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 有哪些刺激的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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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波 发表于 2023-10-20 23:34:12|来自:云南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有哪些刺激的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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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xbsky 发表于 2023-10-20 23:34:27|来自:云南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新生群里看见沙雕显眼包。
【交学费能用冥币吗?刚死不太适应。】
【爸妈每个月只给我烧十万纸钱,不知道够不够用。】
【不要叫我厉鬼,我的怨气也没那么大。】
我以为他们只是玩梗。
可报到那天,我才发现。
他们说的是真的。
1
我在新生群里看见了沙雕显眼包。
一个瘦弱的女生发了张对镜自拍,白裙,黑发。
脸白得像纸,唇红得像血。
妆容有些浮夸了。
她配文:【学长,军训的时候可以穿小白裙吗?】
清朝人但开明:【可以,穿寿衣都没关系。】
接下来,大家纷纷效仿。
【学长,交学费能用冥币吗?刚死不太适应。】
【爸妈每个月只给我烧十万纸钱,不知道够不够花。】
【爸妈给我烧了两部手机,不知道够不够用。】
【不要叫我厉鬼,虽然黑白无常都这么叫我,但我觉得鬼和鬼之间是平等的,我的怨气也没有那么大。】
大家都是 5G 冲浪。
在#新生群里的显眼包#这个话题下,我把群里的截图发了出去。
评论下一片【哈哈哈哈】。
【小心,别混进去真的。】
【大晚上的,楼上别说这种话。】
我没当真。
直到凌晨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私信。
清天观在线算命:【学校通知的报到日期是不是中元节的第二天?】
这个账号是全网最大的玄学账号,有百万粉丝,还带 V。
我察觉到一些不妙了。
难道真混进来真的了?
【是的,你怎么知道?】
对方回复:【因为我也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
【……】
有种准备灵异却走近科学的无力感。
又是吓我的。
这么大的账号没有专业人员管理的吗?
对方又发了一条消息。
【学校给你发了录取通知书,就一定要准时报到。】
我十分敷衍地发了一个「收到」的表情包。
2
报到当天,我带着自己的三室一厅站在学校门口。
天全黑了,学校里的灯光幽微如磷火。
来接我的学长是个活泼的 Coser。
他穿着清朝官服,蹦蹦跳跳地走过来了。
「学妹好,我是来帮你拿行李的。」
他笑得十分热情。
我把拖着的麻袋递给他。
他背上了,伴随着一阵硬物散落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立刻矮了一大截。
「呜呜,骨头都给我压散了。」
夜色很浓。
朦胧的月光下,我只能勉强看清他正佝偻着背,看上去快陷进地里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啊学长,要不我来吧。」
「怎么能让你拿呢!我是百年老鬼,还搬不动这个?」
我蒙了一下。
什么?
百年什么?
我又听见噼里啪啦的一阵声音,他说:「背好了,走吧。」
我跟着他走在学校的路上,到了路灯下,我才看清。
他换了个姿势。
正在下腰式阴暗爬行。
肚子上顶着我的行李。
我:「……」
他粲然一笑:「怎么了?」
我双腿打颤,但强颜欢笑:「没怎么,学长辛苦了。」
趁他专注地搬我的行李时,我给「清天观在线算命」发了一条消息。
【急,怎么办?好像真混进来真的了。】
对方秒回。
【好消息:没混进真的。
【坏消息:是你混进了真的。】
我:【……退学手续怎么办啊?】
【不能办。加油活下去。】
我欲哭无泪。
3
学长帮我把行李搬到了寝室里。
六层楼他说搬就搬。
因为他一跳就是两层楼高。
我站在寝室楼下,看着他熟练地跳上去。
千言万语化成一句我草。
学长强行解释:「我是跳高特长生。」
我冷汗直流,强行理解:「嗯嗯。」
我拎着行李箱上楼时,手机的提示音响了。
还是「清天观在线算命」的消息。
【不要在清朝学长那里办卡。
【他们听得出你有没有说实话。
【活到第二天。】
楼梯口,把行李放下的学长蹦蹦跳跳地出来找我了。
他站在昏暗的楼梯口。
唯一的光源是冒着绿光的「安全通道」的牌子。
他背对着荧绿的光。
官帽上的穗子红得似血。
他脸色铁青,俯视我。
「学妹,卡办了吗?」
冰冷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回响。
我想起那条消息的提醒。
「没办。」
他笑得越来越热情,嘴角的弧度很大。
「那我带你去办一张吧。」
我犹豫道:「可是我没有钱。」
「你出来上学,你爹娘不给你烧点纸钱的吗?」
我实话实说:「我爸妈都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些。」
他叹了口气。
「真可怜啊,摊上这种爸妈。」
他接着跟我唠。
「1850 年那会,大家可都是要烧钱的。唉,你在哪个年代,长辈那么奇怪?」
我说:「一百多年之后。」
他露出羡慕神色。
热心的清朝学长继续跟我唠。
他说他是英语专业的,学生会长的思想很封建,觉得他崇洋媚外经常把他拉出去砍头。
「你见着了他可得小心行事,他喜欢让人下跪。」
我:「啊?」
有这种事?
这是皇帝吧。
和清朝学长唠完,我进寝室收拾东西。
里面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我摁了好几下开关,灯都没有亮。
上铺有个幽幽女声说:「今天学校停电了。」
我打开手电筒的那一刻,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
「别开灯!我怕光。」
我:「……」
我没办法,只能摸黑铺床。
半夜,我的室友起床了。
她点了一对白蜡烛,坐在铜镜面前,给自己梳头。
长发又黑又密,像瀑布似的垂在地。
一个苍老的女声缓缓说着。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唢呐声响起。
清天观又给我发信息了,言简意赅:【救她。】
她梳好妆,缓缓起身,要回头时,我拉上了床帘。
我回复:【我觉得我自身难保了哥们。】
对方秒回:【抖点机灵你是心高气傲,不救她你是生死难料。】
【……】
我没办法,拉开床帘,探头问她:「你去做什么?」
她面容戚戚,眼角有血泪。
「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莫误了吉时。」
她小步往前走着,一步步挪了出去。
绣裙之下,我才发现,她的红鞋小得离谱。
像是裹过了脚。
我打开新生群,病急乱投医,私信了「清朝人但开明」「皇帝去死去死」「给你爹立牌坊」。
我群发了消息:【怎么办?室友大半夜要出去结婚,挺急的。】
皇帝去死去死:【去革命。】
清朝人但开明:【等我上书给学生会长。】
给你爹立牌坊:【带她逃了。】
我觉得「给你爹立牌坊」学姐说得比较有道理,继续问道:【该怎么逃?】
【她有没有裹小脚。】
【裹了。】
【拦住她,她走不远。】
发完消息,我拿着手机追了出去。
我的室友刚走到楼梯口。
我冲上去。
然后眼睁睁看着她因为小脚不方便走路而摔倒,滚了下去。
楼下的唢呐声越来越响。
是来迎亲的队伍。
我听到一声尖厉的叫喊:「请新娘上轿。」
我躺着的室友听了这声,一下跳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楼下赶。
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响。
催命似的。
她捂着头,从窗口直接跳了出去。
4
落地失败。
她挂在平台上了,摇摇欲坠。
红色的嫁衣、纤细的身形,像一条晾晒的腊肠。
我趴在窗口看她。
楼下迎亲的队伍满头黑线地仰头看她。
她急了。
继续大声嚷嚷:「吉时吉时吉时……」
楼下敲锣打鼓的声音也更急了。
她的喊声还踩上点了。
我劝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她快哭了:「误了吉时是大事情。」
我说:「嗨呀,吉时算什么嘞?你看你为了这个吉时不仅摔了,还挂这了,这吉时看上去也没什么用。」
她点了点头。
好像悟了。
我觉得计划通时,她说:「一定是那个大师没算准。」
我:「?」
你们搞封建迷信的可真倔强啊。
但好歹是把她劝住了。
她神神叨叨地念着再算一次,想折返,又上不来。
清天观在线算命:【让她先下去。】
我说:【大师,你怎么知道她挂着。】
他道:【我就在楼下。】
我往下看。
大红灯笼的烛火之下,影影绰绰是一个骑驴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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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idywu 发表于 2023-10-20 23:35:18|来自:云南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弟娶了一个大九岁的傻女人,还在她背后用蛇血纹了双人抱蛇的怪纹身。
新婚当晚,新娘去了牛棚,牛叫了一晚,我想管,却被打晕也纹了双人抱蛇的纹身。
第二天,新娘容光焕发,牛却死了。
我弟欢喜地杀牛卖肉,说吃了可以滋阴补阳。
可吃过牛肉的人,都全身发痒溃烂。
有人告诉我,这是鬼叫春,血满村。
1
我弟范光要娶一个又傻又丑还比他大九岁的媳妇。
我妈在一哭二闹后,同意了。
却以死相逼,让我回家帮着接亲。
新娘家的陪嫁据说是范光买的,是一对穿着喜服的纸人,男的贼眉鼠眼,女的好像眼带春波,绘得跟个妖精一样,曲线玲珑。
还有牛马驴各一,其他连被子都没一床。
驴和马还好,那头牛被蒙着眼拴在破旧的屋前,身上盖着一块红布,好像血染了一样。
我去接亲的时候,那牛「哞」的一声长叫,悠长而悲怆,听得人心头发酸。
我问了旁边的人,要不要喂点再装车,结果直接被扯了上车,只是让我赶紧进屋去接新娘,他们还等着回去吃席呢。
那新娘子叫陈春妮,一早没了妈,爹又是个酒疯子,小时候没人管,烧坏了脑子,才变得痴傻。
家里住的还是老式的木房子,这次都没要彩礼,范光就给了陈爹十箱啤酒,他就开心地把陈春妮嫁了。
我进去的时候,陈春妮一边吃着糖,一边在洗澡。
不知道是澡盆不干净,还是洗澡水加了什么药,一进去就一股怪味。
有点腥,又有点闷,还有着浓郁的花露水味,混在一起让人作呕。
或许是为了驱散这味道,窗子都没关,大开着。
她脱得一干二净,媒婆还用力搓得水哗哗响。
外面那些男的还在牵驴装车,一眼就能瞥见。
我去关窗,帮她洗澡的媒婆呵笑了一声,好像在嘲讽什么。
陈春妮比范光大九岁,应该三十四了,长相不算差,可形态痴傻,表情古怪,这才看起来丑。
见我打量,那媒婆还特意在她胸前掂了掂,朝我嘻笑道:「你弟有福了。」
这场面有点尴尬,外面又催着发亲。
我没想到接亲会是这么诡异又难堪的局面,只得催媒婆,先穿衣服吧。
陈春妮起身的时候,背上好像被纹了什么,像是两个四肢交缠的人,又像是两个人中间交缠着蛇什么的。
手艺很粗糙,像极了范光以前自己用针扎的纹身。
被水一泡,发炎红肿。
我愣了一下,媒婆朝我呵笑:「这是你弟昨晚特意用蛇血纹的,蛇缠人,人搂蛇,这是让她嘻嘻,你弟是个会享艳福的。」
这纹个身和艳福有什么关系?
而且用蛇血不怕感染吗?
可媒婆跟着就从床上摆着的喜服下面,掏出一个东西,朝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也是你弟买来的。」
我只是瞥了一眼就面红耳赤。
正想着这桩婚事古怪,范光到底在搞什么,陪嫁纸人,牛马驴,还搞这些。
我瞥着拿糖哄着陈春妮的媒婆,想着她最清楚,正要问她。
听见媒婆撇开陈春妮的腿,手上一用力,跟着冷哼一声:「死麻皮,这么大也吃得下!」
她下了死劲,往里捅了捅!
陈春妮闷哼一声,只是死死咬着嘴里的糖。
「你做什么!」我忙一把扯开她。
媒婆朝我呵呵地笑:「这是你弟交代的,人家夫妻那个……呵呵!你一个没嫁人的姐,少管,以后嫁人了就知道了!」
说着毫不在意地去拿喜服,给陈春妮套上。
还刻意去碰她背后的纹身,有时还特意压一压腿间。
我看着只顾吃糖的陈春妮,实在看不下去,心头发紧。
直接出来,给范光打了个电话,问他到底想玩什么,做个人不好吗!
见人家傻,娶回家折磨吗?
结果他来了一句:「范舒,你急什么?又不是让你吃,你看那傻婆,吃得还挺开心的吗?」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等我发财了,你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必须得你接亲,我这婚事,还不想你回来呢。」跟着直接挂了电话。
我爸去得早,范光被我妈宠得无法无天,好吃懒做,眼高于顶,还吃喝嫖赌样样来!
从小到大,我妈恨不得吸干我的血养范光。
后来大吵了几次,几近决裂,他们的态度才好点。
后来我妈怕范光闯出大祸,就带他回了乡里,靠做流动酒席养家糊口,想着给范光找个老婆。
我和他们关系很差,这会儿范光跟我说话,也完全没好气。
可娶个老婆,就能发财了?
这时媒婆扶着穿好喜服的陈春妮出来,她穿了新衣服,笑嘻嘻地摸这里,扯那里,很是开心。
可走路的姿势明显不太对,看样子那东西还在。
她就不感觉难受吗?
我想开口,可媒婆直接拉着我,让我扶着陈春妮上车:「你弟是个有主意的,人家自己愿意,她爸也同意,你还要讨嫌啊。」
也是,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接亲到家的时候,范光带着一堆人在门口等着了。
怪的是,伴郎却都是些七老八十的老大爷,还一个个笑嘻嘻地看着陈春妮。
尤其是范光凑到一边说了句什么,他们都双眼放光地盯着陈春妮腰下,甚至在下车后,有好几个已经借机上手了。
我伸手想拦着,范光一把就将我推开,冷冷瞪了我一眼:「我婚没结成,妈会真的死给你看。」
跟着就和那些大爷,七手八脚地把陈春妮送进了新房。
我见状,气得肝疼。
这些大爷,路都走不稳了,还搞这个。
我妈生怕我打搅范光的好事,忙扯着我去搞酒席。
稍有拒绝,就立马对着我怒目而视:「今天你弟结婚,你就想让我死给你看,是不是?范舒,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弟好?」
反正三句话,离不开一个死字。
范光在村子里似乎人缘不错,来喝喜酒的人不少,人来人往的,我也不想跟我妈吵。
反正说了也没用,造孽的是他们。
忙了一通,我不时听到牛棚里的牛「哞哞」地惨叫,心头有点不忍,正好厨房有半筐烂菜叶子,就拎着去喂牛。
远远就看范光手里缠着一条菜花蛇,和一个七十来岁拄着拐的老大爷说着什么,一手将那牛背上的红布扯开。
那牛布上,赫然和陈春妮一样,纹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双人抱蛇的图案。
范光凑到那老爷子面前,说了句什么,又拉着他颤颤巍巍的手,往牛腿间摸了摸,将那卷着的蛇往他面前递了递。
那老爷子听着好像很激动,满脸红光,拐都拄不稳了。
范光立马扶着他,往后走,见到我的时候,还将手上卷缠的蛇朝我晃了一下,吓唬我,满脸阴森得意!
这哪哪都古怪,我只想过了今晚,明天一早就走。
见那牛被纹成这样,鲜血淋漓的,也是可怜。
我将那半筐菜叶子端过去,放在牛棚前,一边去解牛的眼罩,一边想着要不要找个兽医看一下,这纹成这样,怕也是会发炎吧,还有陈春妮也是的。
可手一碰到黑布眼罩就湿漉漉的,一收手,满手的血水。
忙扯开一看,就见那牛的双眼已是两个血窟窿,牛眼被剜掉了!
那牛甩了甩头,突然前腿一弓,就跪了下来,发出一声低低地哞叫,似乎在祈求什么。
我摸着这染血的眼罩,看着那牛背上的双蛇抱人纹身,又惊又惧。
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道:「牛跪人,求往生,证明你还算是个良心未泯的人。快走吧,要不然你也难逃折磨。」
我忙扭头看去,是一个身材健硕、五官憨厚的青年,靠着不远处的一棵树,黑亮的双眼沉沉地看着那头牛,眼中带着怜悯和怒火。
那头牛似乎感知到什么,半昂着头,朝他幽幽地哞叫了几句。
「什么意思?」我忙凑过去要问。
这时,我妈大吼了一声,跟着急急跑了过来,一把扯过眼罩:「我就说一转眼就不见了,不是你弟打电话告诉我,还不知道你跑这来了。」
「怎么?你妈当牛做马养活你,你不心疼,心疼一头牛!」她手脚麻利地将眼罩蒙上,扯着我道,「去帮忙拔鸡毛。」
被她这么一打乱,那青年男子就不见了。
问我妈这牛怎么回事,她一问三不知,让我不要管我弟的事。
一直等到吃完酒席,送走了客人,我忙得腰酸背痛后,范光才拎着个黑布袋子笑嘻嘻地回来。
一回来,就把我妈扯到角落,将那黑布袋子扯开给她看,我妈立马喜笑颜开。
我凑过去瞥了一眼,他虽然立马就收了,可我还是能见里面一闪而过的厚厚一沓钱。
还要问什么,范光瞪了我一眼:「我要睡了,那傻婆还……呵呵!范舒,你到现在还没男人要,要不要拿出来送你啊?」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顿时怒气上涌,他却呵呵大笑地跑了。
那钱明显来路不正,想问我妈,她就借口忙去了,让我累了早点睡。
可我满头疑惑,又气得肝痛,哪睡得着?
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门边有脚步声。
跟着范光和我妈低声说着什么:「真有用吗?」
「都说了,娶了那傻婆,让她聚财算第一步。第二步,得有和我血脉相连的女子头发气息什么的。那些钱,你不是看到了吗?放心,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范光嗓音虽然低,可语气中尽是得意。
我翻身坐起,以为他们要进来扯我头发什么的,可他们却并没有进来,没一会儿就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就听到隔壁的房门开了,陈春妮发出低低的声音,好像下楼了。
我好奇地打开门看了一眼,就见她一丝不挂,赤脚往下走。
而我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用血画了一个双人抱蛇的图案,还钉着一条无头的死蛇!
2
我看着门口那怪图案和死蛇,吓了老大一跳。
但见陈春妮已经走下楼了,屋内的灯还亮着,可范光并不在。
想到这场婚事的古怪,听范光的意思,还和我有关,也就跟在陈春妮后面去看看。
她后背的纹身已经越发红肿,因为充血,那两个人看不太真切,可缠着两人的蛇也随着她走动,好像活了过来。
似乎将那两个人,越缠越紧。
但陈春妮就跟梦游一样,赤身光脚往前走,径直去了屋后的牛棚。
牛棚前面点满了白烛,陪嫁的那两个怪纸人一左一右地站在牛棚两侧,好像两个守门的,又像两个引路的。
在烛光之中,本就诡异的两个纸人,显得越发阴森诡异。
范光正一手捧着个玻璃罐子,一手捏着一炷香,围着那头牛边转边念着什么。
也是怪事,原本因为受痛,一直低低哞叫的牛,这会无比安静,神态安详得好像一个老者。
范光转了一圈,再转到牛头前的时候,将香插在牛棚的栅栏上。
伸手摸了摸牛头,跟着从那玻璃罐子里掏出了个东西。
圆溜溜的,黑白分明,赫然是一只牛眼!
还滴着淡黄的药水,范光却直接将牛眼摁进了还染着血的牛的眼眶中。
随着牛眼入眶,一直沉默的老牛,突然昂着发声。
不是那种悲怆的低鸣,反倒有点像人刚醒来时,舒展身子的声音。
我正奇怪着,就见范光抵着牛耳说了句什么,那牛宛如通人性般,转头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陈春妮,居然还点了点头。
那从药水中拿出来,被重新安上的牛眼,好像活的一样,在眼眶中溜溜地转着!
跟着范光一把扯过陈春妮,在她背后的纹身上摸了摸。
陈春妮发出嘻嘻地媚笑,跟着四肢着地,跟母兽一般朝着牛身下爬去。
而那头牛,居然开始低喘,牛皮上染血的纹身开始往外渗血,而牛腿之间……
我看着陈春妮的姿势,以及牛的情况,瞬间明白范光要搞什么了。
现在有专门拍这种卖钱的!
这就是他说的挣钱吗?
怪不得要娶陈春妮,因为她好掌控吗!
我怒火直涌,连忙想冲上去,无论如何也得把陈春妮带走。
可我刚一动,脑袋跟后背就重重一痛。
一扭头,就见我妈拎着根扁担,冷冷看着我:「不要怪我,你翅膀硬了,是不会管我们死活的。我当牛做马养你,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现在轮到你回报我了?」
她说得又快又急,还有点哆嗦。
我捂着闷痛的后脑,知道她这是怕我搅和范光的好事。
现在我不是她的对手,还是得先逃。
可刚抬脚要跑,一只胳膊就箍住了我脖颈,跟着一阵刺鼻的味道传来。
眼神迷离间,又看到不远处的树下,那个长相憨厚的青年男子,脸带同情地看着我。
身后有着范光阴冷的笑声,牛好像耕地累着的喘气声,陈春妮像是痛苦又像是快乐的声音。
跟着我就晕了过去!
我是被痛醒的,一动,就发现自己四肢被绑了。
楼下传来牛一声接一声地惨叫,好像有谁不停用鞭子抽着牛,又像是牛在费尽全力拉犁。
后背一下又一下针扎的痛,我努力转眼,却见我妈倒拎着一条被砍了头的蛇,正往一个摆着缠线大头针的碟子里挤着蛇血。
我瞬间想到,那媒婆提过,陈春妮背上的纹身就是用蛇血纹的。
范光这是在给我纹身!
我张嘴还想叫,可跟着就听到范光冷笑一声,鼻前又是一阵怪味,又晕了过去。
只是背后的刺痛,不时让我醒过来。
每次醒来,都会听到牛的惨叫声。
却因为药性,又晕了过去。
等我真正醒过来的时候,阳光晒得屋里跟烤箱一样,后背火辣辣地痛。
我用力扭着脖子往后看了一眼,只见一片红肿,看不到纹身的全貌。
依稀可见一个简陋的蛇头,半耷拉着在右肩之上。
想来纹的,就是和陈春妮那样的双人抱蛇图案。
昨晚范光就是摸了摸陈春妮的纹身,她就老老实实地钻牛腿间去了!
看样子,他也是想像控制她一样,控制我!
手脚没被绑住,我忙起身,胡乱套了件衣服,想找手机,可怎么也找不到。
现在先逃出去,才最重要。
我拉开门,往外看了一眼,确定范光和我妈不在,这才小心地朝外走。
刚出门,就闻到了一股子肉香,光是闻着就口齿生津,食指大动。
而范光就在吆喝:「都尝尝,这还只是煮的牛肉,就这么香,可不只是好吃,还滋阴补阳,让男的鏖战到天亮,让女的嘿嘿。陈忠叔,你说是不是?」
跟着就有一个中气十足的老人帮范光吹嘘:「就是吃了他说的牛肉,我昨晚啊,呵呵……,你们自己吃一次就知道了啊!」
跟着就有男男女女附和着开黄腔,让那陈忠叔细说昨晚。
这香得离谱的肉,是牛肉?
是昨晚那头牛吗?
我想着正好人多,可以求救,连忙往下跑。
一下楼,就见陈春妮容光焕发地坐在门口啃着一根带骨牛排,边吃边笑,一脸傻相,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而在旁边,摆着那个双眼空洞的牛头,和一卷染着血的牛皮。
昨晚被安回去的那只牛眼,又不见了!
范光正站在桌前切着肉,旁边摆着一口锅正煮着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周围围满了人,都在狼吞虎咽地从锅里捞肉吃。
而站在一边卖力吹嘘的那个陈忠叔,赫然就是昨天站在牛棚前,听拿蛇的范光说什么的那个柱拐老大爷。
昨天他拄着拐,走路都不太稳,这会儿没拄拐,还能帮着范光把切好的肉装袋。
我妈在一边收钱,脸上乐开了花。
一斤牛肉,市场卖五十块,他们卖一百块,大家还抢着要。
我见人多,正要冲出去。
背对着门,忙着切肉的范光,却好像后面长了眼睛,突然扭头看了我一眼,露出阴险得意,在劫难逃的笑容。
我刚感觉不好,忙张嘴大叫,可跟着喉咙好像被什么死死缠住,怎么也发不出半点声音,甚至还有窒息感传来。
本能地转手去扯,可手一碰到皮肤,就火辣辣地生痛。
我费尽全力低头一看,就见锁骨之下,有着两圈发炎红肿般的蛇鳞闪过,并且还顺着脖子拱动。
后背也开始生痛,就好像有什么从后背往前爬,勒住了我的脖子。
就在我看的时候,那个简陋纹着的蛇头,还从我锁骨处游过!
那条纹着的蛇,在范光看了一眼后,活了过来?
还听范光的示意,勒住了我,不让我求救!
怪不得他纹好身后,不绑我,也不锁门,这是料定我跑不了了。
我被勒得差点断过气去,范光才呵呵地笑了笑,回过头去给人切肉,那缠着我脖子的纹身蛇,这才猛地一松。
我一边重重喘着气,一边转身想从后门跑。
可一转身,就见那憨厚青年正站在我身后,脸带悲怜和同情地看着外面:「鬼叫春,血满村,牛鬼蛇神皆发疯。」
3
这是我第三次见到这个青年。
第一次时,还以为他是来喝喜酒的。
可昨晚我被迷晕前,他出现在了牛棚。
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我家里,接连三次,可好像除了我,没有谁能看到他。
牛鬼蛇神……
我当下忙一把抓住他,想求救,可一张嘴,除了「啊啊」的声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才猛然想起,从接亲到现在,陈春妮除了无意识地呻吟,没有说过一句话。
范光立马闻声看了过来:「姐,你不舒服的话,就先上楼休息吧。不要出来乱跑,要不然吃苦的还是你。」
随着他这一眼,我的后背瞬间绷紧,皮好像要被撕下般的痛。
那青年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幽幽叹了口气,直接就消失了。
我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一时不知道该害怕见到了不是人的存在;还是该高兴,那青年或许能救我。
可范光眼带冷意,我肩膀上那纹蛇头的地方,那种被扯抬起来的痛意传来。
我妈瞪了我一眼:「感冒了就多睡会儿,不要出来乱跑,病死了怎么办!」
还直接跑回来,扯着我就上楼,朝我低声道:「不想吃苦头的话,就老老实实地。」
我说不出话,痛得全身脱力,几乎被她半拖着走。
就在上楼时,陈忠扫了我一眼,那宛如醉酒红潮的脸上闪过猥琐,凑到范光面前说了句什么。
范光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有接话,但陈忠明显不死心,不停戳他,越说越猥琐。
明显他们是在搞什么事情,还和我有关。
我还没搞明白,就被我妈扯上了楼。
虽然不能说话,但我们好歹也是母女一场,我死死扯着她,跟她比画着,求她放我走。
我身上纹了和陈春妮一样的纹身,以范光跟我的关系,我只会落得跟陈春妮一样的下场。
可我妈只是朝我摇头:「你就当帮帮你弟,这纹身是他纹的,我管不着。」
我扯着她,还要比画,就听到远远地传来牛哞声。
跟着好像很多牛「哒哒」地往这边跑,声音又大又齐,墙都有点微震。
那牛叫声能明显听出愤怒,后面还夹着人吆喝:「快让,快让,牛疯了!」
我妈脸色一白,忙推开我,往外面阳台跑去。
我也忙跟着跑出去,只见十几头大大小小的牛,撒着蹄子朝这边跑来。
那些牛,双眼发红,边跑边昂头怒吼。
牛主人在后面边追边喊,可牛发起狂来,根本不听吆喝。
看这架势,这些牛就是冲着我家来的,眼看就要撞上了,聚在门口的那些人,连忙就往我家跑。
范光却举起那个剜了眼的牛头,一边低念着什么,一边往家里避。
就在人群混乱地避开牛群的时候,陈忠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也昂着发出一声牛叫声,就好像自己长了牛角一样,转身还想撞人。
也就在这时,牛群撞了过来,幸好众人齐心协力,将门关上了。
那些牛似乎刹不住车,全部凶猛地撞到了墙上,房子都被撞得晃了几晃。
「砰砰」几声响后,所有牛都撞墙而死,倒在地上,牛眼流血,抽搐了没两下就断气了。
其他人倒还好,都跑到屋里避开了,连坐着没动的陈春妮,都被人一手拽了进来。
只有陈忠,发出牛叫声后,好像自己也成了牛,跟那些牛一起撞到了墙上。
我和我妈趴在上面的阳台上,看着楼下血水涌动,只感觉喘不过气。
而那个消失的青年,再次出现,伸手将那些牛的眼睛合上。
感觉到我在看他,他微抬头看了我一眼,憨厚的脸上尽是悲悯。
我猛地想到,他说的是「鬼叫春,血满村」。
正要追下去,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却没一会儿就又不见了。
急急赶来的牛主人,立马呼天喊地。
屋里的人见外面没了动静,这才开门出来,见到靠墙的死牛和陈忠,一边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一边又惊奇地猜测这么多牛怎么都疯了,又让人去叫陈忠的家里人。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我妈瞪了我一眼,连忙下去了。
而范光却端着那个被剜了眼的牛头又淡然地出来了,其中几个牛主人见着他,都叹气:「阿光啊,说好今晚把牛卖给你的,哪知道这就出事了!你说说,这……这……」
范光眼色阴沉,却呵笑着安慰他们,给他们递烟,让他们先处理死牛,其他的再说。
家里这头牛死了,范光还打算买牛。
用来对我,还是对陈春妮?
还有陈忠,他又是怎么回事?
我低头看了一眼陈忠的尸体,他头骨自然不如牛骨硬,却下足了死力撞地墙,整个头盖骨都瘪了,眼眶裂开,两只眼球混着污血流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视角问题,其中一只好像大了许多,就像是……牛眼。
这场面太过血腥,我不忍直视,见范光这会儿有事分神,正是我逃跑最好的时机。
怕到一楼,又引起注意,我干脆顺着二楼后窗的水管往下滑。
村里的房子,一般屋后的地都是自己的,背阴潮湿,水管上全是青苔,滑下去时,倒也顺畅。
就是在我刚落地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道:「范舒,你要去哪啊?」
吓得我一个激灵,忙扭头一看,却见是昨天那个媒婆。
她好像全身痒得厉害,一边跟我说,一边抓着痒。
露在外面的胳膊腿、脖子和脸,都被抓出一道道血痕。
可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痛,越抓越用力,双手指甲里都是染着血的皮肉。
「你弟呢?我找他,出事了,不能再搞鬼叫春了,要出事了……」她一边死命抓着痒,一边往屋里看,却又好像不敢进去。
我听着「鬼叫春」,心头顿时一跳,又怕她引来范光,搞得我跑不了。
只是朝她笑了笑,抬脚就要绕过屋子,从后面菜地跑。
可一抬脚,就见那青年站在菜地的橘子树下,对着我点了一下:「问她。」
我本能地开口:「问什么?」
这才发现,我能发出声音了。
而且后背那纹身也不痛了!
可见这青年,是真的能救我的。
就算我跑了,这纹身也在,我也不一定能逃脱范光的控制。
瞥着那青年憨厚的脸,我打算信他一次。
忙转头扯着那媒婆:「什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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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nylong 发表于 2023-10-20 23:36:07|来自:云南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小时候,我爷是村里的木匠,陈强求我爷帮忙做口棺材,他爸快不行了,就这几天的事。
我爷就答应了,可棺材刚做好,陈强就跑到我家,他说,「叔,这棺材我能不要吗?」
我爷愣了几秒,他说,「咋?你嫌叔做的棺材不行?」
01
陈强摇了摇头,他说,「我爸病好了,能吃能喝的,棺材用不上了。」
我爷瞪大了眼睛,他说,「你爸的病好了?」
陈强点了点头,「好了。」
陈强又说,「叔,棺材你都做好了,我也不能让你白做,钱我给你,但这棺材我是不能抬回去,我爸要是看见得气死。」
陈强说完这话,还憨笑着挠了挠头。
我爷摇了摇头,他说,「不用给钱,这棺材有人买,你先回去吧,抽空我过去看看你爸。」
陈强朝着我爷道谢,然后就走了。
陈强走后,我奶从东屋出来,她数落我爷,「这棺材你卖谁去?」
我爷点了根旱烟,没说话。
见我爷不说话,我奶又说,「把棺材送陈老三家去,把钱要回来。」
我爷皱了皱眉头,他说,「陈老三的病好了,哪有往人家送棺材的道理?都是一个村住着,多难看。」
我奶冷哼一声,她没好气地说,「我咋就不信陈老三的病能好,上次去他家看,陈老三都快死了,就剩一口气吊着。」
我爷看着我奶说,「你到底想说啥?」
我奶没好气地说,「我想说啥?我想说你就是个傻子,被陈强骗了,他就是嫌你棺材贵,说不定弄块白布,把他爸一裹就扔了。」
我爷皱紧眉头,他大声说,「胡说八道!」
陈强是我们村出名的孝子,陈老三年底的时候被野猪咬了,骨头都咬碎了,半边身子瘫痪,要不是陈强伺候得好,陈老三都熬不过冬天。
我爷又说,「你这张嘴积点德。」
我奶冷哼一声,她看着我说,「夏福,把仓房里的腊肉拿出来。」
我说,「拿腊肉干啥?」
我奶瞪了我一眼,她说,「让你拿,你就拿,话咋那么多?」
我奶正在气头上,我不敢惹我奶,我就跑到仓房里,把仅剩的半块腊肉拿了出来。
我爷抽了几口旱烟,他问道,「你要腊肉干啥?」
我奶提高了一个音调,她大声说,「去看陈老三!总不能空手去吧?我看看他病到底好没好。」
我奶说完这话,就把那半块腊肉放到竹篮里,朝着院门走。
我爷被气个半死,他在后面喊,「你回来!」
我奶像是没听见,她继续朝着院外走,我爷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板凳上抽闷烟。
等到晚上,我奶急匆匆地推开院门进来,她脸色难看,额头上还泛着虚汗。
我爷正在院里劈柴,我爷说,「老婆子,你这是咋了?」
我奶大口喘着粗气,她说,「有人跟着我。」
我爷说,「谁跟着你?」
我奶的脸色变得难看,眼神里带着惊恐,「我没看清,但绝对有人跟着我。」
我奶话音儿刚落,我就听见敲门声,「咚咚咚。」
02
我爷握紧了斧头,他朝着门口喊了一声,「谁啊?」
「是我。」门口传来陈强的声音。
陈强说,「叔,我婶儿走得急,竹篮落我家了,我把竹篮放门口了。」
我爷松了口气,他说,「行。」
我爷又说,「瞧你吓的,是陈强。」
我爷说完这话,就去了院门口,他把院门打开,把竹篮拿了进来。
我奶皱了皱眉头,她说,「陈强这小子倒是喊我一声,差点把我吓死!」
我爷把竹篮放到地上,他说,「这大晚上的,喊你一声,也能把你吓死。」
我奶瞪了我爷一眼,没好气地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话。」
我爷笑了笑,眼睛都眯在了一起,他问我奶,「看见陈老三了?他咋样?」
我奶说,「看见个屁!」
我爷愣了几秒,他说,「你没看见陈老三,那你咋才回来?」
我奶说,「陈强的妈不是死得早吗?也没人教他媳妇做小孩衣服,他媳妇就问我咋做,我就教她咋做,就一直在陈强家待着了。」
陈强媳妇给陈强生了一个儿子,肚子里又怀了 1 个,才 4 个月大。
我爷说,「那陈老三咋没见到呢?他病刚好,还出去走了?」
我奶摇了摇头,她说,「陈老三去镇上看医生了,明天回来。」
我爷又抽了口旱烟,他说,「明天我去看看。」
我爷说完这话,又看着我奶说,「吃饭没?陈强媳妇给你做饭没?」
我奶瞪了我爷一眼,她没好气地说,「脸怎么那么大,在人家吃饭?留我吃饭,我没吃。」
我爷笑了笑,他说,「夏福,把饭菜给你奶端过来。」
这饭菜是特意给我奶留的,我奶不喜欢在外面吃饭。
我刚要去仓房,我奶就站了起来,她说,「不用端了,我去仓房吃就行。」
我奶说完这话,就去了仓房。
第二天中午,我爷就要去陈强家,我也要跟着去。
我爷说,「你跟着去干啥?」
我说,「我去找小豆子玩。」
小豆子是陈强的儿子。
我奶说,「领他去吧,我正好收拾收拾屋子。」
我爷领着我去了陈强家,刚进院,我就闻到难闻的血腥味儿。
陈强家的仓房上都是血,一墙的血,触目惊心。
陈强从屋里出来,他笑着说,「叔,来了。」
我爷说,「嗯,来看看你爸。」
我爷又说,「这墙上的血是咋弄的?」
陈强干笑两声说,「昨天晚上杀了只羊,我爸这病好了,我想着庆祝一下。」
我爷点了点头,也没多问。
陈强家有两间住人的房子,东屋是陈老三住,西屋是陈强一家四口住。
陈强把我们领进了东屋,刚进屋,我就闻到一股儿腐烂味,很难闻。
陈老三就坐在土炕上,他眼神浑浊,骨瘦如柴,身上的皮都往下垂。
我爷坐在陈老三对面,他笑着说,「三哥,感觉身体咋样?」
陈老三没说话,甚至都没看我爷,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慌。
陈强说,「我爸嗓子坏了,说不出话。」
03
陈强说完这话,用手拍了拍陈老三的肩膀,「爸,奎叔来看你了。」
陈老三这才有了反应,他的眼球缓慢地转动,最后看向我爷。
我爷脸上的笑明显僵住,他对陈强说,「强子,我家里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我爷说完这话,就拉着我往出走。
陈强也跟了出来,他说,「叔,留下吃个饭吧。」
我爷笑着说,「不吃了,家里都做好了。」
我爷虽然脸上挂着笑,可他抓着我的手都在发抖,他嫌我走路慢,在陈强看不见的地方,直接将我抱起来走。
我说,「爷,你咋了?」
我爷的额头上泛着虚汗,他没说话,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等到了家,我爷才把我放下。
我奶递给我爷一碗水,她说,「这是咋了?让狼撵了?」
我爷靠坐在土炕上,他气喘吁吁地说,「陈老三。」
我奶皱了皱眉头,她问道:「陈老三咋了?」
我爷说,「陈老三怕是变成活死人了!」
我奶愣了几秒,她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神里带着恐惧,「你看清楚了吗?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听村里的陈瞎子说过,活死人要喝血,喝血才能活着。
我爷点了根旱烟,抽了几口,他像是回过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平静,「八九不离十,我看见他脖子上有尸斑。」
我爷又说,「我现在才反应过来,陈强说他爸嗓子坏了,不能说话,那是因为活死人不开口,开口就是盯上活人,活人必死!」
我奶愣了几秒,她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老头子,那可咋办?」
我爷皱了皱眉头,他说,「也没啥好法子,离他家远点吧。」
我爷话音儿刚落,就听见院门打开,隔壁的李婶儿进院,她嗓门很大,在院里就开喊,「叔,婶儿,出事了。」
我奶去了院里,「出啥事了?」
李婶儿红了眼睛,她说,「陈强家那小子死了,死在湖里,人捞上来的时候,脖子上有个碗口大的血窟窿,那孩子才 7 岁,不知道让什么东西咬死了。」
小豆子竟然死了?
就在我感到发蒙的时候,我爷从屋里出来,他说,「人在哪儿?」
李婶儿说,「在湖边,村里知道信的都去了。」
「那快去看看。」我爷说完这话,我们几个人就去了湖边。
湖边围了不少人,都在小声议论着。
小豆子已经泡成巨人观,像是个成年人,要不是他身上穿着那件花衣服,我都不敢信这是小豆子。
陈强哭得撕心裂肺,他哭着说,「儿啊,我的儿啊。」
「强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是啊,节哀吧。」
「你可不能哭坏身体,秀兰娘俩还指望着你呐。」
秀兰是陈老三的媳妇,她现在大着肚子,听说这两天回娘家了。
要是知道小豆子死了,说不定咋伤心。
村里人都在劝陈强,陈强说,「我媳妇还怀着孕,这事还麻烦大家别说,别让我媳妇知道,等她把孩子生下来的。」
村里人都连忙应和,答应陈强不说。
我爷往前凑了几步,陈强下意识地把小豆子护在怀里,不让我爷看伤口。
我爷问,「强子,小豆子的丧事你看咋办?」
陈强猛地抬头,他瞪了我爷一眼,他说,「你想给我儿子做棺材?做棺材至少需要半个月,等你棺材做好,我媳妇早回来了,你安得什么心?」
04
我爷不过是问了一句,就被陈强指着鼻子骂。
李婶儿说,「强子,奎叔就是问一句,你别朝着奎叔发火。」
李婶儿说完这话,又对我爷说,「叔,你别跟强子一样的,他心里难受。」
我爷皱了皱眉头,没再说话。
陈强哭了一会儿,他说,「小豆子年纪小,也不给他大办,挖个坟就行。」
陈强是小豆子的亲爹,他都这样说了,村里人也不好说啥,都帮忙挖坑。
李婶儿又拿来两米长的白布,要把小豆子包裹上。
陈强皱了皱眉头,他只好把小豆子平铺放到白布上,小豆子脖子上的伤口也暴露出来,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呢?
我爷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伤口看,陈强手脚很麻利,几下就把小豆子包裹上。
坑挖好了,几个人合伙把小豆子抬起来,然后放到坑里。
村里的老人站在坟坑旁边,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等他念叨完,大喊一声,「填土。」
几个年轻的后生,把坟坑填上。
村里的老人又找来一块木板,又给陈强拿了毛笔,他说,「给娃的大名刻上,以后好投胎,说不定能投到秀兰的肚子里。」
陈强拿笔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他死死盯着木板看,像是要把木板看透。
陈强说,「写墓碑这事不急,我把墓碑拿回家让我爹写,他写字漂亮。」
陈强说完这话,就把木板和毛笔收了起来,村里人也都没说啥,都是劝陈强节哀。
陈强说,「都回吧,我想陪陪小豆子。」
折腾了这么久,天都暗了。
村里人也都纷纷散开,该回家的都回家了。
我奶说,「老头子,走啊,还愣着干啥?」
我爷说,「你先回吧,我等会儿回去。」
我奶急着回家做饭,就先走了。
我凑到我爷身边,等着我爷一起走。
陈强见我爷不走,他说,「叔,我刚才说话没分寸,你别和我生气,别和我一样的。」
我爷摇了摇头,他说,「没事。」
陈强又说,「小豆子死得惨啊,都怪我,我没照顾好他。」
陈强话音儿刚落,我就听见几声乌鸦的叫,这乌鸦叫得瘆人,我还看不见乌鸦。
我爷叹了口气,他说,「强子,我知道你孝顺,但你爸的事,你做错了!」
陈强愣了几秒,一提陈老三,他就变了脸色。
陈强没好气地说,「我爸咋了?」
我爷皱了皱眉头,他说,「你爸是活死人的事我都知道了,那东西喝血,你养不住他,小豆子都被他害死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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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ijiang 发表于 2023-10-20 23:36:12|来自:云南 | 显示全部楼层
每个月十五,月亮最圆的夜晚,我会带两罐啤酒,来到我们最喜欢促膝夜谈的公园。
公园大门当然会落锁,但这怎么难得倒我们,你会穿墙,我会翻墙。
我们可是形影不离的好拍档。

“小米啊,明天之后,我就不会来了。”
我碰了碰对面的啤酒罐,将啤酒全部倾洒在地上。

邻居
小米当然不是手机,不是小米粥,也不是米其林。她是我的邻居,青梅竹马的那种。
她叫米兰,挺普通的名字,当然我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们从读幼儿园就在一个班,小学中学也在一起,考上不同的大学才分开。
我们没有成为情侣,用小米的话说:“太熟了……下不了手。”
但论关系我们比情侣亲密得多,算彼此的半个家人。

小米来我家经常直接冲进我卧室,把熟睡的我拖出来聊天,后来长大了她矜持了,会先一脚踢开门然后背对房间数到十再进来以免看到辣眼睛的画面。
我在基友中自吹自擂的十秒钟能从一丝不挂到全身披挂的本事,估计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双方家长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如果一周我们互访没有个五六次,双方家长还会互通电话问这俩孩子怎么了,是不是怄气了?
他们很遗憾我们没有产生超越友谊的感情,对双方父母来说,我们不在一起简直天理不容。
可惜我们就是不来电,大学假期见了面,还是抢东西吃,相互捶打,说着彼此经历的趣事。
说话说着说着就天黑了,我会送她回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踢踢踏踏地走着,我们两家直线距离不过一公里,两个小区隔街相望。
然后每次送她回家,我总觉得她爸妈看到女儿终于回家不是如释重负而是一脸你为嘛要回来的表情。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小米从初中后从不在外面留宿,在闺蜜家都不过夜。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让我痛恨自己,那就是我没有提前告诉她渣男的可怕。

渣男
小米的头发很浓很黑,长得飞快,所以不得不经常去修剪。
她大学附近有家很大的发廊——我不知道这个称呼对不对,里面有很多帅气小哥,打扮新潮入时,嘴巴能说会道,据说很有几个女孩被他们骗到了手。
我从未担心过小米会沦陷在这种洗剪吹的攻势之下,但我忘了致命的一点:她没有早恋的经历,大学了还是个天真宝宝,家教甚好,又不习惯拒绝人。
所以当小米红着脸带着一个高高瘦瘦的洗剪吹来跟我一起吃饭时,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并没有职业歧视,可是眼前这家伙的渣男味盖都盖不住——而且,我知道他,这家伙瞄准的可不只是色。
我没管那小哥,直接拉起她就往外走,她惊愕地问我怎么了?
“别出声,听我说,离那个人远点……”
“可是他救了我!有人抢我手机……”小米走得气喘吁吁的,跟不上我的步伐。
“那可能时设计好的,听我说,我知道他,骗财骗色,不是什么好鸟。”
“我只是感谢他,请他吃个饭。”小米固执地说。
“你怎么就不能听我话呢,那就是个渣男!我不会害你!我们是多少年交情了?“我有些生气。
”那你呢,你高中不也是渣男,同时交几个女朋友,你听我的话了吗?你在意过我感受了吗?你为什么不跟我考一个大学呢?!“小米也生气了。

”你说……什么?“我愕然,对于小米来说,那句话几乎等于对我表白,可我们,不是朋友吗?
小米没理我,径直走了。她的马尾巴一甩一甩,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我很想拉住她,可我没来由的心虚——她莫非喜欢我?我高中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我感觉到一道裂痕从地面的街道直接延伸到我心底,我们之间第一次有了隔阂。

误会

我一宿没睡,仔细回忆了一下,我高中真的太忽略小米了。
玩社团,交了几个女朋友,乐于看她们之间争风吃醋,还得意地当八卦将给小米听,她每次都劝我别这样,确定个目标,和她填同样的志愿,报考一所我俩都挺憧憬的大学。
青春期的叛逆吧,或者是小米太宠着我了,我一点都没有发现她的不开心,反而嫌她烦人,像我妈。
仔细想想,小米每天都来等我一起上学,我有时候骑车后座搭着女朋友就呼啸而过,留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去搭公交车,是不是有点过分?
我生日她提前就到我家等我过生日,结果我陪女友浪到很晚才回,小米等不到我就先回去了,我被我妈狠狠凶了一顿。
即使那样,她依然默默对我好,周末来帮我做突击训练,给我带好吃的。结果我没能考上她那所大学,幸好二志愿也在一个城市。
小米从未骂过我渣男,也从未表达过喜欢我,莫非……她其实心里并不只是当我是个朋友呢?
dreamvs 发表于 2023-10-20 23:36:59|来自:云南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房租便宜,她搬进了一座鬼宅,前租户被吓得死的死,疯的疯。
于是搬来第一天,她就买了香炉:我懂规矩,以后你就是我二房东。
因为生意破产,他在出租屋自缢,脾气很坏地送走过几十个住户,看在她每天送香拜祭的份上,他默许了与她同住一个屋檐。
一人一鬼,日日方便面拌香灰,他以为这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她恋爱了,带回来一个空有皮相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和她来往几次便难以忍耐,可她是很保守的女孩,于是这一天,他在男人打算用强之前现出原形,那绣花枕头随即被吓到暴毙。
她连忙给他做人工呼吸。
...........
男人再睁开眼,气质已截然不同。
「你倒是再吹几口。」


穷困潦倒搬进鬼宅的女大学生 X 因破产凄惨自杀的鬼总裁
——《看不见的二房东》八万字长篇暖心来袭!

chapter 01
500 块一个月的鬼屋,你敢不敢住?
沪市某搜房网站,第一天发布了这条跌破底价的引流广告,第二天就上了同城热搜。
刷到这条广告的时候,连夏刚被房东大婶扫地出门。
难以置信,这房源竟是真实的,于是她连夜带着行李赶过来排队,此时身后还有一道长长的队伍,在愈来愈强烈的日光下稀稀拉拉地排着。
可见这年头没有吓怕的,只有穷怕的。
一个肩扛摄像头的中年男人拉住了她,挂着职业假笑:「我们想采访一下这位苦主,啊不,这位租户选择赁鬼屋,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你们这镜头有美颜吗?」
「没有,我们都是直接打马赛克的。」
连夏掉头就走。
「哎!美女!别走啊美女!」
幸而,前面那大婶已经出来,下一个就是她了,只是那原先满面红光的中年女人此刻面色煞白,一瘸一拐的样子,令人油然升起几分担忧。
路过她时,那大婶还朝身后中气十足的喝骂一声:「租房子给尸体,夭寿哟!」
嗓门嘹亮,绕梁不绝。
连夏忍不住后退一步——说实话,她有点怵了。
前方,带看房的老头就站在阴暗的楼梯口朝她吆喝:「小姑娘,你不看就走,后面还那么多人排队哪!」
「看看看!嘿嘿。」
烈日当空,十分溽暑,女孩热得脸上浮起两团红晕。
她此刻肩头挑着,腋下夹着,背后捆着,大包小包如同逃荒,一时半会也实在没有别的选择。
再说了,来都来了.......
她跟在老头屁股后面,来到这栋筒子楼的四层四号,404。
这城中的老房的确荒旧,但地段却非常不错,紧邻超市地铁,上班也方便,再蹩到屋里一看,连夏就更满意了。
这屋子足有二十平,独立卫浴厨房,简单装修,可能曾经住过女租户,电视上还盖着小碎花的盖布。
此时,微风轻动窗帘,阳光从窗户透入。
不仅不吓人,反而有几分小温馨。
要说哪里不行,也就里屋的床板有点毛病,中间豁了一个大洞,眼见是不能用了。
「咦,这床板?」
「被之前那个看房的大姐踩的,当时我就说......」
老头开始絮叨,当时他就说过屋子里闹事儿,那大婶子偏不信,偏要在床板上又踩又跳,这不把那谁谁惹生气了,当时床板一破,直接踩了个倒栽葱!
连夏:「.......」
子不语怪力乱神。
在她看来,这明明是床板潮湿久蛀,再加上大婶子吨位的共同作用,怎么能怪到鬼神的头上?
2020 年了,国家都不兴动物成精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床板不能用了,400 吧。」
真正的勇者敢于租住鬼屋,且借机讨价还价。
老头震惊了:「就这,你还敢还价?」
这小姑娘不简单哇,连鬼的便宜都敢占,这事指不定真成了!
「450!」
「成交!」
下了楼,老头朝那长长的队伍一挥手,意思此房出赁,下回赶早。
顿时,人群一片怨声载道。
.......
.......
今天是她生日,于是她去了楼下的夜市,采购了一些蔬菜鸡蛋,卖菜的大婶见她衣着朴素,还送了她几颗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蘑菇。
夜市的东西基本价廉物不美,不过她不挑,还顺路买了一个小蛋糕。
沿街走了几步,一个年轻男孩探出头热情吆喝。
「买东西啊,美女?」
连夏本想拒绝,却被门口一阵香味吸引了。
那是一个有着不对称吊坠,亮晶晶串珠,还坠着毛茸茸羽毛,银灰色的捕梦网。
有种丑漂亮的感觉,你说它丑吧,它有点好看,你说它好看吧,它又有点不太上档次......
不过,起风的时候应该很美!
「这个多少钱?」
男孩挠挠头,指了指门头上藏红色的横幅。
一件十元,样样十元。
这价位,和她目前紧缩的钱包十分匹配。
「妹子真有眼光,这玩意吃饱了香火,好东西啊。」
为了防止她反悔,男孩特地将那捕梦网摘下来给她,这玩意便宜是便宜,就是一股子味,拿在手里香臭香臭的。
再看隔壁就是个香烛店,那香臭味道正是来自门口的烟台,一堆香炉高高低低,垒了满满一墙,男孩从深处掏了一个出来,用一个塑料袋随意地装着:「这可是纯铜的,你卖破烂都不止这个价,再加两块,这香炉也送你了,行不行?!」
两人又一段你来我往,最后以连夏抓葱似的捋走一把香结束。
她正要走,男孩忽然神神秘秘地一指她身后:「妹儿,你不会住那里吧?」
不远处,荒老的筒子楼灯火稀疏,连夏脑壳一凉:「怎么?」
「别怕,我教你一招,你这样.........」
chapter 02
天色擦黑,楼道里渐渐人来人往。
楼下的保安室里,外放的电视声音很大,年轻的男人端坐在屏幕里侃侃而谈,几个阿婆聚在楼下乘凉,对着来往的年轻姑娘小伙子们评头论足,放了学的孩子们呼啦啦地跑来跑去,身后紧随着家长的叱骂声。
今日的人间,也是这样热闹。
连夏回到 404,刚要开门,一个红 T 恤,黑头盔的年轻人拖着两个大木箱迎面走来。
「你好,请问.........这些物流木条可以给我吗?」
「啊?你要这干嘛?」
「我床板坏了,想自己做一个。」
「哦哦,好.........」
快递小哥也是心善,麻利索地就把那木条从外包装上敲下来,还体贴地给她卸掉了上面的铁钉:「过几天还有这种大件,我再给你送点?」
「那可太好了,谢谢你哈!」
不想白要人情,她热情地请对方吃了一块齁甜的蛋糕。
或许是会错了意,离开前,快递小哥故意留下一张快递单,上面写着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连夏哭笑不得,只看了一眼,便将那纸收进了口袋。
她饿扁了,因此一进门就冲进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鸡蛋面,还不忘把那几根细细的菌菇也扔进去。
数分钟后,端出来的锅面油光点点,闻着都让人食指大动,再低头喝口汤,入口鲜爽,齿颊回甘,人间至味也不过如此了!
此刻连夏正陶醉在菌汤面中,浑然不知自己头顶上正飘荡着两条大长腿。
那个「人」低着头,用阴冷的目光审视着她。
白日,是他将那暴躁的大婶撵上床板,也是他赶得对方上蹿下跳,只是那老头双目昏花看不到他,这才放那女孩住了进来。
天色擦亮,公鸡打鸣以后,他会渐渐气力不继,直到夜晚来临。
是以,这暂时的偃旗息鼓并不代表他高抬贵手,只是下一场爆发来临的前奏罢了。
此刻,屋内无风,却莫名阴冷。
女孩打了个寒噤,似乎有些害怕地回头看了看。
身后自然什么都没有。
心下有些不安,她放下碗站了起来。
男人冷眼看着她从塑料袋里倒出一团缠在一起的小灯泡一样的东西,几把线香,一个倒扣着的,小锅一样的破烂。
目测这些都不用上称,光包浆就重达一斤。
他冷哼一声,身躯从天花板上飘下,在她身后渐渐凝实.......
「呔!」
连夏一声大喝,把刚要现身的男人吓回了天花板。
这还没完,她又扎了一个类似马步的迷惑姿势,看上去像是要憋个大招,然而憋了半天却没下文,渐渐神情疑惑。
「........老板说啥仪式辟邪来着?」
他: 「........」
「我真蠢,真的,我居然真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算了,先喝碗面压压惊。」
女孩摇摇头,心情在犹豫和侥幸之间反复横跳。
不过出于保险,她还是将那倒在桌上的东西翻了过来,那玩意双耳对称,四平八稳,里外生满铜锈,几乎遮住了大半阴刻的符文,看上去颇有古意。
这居然不是个破烂,而是个香炉!
接着,她拈了三炷香点燃,小心翼翼地插入炉底。
「规矩我懂,以后你就是我二房东,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一天供着你。」
别的不说,这姑娘真是软硬兼施的高手,硬的不敢来,现在又来利诱了——
笑死,以为这样他就会屈服?
然而,几缕游丝般的香雾飘进鼻端,他愣住了。
魂体是一种奇特的存在,属于「我思故我在」的唯心领域,如果要厉鬼自己来评价,大概是某种电磁或者量子幽灵的存在形式,因为没有载体,很多感知能力是缺失的。
自做鬼以来,这是他第一次「闻」到味道,真真切切,香香臭臭。
一时有些新奇。
愣怔的当口,女孩已经重新捧着碗,坐在了桌子旁边。
而他莫名奇妙地从天花板上飘了下来,沉默地坐在她对面。
烟雾袅袅,香灰拌面, 就像生前随处可见的打招呼一样,她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对了,认识一下,我叫连夏。」
他愣了一下,在记忆深处搜索了半天。
「......顾西臣。」
恍惚之下,他差点就现身了,对方却已经低下头呼噜噜地喝面。
此刻这女孩素面朝天,脸上两团红晕,因为赶着嗦热汤而烫得鲜红的唇,莫名给他一种鲜活而热烈的感觉,有一种观摩人间烟火的趣味。
所以,要不要破例让她住进来呢..........
毕竟她看起来很有礼貌。
喝完面,连夏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接着就踩着凳子,将那个灰色的捕梦网挂在了客厅中央的吊灯上.......
回归原位的顾西臣盯着自己胸口晃荡的塑料珠子,本来不错的心情逐渐龟裂。
他决定了,过两天就把她撵走!
.......
.......
睡觉前,连夏将那一长串灯泡绕在了床柱上。
关上灯,品味更升一层。
瞧这漫天一闪一闪小星星的 ins 风小屋,配上各种掉毛,塑料感十足的捕梦网,再配上在天花板上左右摇摆,表情僵硬的厉鬼二房东.......
这个黑暗中的恐怖出租屋,莫名变得喜感十足!
不满自己的屋子被改造,顾西臣一边嗑香,一边磨牙,好歹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睡前,不知道男人就挂在不远处,连夏靠着墙做了几个辣眼睛的拉筋动作。
这之后,她对着坏了的床板一脸失落。
「唉,要是能有个床垫睡就好了。」
有人在父母的膝头打滚,闹着要最新款的笔电 pad,有的人风餐露宿,一路能有个旧床垫睡就很幸福。
幸福从不是一直拥有,而是从无到有的艰辛坡度。
这一刻,顾西臣忽然有点后悔,也许他不该嚯嚯那大婶,至少不会害得她.......
这年头一出,他随即唾弃自己。
呸!
我可是厉鬼!
厉鬼没有良心!
这一头,女孩已经裹着被单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床板边缘,一边小声哀嚎。
「啊啊啊,这怎么睡啊!」
她模糊地抱怨了两句,随后翻身朝里,不到五秒,房中便响起了轻细的鼾声。
黑暗里,捕梦网无风自动。
有人轻声道:「晚安。」
Chapter03
翌日。
出门上班之前,连夏特地把香炉擦得光可鉴人。
「大神,每天这个香我先给你点了。」
她从包装袋里拈出几根清香,数了数量后,又珍惜地放了几根回去。
「但是被窝就是封印这个规矩,你也要遵守,要知道咱们这个世界是唯物世界,是以物质为第一性的,你要时刻反思自己的存在,相信科学,拒绝迷信,知道吗?」
「书给你放这了,有空你多翻翻哈。」
说完,她挎着包匆匆离去。
那三本大块头整整齐齐地垒在香炉旁边,从上到下依次是:
《马克思唯物主义论》
《历史唯物主义》
《自然辩证法》
顾西臣:「...........」
她一走,他立马飘到那香炉子上方,深深吸入一口,顿觉小灵魂(?)都从天灵盖飞升了!
这味道既香又臭,有点像榴莲、螺蛳粉或者臭豆腐,闻起来臭,磕起来香。
一浪接一浪直冲脑髓,简直叫人(鬼)魂飞魄散,欲罢不能!
妈的,上头。
怎么会这么好吸?
导致这一天,他都无所事事地挂在窗台上等她下班。
一边磕供奉,一边反思自己的存在形式,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
...........
下午四点左右,门锁终于转动了。
快递小哥看起来是来过了,因为她的房门口正堆着小山高的木条,导致她进门都困难。
但有了这些木条,她就有床睡了,不必像昨天一样蜷缩在床边。
在投入大制作之前,她还不忘先履行承诺,给看不见的二房东上香。
不多不少,正好三根。
那线香又点着了,他有点恍惚。
果然野鬼和家鬼待遇不同,那香烟如同认路一样往他鼻子里追着怼,浑身的毛孔都像被熨烫了一遍,暖洋洋很舒适。
原先生人带起的凉风,对他这样的孤魂野鬼来说不啻于刀割皮肤,凌迟之痛,但也许是供奉了香火的关系,她走动掀起的动静对他也并无影响。
问题来了,这么知情知趣一日三餐供奉自己的室友,要不要赶走呢?
呸,还叫什么室友,应该叫金主爸爸!
如果连夏知道,如今她的身份已经从厉鬼认可的室友,上升到了对方的金主爸爸,估计当天要找老头再砍两百。
话分两头。
顾西臣磕烟的当口,连夏已经将所有的木条搬进了房间,又去对面借了锤子钉子,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只是刚锤了几下,她就发现了手指有些不妥。
因为临时换产线,她被工头换到一个纯手工做红枣八宝饭的产线,用一把钝剪子剪了一下午红枣。
此刻的手指关节处,果然起了几个水泡。
于是她吸着气,咬着牙,将那几个水泡一一挑破了,一滴泪都没流。
顾西臣在旁边,看着都替她疼。
这一干就干到了第二天早上。
花了整整一晚,她敲好了一个结实的床板,还做了一个尺寸合适的床帐架子,置物架若干,阳台花盆两个,墙面装饰物三四片。
全部利用完毕以后,她从背包里掏出几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挂在了那个装饰背景上。
女孩对着照片看了许久,才愣愣地看向窗外的天光。
「啊,天已经亮了?」
幸而这是周末,她可以躺在新的床板上,好好地修整一下状态。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顾西臣静悄悄地溜达了过来。
他的靠近带来了阴冽之气,连夏忽然打了个哆嗦:「我去,这房间怎么这么冷?」
其实这房间本就非常阴冷的,毕竟栖息着一只恶鬼(顾西臣???),只是她刚才忙得热火朝天,所以忽略了而已。
这下子,她总算想起那要命的传闻了。
「被窝封印,被窝封印......」她哆哆嗦嗦地躲进被子里,嘴里还在不断念叨。
只是和别人求神拜佛不一样,她嘴里念的是马列毛、科学理论和辩证唯物主义,念着念着就头一歪,像往常一样迅速陷入了沉睡。
此刻的顾西臣正在研究那些照片。
照片都已经很旧了,却保存得非常平整,背景不是纵横沟壑的水沟,就是高粱地和玉米田。
她和一个轮廓相似的老男人靠在一起,笑得很甜。
看得出,她家里人口简单,经济主要来源于务农和养殖,典型的小地方出来,只身沪漂的女孩。
在那背面还有歪歪扭扭一行字,童稚的笔触,油墨都已模糊。
「总有一天会变成海燕,飞过黑暗的,波涛汹涌的大海。」
Chapter04
「连夏,他们换班了,你来顶一个。」
「哎!」
女孩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计,坐到那个流水线当头摆纸盒,她手速快,摆得又快又好,不说一挑三,一个顶两是没话说。
但是看她身后那中年工头的表情,似乎还是不满意。
连夏人机灵话不多,干活也麻利,但工头几次暗示可以把她调去办公室坐班,都被她拒绝了。
调去办公室,就代表要和里面的工头、班组长,生产主管日夜相对。
这只是表面工作更轻松,但实则是精神层面的暴力手段。
这种高强度的生存压力下,女孩子们又不化妆,大多不会太好看,长相清秀漂亮的稀罕姑娘自然更得「领导」的青眼。
进了办公室以后,「领导」每晚必邀请吃夜宵,不少小姑娘就是这样,生生把自己吃进去了。
所以她装聋作哑,每天就是拼命干活。
一个身材微胖的女孩瞄了瞄工头的背影,凑到她旁边坐下,笑嘻嘻地帮她摆弄纸盒。
「老黄又找你不痛快?」
连夏笑了笑:「没有。」
事实上,底层的倾轧更加残酷,她如果真的和工友一起吐槽「领导」,第二天他们的谈话内容就会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变成话柄传出去。
到了交班时间,她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去,几个年轻女孩在她身后不以为然地嗤笑。
「不愧是大学生.........」
「就她清高。」
「就是!办公室都不去,那么好的机会非得浪费了!」
她们个个义愤填膺,仿佛痛失了一个人上人机会的是自己。
换下工服以后,连夏出了厂门等公交。
她相貌清秀白皙,属于那种第一眼不惊艳,但却越瞧越好看的女孩,也因此站台附近不少男孩不错眼地盯着她看,蠢蠢欲动。
几个女孩在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友的怀里撒着娇,扭动着身子,肆意地享受着青春。
她却一脸淡漠,只默默看着不远处往来的车辆。
...........
...........
连夏甫一进门,就感觉一阵凉风扑面而来,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她以为秋雨将至,却不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顾西臣已然掠到了门口,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睇着她。
眼见女孩游魂似的躺在床上,他十分不快。
这都一天了,还不赶紧地把供奉满上?
幸而连夏也饿了,自己爬起来下面的同时,也没忘记给他点香。
他眼尖地看到,她将那拈出来的香又放回去一些。
只供三根,不多不少。
至于这么抠门吗?
连夏嗦面的同时,顾西臣也自然地坐在她对面的席位上。
一人吃面,一人吃灰。
吃着吃着,他看到她翻开一本大部头,一边喝着酱油汤,一边对着上面的朱批念念有词。
顾西臣:「.........」
这还不是最绝的,到了晚上,他看到女孩展开了几份英语挂报,分别挂在卧室,客厅和卫生间,接下来,她一边刷牙一边背单词..........
一边拉筋一边背单词..........
一边泡脚一边背单词..........
瞧他这个香嗑的,和打了鸡血似的。
看起来金主爸爸目前在备战考研,还是跨校的文学专业,因为他在她床头发现了类似 《汉语言文字学》《古代汉语》十几本大部头,每一本都被翻得边角翘起,封面泛黄。
他忽然想起那张照片后面的童言稚语。
「总有一天会变成海燕,飞过黑暗的,波涛汹涌的大海。」
原来如此.........
仿佛一连串闪光的线索被串起,让他看向她的眼神变得不同。
她很年轻,也很耐看,是那种绝对清纯的直男斩。
她很善良,也很守信,发下承诺便日日为他点香。
更重要的是。
她还努力。
这姑娘整个人都充满着一种理想主义的光辉,放在小说里,那都是妥妥的元气女主角,太他娘的拉好感了。
但是厉鬼不开心。
厉鬼不想有正能量。
夜里,为了不影响到金主爸爸睡觉,顾西臣很有自觉地退到了房子里离她最远,对角线的位置蜷缩了一晚。
他苦思冥想一夜,却找不到赶她走的理由.......
当下,更生气了。
Chapter 05
工厂 7 点早班,连夏往往会早起,利用出门前的时间学上一会。
她打开手机,里面传来一阵幽怨,婉转的女人歌声,是当下特别受欢迎的一首情歌,歌词火辣大胆,十分撩人。
她连忙将那首缠绵的情歌切掉,一心一意做起了英语听力。
恋爱腐蚀灵魂,是毒药,是火坑,千万不能碰!
顾西臣:「.........」
春天到了,万物生长,又到了少男少女们春心萌动的季节。
在他看来,金主爸爸未必就能抗得过这春风里荡漾的荷尔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弃文从男了,他倒要看看这一头热的劲头能持续多久!
.......
.......
上班后,连夏和往常一样闷头干活。
产线上,几个工友头碰着头聊天,还不时发出零碎的嬉笑声,具体的交流听不大清,只能模糊听到是在讨论一个男孩子。
她们这条产线,男孩比女孩少很多。
因为穷家娇子的原因,来工厂打工的男孩未必就比女孩更吃苦,更坐得住,因此都是流水般地来,流水般地去,固定的还是她们这些老面孔。
一旦来了个小帅哥,那更是厂里厂外炸了锅。
在这种女工泛滥的工厂,孤独是原罪,一个男孩甚至可以交往数个女朋友,且女孩们彼此心知肚明,甚至默认情敌的存在。
在她看来,这由荷尔蒙催生的廉价爱情,比陷阱更可怕。
中午,连夏端了盘子,三菜一汤,吃得很香。
她也有几个饭友,和她一样是能吃能干的性格,因此饭桌上很安静,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嗦汤声。
「这里还有人吗?」
几人闻声抬头,面前正站着一个男孩。
他眉清目秀,眼眸细长,单相貌而言只能说小帅,胜在皮肤很白,且有一股子清爽的少年感。
让人生不出讨厌之心。
连夏身边,她的一个饭友忙不迭地端起盘子,给男孩腾了个位置。
对方也不说谢,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坐下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肘了连夏一下,女孩眉头轻皱,微不可查地往旁边挪了下屁股。
见她态度冷淡,少年自来熟地介绍起了自己:「我叫陈锡,你呢?」
她不答,对面的饭友倒是一脸娇羞:「我叫丁晓燕,你也可以叫我小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打得火热,饭桌上随即热闹了起来。
陈锡似乎很受欢迎,不少路过的女孩都会盯着他看,毕竟比起周围那些矮大黑粗,染着黄毛的乡村贵公子,这清秀的少年可谓是款靓条顺了。
也因此,和他一起登上公交的时候,连夏有些惊讶。
她认为自己一贯泯然众人,并没有什么闪光之处值得对方表露好感,甚至到了坚持送自己回家的地步。
此刻,心下一阵忐忑。
仿佛看出她的不安,对方一双细长眼睛笑得眯起:「我就是送送你,不可以吗?」
「没......没必要的。」
没有和异性相处的经验,母胎 Solo 二十年的连夏不可抗拒地陷入了短暂的思维空白。
陈锡却将手放在她头上轻抚,口吻温柔:「没关系的,不用害怕。」
摸头杀!
公交车不大的空间里,仿佛洋溢着粉红泡泡。
「可以不要摸我的头吗?」
「?」
她鼓起勇气反对:「我,我会恶心。」
少年:「........」
幸而车到站了,连夏第一时间冲下车门,仿佛身后是什么洪水猛兽。
回到出租屋,她如往常一样点香煮面,神情却有些呆呆的,似乎有些忧郁。
顾西臣冷眼看着她从那木质的装饰墙面上,取下了一张照片,并在背面写下了三行小字。
「要清醒,要对抗
我的人生是绝地求生,是现实主义哀歌。
而不是什么玛丽苏小说!」
顾西臣:........
谢谢,今天也被鸡到。
备注:鸡就是打鸡血的意思,流行用语
Chapter 06
今天的连夏又轮到了剪红枣的活。
幸而这回的剪子不钝,经常被磨破的关节处也长出了老茧,是以不算太辛苦。
工头走到她身后,语气不虞。
「连夏,你下了班直接去财务那,拿一下这个月的先锋奖。」
「哦哦,好,谢谢领导!」
中年男人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
十三条流水线,这个闷嘴葫芦永远是手速最快,摆模最好的。
没办法,工时一致的情况下,做多拿多,这种实在没法暗箱操作。
附近的工友们艳羡无比,五百块的先锋奖对于城里人也许不过一顿火锅,但在她们手里可以花上两个月。
连夏就不一样了,她能再掰碎了花上三个月,目前的所有工资都被她牢牢地存在工资卡里,预备做以后考硕的学费。
轮班结束,连夏依旧独自去等公交,只是这一次,站台附近却早早地等着一个人。
「那个跟着连夏的帅哥是谁啊?」
「刚来产线的小陈。」
「哈?这是看上了?」
「是啊,人家可是大学生,和咱们不一样!」
那个微胖女孩,也就是丁晓燕径直上前挽住她胳膊:「小夏,你刚发了奖,也不请我们好好搓一顿?」
另一个较年长的女人闻言眼前一亮:「对啊,你可比咱们多发了五百呢!」
私人工厂都是接单现做,要么定额,要么定时,不是说想多干就能多干的,可想而知这些人多么眼热。
她俩一人一边将连夏夹在中间,陈锡看出势头不对,摸摸鼻子自己走开了。
「啊,怎么请?」
连夏不是不想请客,她只是太穷了,不过偶尔请请工友什么的,也不妨大方一回。
丁晓凤:「出去吃啊,火锅,牛排,烧烤都行!」
这可是沪市!真要在外面放开了吃,五百不一定够吧?
她有些为难:「请可以请,但是就在我屋里吧,吃火锅好不好?」
两个工友又磨了她一会,见她咬住了不松口,也只得悻悻同意。
........
........
因为和工友约好了周末聚餐,连夏提前一天就开始用心准备。
她先是起了一个大早,去早市买了一整块鲜牛肉,一片片仔细切成薄片,再用蛋清浆好。下午又觉得不够,忍痛去超市买了两斤小虾,对着窗户眯着眼挑了一下午虾线。
一个个指甲盖大的虾肉挑出来,用饭勺锤成虾丸,几个小时也不过做了六七个。
顾西臣眼睁睁看她在厨房忙活了整整一上午,甚至忙到忘了给他点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对他就三根清香,多了不给,对别人就大鱼大肉,尽心尽力,这么区别对待.......
难道是情郎?!
「叩叩。」
此刻房间里气温骤降,连夏抖索了两下,披上外套去开门。
门外站着丁晓燕和黄姐,两人买了大瓶的碳酸饮料,也不算空手来。
升腾的水汽驱散了客厅的阴冷,三人围坐在桌边,面前就是电磁炉小火锅,酱红的肉片,鲜美的虾丸,此外还有洗得干干净净的蔬菜菌菇,一样一样摆得很漂亮,垒得很用心。
这种用心也自然传达到位,黄姐第一个夸赞:「嗬,小夏这么大方!」
连夏有些羞涩:「没有没有.......条件有限,你们多担待!」
那两个也不客气,自然大快朵颐。
吃到一半,连夏手机响了。
她前两天在二手网站订的旧床垫到了,买家只愿意送到这附近,连夏打了个招呼便下楼搬床垫去了。
那两个却在她走后,开始吐槽饭菜。
「这肉这么红,别是猪肉染的色吧?」
这是丁晓燕。
「还有虾滑,这是什么虾?我都不敢吃!」
这是黄姐。
「不愧是大学生,就是会过日子!」
「是呀,要说算计人,我们脑瓜子哪有她灵?」
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顾西臣就飘在天花板上,脸色黑如锅底。
他刚刚一直看着,整个过程中连夏只挑些蔬菜吃,荤腥都留给了这两个女人,嫌弃也就罢了,怎么还背后中伤人呢?
厉鬼情绪波动之下,桌面上的碗筷渐渐颤动,有些把持不住的甚至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迸溅声。
「咋了,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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