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建筑群。


(李专):落成的那一年发生了一个重大的在历史上有影响的事件——土尔扈特东归事件,皇帝非常感动,请他们到殿上参加了整个寺庙的落成仪式,还把这个故事刻在碑上。
普陀宗乘之庙的主体建筑在高台之上,大红台通告43米,正中开有6个琉璃佛龛,内置琉璃佛像,大红台内部呈回字形,主殿万法归一殿就是回字中间核心的口。在中国古代的观念中,屋顶体现着等级,主殿重檐四角攒尖顶,繁复而隆重,鲜艳却庄重,是地位的象征,瓦在屋顶上占据了至高点,瓦的颜色就成为最醒目的建筑礼制标志,知道殿殿顶全用镏金鱼鳞状铜瓦覆盖,排排铺设,如阵势磅礴的兵阵,主殿的庄严与尊贵再一次被着重强调。


1933年,普陀宗乘之庙以承德金庙的称号为世界所知,此前,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被万法归一殿的宏伟与华丽所震惊,在建筑学家梁思成的帮助下,以1:1的比例复原了万法归一殿,并将它搭在芝加哥世博会上,承德金庙米老鼠和唐老鸭一起成为那届世博会最受欢迎的两件展品。
这些关于避暑山庄与周围寺庙的故事,承德人早已耳熟能详,日日相伴的古建筑与文物,不仅启迪着承德人的审美,也在他们心中种下保护文物的种子。王炜就是这样的人,因为热爱,大学他选择了古建筑专业,毕业后他来到承德市文物局,与同事一起承担起古建筑保护工作。(王炜):避暑山庄周围寺庙现存的古建筑以木结构为主,木结构最怕的就是渗漏、虫蛀等,虫蛀会对古建筑的稳定性产生损害,渗漏会对古建筑的梁架产生腐蚀,严重的导致坍塌,每周我们对古建筑进行详细的检查。每一天,王炜与同事穿梭在各个庙宇之间,打动游客的是庙宇的庄严与华丽,他们看到的却是华丽背后的隐患。
1780年是乾隆帝七十寿辰,远在后藏的六世班禅要来觐见,因身处边疆,六世班禅格外重视与中央政府的联系,坚持西藏与中央政府的归属关系,听到六世班禅前来的消息,乾隆帝极为欣喜,着手为他修建行宫,模仿班禅在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形制建造,行宫名为须弥福寿之庙,意思是多福多寿、如意吉祥。


作为乾隆帝在承德修建的最后一座寺庙,须弥福寿之庙汉藏建筑手法运用自如,中国各民族间文化交流在建筑领域内取得了空前的成就,须弥福寿之庙继承了中国古典园林的艺术手法,借助山势起伏,形成错落有致的建筑群,并将植物巧妙地安排其间,在古木与墙面屋顶的色彩对比中扩展出更悠远的空间。大红台是须弥福寿之庙的主体,四角各建有一座小殿,屋脊上有吻兽,孔雀与鹿象征着前程似锦,大红台中央是一座重檐大殿,名为妙高庄严殿,四条屋脊大有乾坤,角脊下端呈龙头状,脊身波状,匍匐金龙两条,大有凌空欲飞之势,静止的造型蕴含巨大的动感,妙高庄严殿是六世班禅的讲经之所,如同其他庙宇的主殿一样珍藏着许多艺术珍品。
(王炜):我每周都走一遍周围寺庙,在我看来它是一座艺术的宝库,普乐寺的藻井,殊像寺的佛像,普陀宗乘之庙的唐卡和纸壁画,都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2022年,十月的金风吹来了好消息,国家文物局和河北省文物局批复了承德十余项文物科技保护工程,包括石质文物保护、彩画、壁画、佛像等多个领域,不久的将来,这些文物会以最佳的面目重见天日。十月底,殊像寺会乘殿室内陈设保护项目也接近尾声。按照国际主流的保护理念,这次对殿内佛像与陈设的修复,并未大动干戈,只以现状加固为主,尽量阻止或延缓自然因素对它们产生的侵蚀,以便得到最小干预下的保护。
庄严华美,渺然尘外的会乘殿旧貌重现,在秋日的艳阳下传递着一种信心,当历史的尘埃遇见科技,这些交融着民族合璧的建筑,普天同乐的艺术,便激活与当下,光耀与未来,融合了各民族不同的建筑风格与特点的每一座建筑,诉说着曾经的故事,合璧交融、和睦共生,每一天的暮鼓晨钟祈求的还是从古到今的不变夙愿,安其居,乐其业,永永普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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