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那种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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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jax 发表于 2023-8-2 19:27:48|来自:四川成都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有没有那种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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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影 发表于 2023-8-2 19:28:02|来自:四川成都 | 显示全部楼层
齐旻带秘书去海岛度假时出车祸死了。
警察通知我赶到的时候,秘书还跪在一旁喊我老公的名字,哭得很惨。
我却看到了漂浮在半空中的齐旻的灵魂。
或许背叛真心的人,连阎王都不收吧。
1
一旁的警察看我不说话,有些尴尬地开口,「温小姐。」
也就是这一声,打断了秘书林怡跪在齐旻尸体身侧的哭泣。
不知道是不是齐旻当真爱这个林怡爱到骨子里,哪怕自己丢了性命,林怡也不过是一些轻微的擦伤撞伤。
可是齐旻的爱……
我看了一眼半空中看着这一切的男人虚影,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齐旻的爱,怕是比变色龙还容易变。
林怡转过头看着我的时候,脸上明显有惊讶的神色,随后猛地站了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向我扑来。
灵魂体的齐旻看到这一幕,依旧如同活着的时候一样,想要走到我和她的中间拦着,生怕我伤害到了林怡。
可惜,他没有实体,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怡穿过他的身体,径直扑到了我的面前。
「小怡,你小心。」
他拧着眉提醒,说完又恶狠狠将目光落在我身上,用眼神警告我。
「温静,我警告你,不许伤害小怡。」
和以前的好多次一样。
可惜,似乎他说的话,只有我能听到。
林怡一上来就想抓住我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格外扭曲。
来者不善。
我皱着眉就往后躲。
还是一旁的警察扶住她,她才不至于扑倒到地上。
「林小姐,你需要冷静一下,齐先生的后事应该由作为齐先生妻子的温小姐负责。」
很显然,警察大约也能猜出齐旻和林怡之间的关系,话语里着重加重了妻子两字。
林怡神情一愣,表情有些狰狞。
就好像七七最怕的恶鬼一样,丑陋又惹人厌恶。
「警察,我要举报!齐总的车祸绝对是她做的!不可能!不可能是意外!」
林怡嘶吼着。
警官叹了口气。
我看她情绪控制不住,往警官身后躲了躲。
疯婆子伤到我就不好了。
齐旻这个时候已经站到了林怡的身侧,冷着眸子看着我。
我看不出他的神色,但大概猜得到,他应该也在怀疑我吧。
2
警察有些无奈。
看着警察想开口,我打断了他,看了眼林怡,
「如果没有证据,你这就是诬告,我可以起诉你。」
林怡咬着牙,怎么也憋不住自己的怒气。
我觉得无趣,好心提醒她。
「我建议你尽快回去整理一下齐旻给你的东西。」
我顿了顿,
「毕竟那是我和齐旻的婚内财产,我和七七才是齐旻遗产的唯一继承人。林小姐猜猜我会不会把那些用在你身上的钱给要回来。」
一直不断啜泣的林怡,脸上的哭泣忽地一下子给顿住。
警察见林怡安静下来,赶紧让一旁站着的女警察把她扶出去。
林怡离开这个房间,齐旻也想跟着出去。
晦气的是他刚走到门口,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撤了回来。
我恶劣地笑他活该。
「温小姐,这里齐先生的后事就交给您了。」
带我过来的警察和我说着。
我想在来找我之前,他们应该已经调查过了。
齐旻的车祸确实是意外,所以他们只是在带我过来的路上,问了我一些齐旻的寻常事情,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我没兴致去看齐旻那张脸,更何况还是出了车祸的脸。
血肉模糊,我怕我做噩梦。
打了电话让助理和律师来处理之后,我就准备离开了。
因为过来得匆忙,虽然让张妈去幼儿园接七七了,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从小没有爸爸的陪伴,七七就格外黏我,我担心我不在他不肯睡觉。
办完手续,和警察局确认助理会迅速赶来之后,我就去了机场,赶着坐了最近的一趟航班。
3
我确认了。
齐旻他似乎不能离开我。
看着飘在飞机顶上的齐旻,我忍不住眯眼。
这样的话,那就好玩了。
刚下飞机,我就收到了张妈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穿着可爱睡衣的七七,一双黑葡萄眼睛眨巴眨巴的,却怎么都不肯睡觉,还一直喊着妈妈。
还是张妈说镜头后面妈妈在看,让他和妈妈说话,他才乖乖坐起身,对着镜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妈妈,七七想要和妈妈一起睡觉,妈妈回来好不好?」
七七今年五岁,明年就要去上小学了,但话语里还是有明显的奶声奶气,听着就叫人心软得不行。
我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助理帮我安排了车,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回了家。
张妈带着七七在看绘本。
听到我回来的声音,七七很快跑到门口来接我。
我抱着七七安慰,带着他回到房间里,哄他睡觉,又给他念绘本上的故事。
许久才把他哄睡着。
照顾七七的时候,我瞥了一眼,齐旻一直都坐在七七房间铺了软垫的窗台上。
平日里,或许是因为不喜欢我,所以对于七七他也没有付出过多少关爱,回家的大部分时间都不会陪七七。
所以在我哄七七睡觉的这段时间,七七没有一下提到了爸爸。
我听到他喃喃的声音。
他在说为什么七七都不找爸爸。
我觉得可笑。
瞧着七七乖巧睡在床上的样子,亲了亲他就回到了主卧。
4
我没准备和他打太极,坐在床尾后我就开口了。
「七七出生到现在已经五年了,这五年你有陪过七七几次?」
「你是陪着七七去游乐园过还是哄七七睡觉过?你还想让他怎么念着你?」
「七七对家里的司机都比你要熟悉。」
我看着他。
我和他结婚十年。
他出轨秘书三年。
那个半透明的灵魂体忽地和我对视。
屋子里安静许久。
他脸上全是惊愕,没有一点平时齐总的样子。
「你能看到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像看个傻子看着他。
齐旻叹了口气,走到我梳妆台前坐下,确定在镜子里看不到自己后,又呆愣了几秒。
我嗤笑一声,双手环在胸前。
「怎么齐总连死了都离不开我?」
在发现齐旻出轨林怡后,我就提了离婚。
但他不同意,给出的理由是他离不开我,七七离不开他,然后就是各种驳回我的申请。
最狠的时候,我向法院提起了诉讼。
但我没有他出轨林怡的关键证据。
因为林怡是他的秘书,就算是两人同进同出,也没有办法提出异议。
几番折腾下,我也就暂时放下了。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
有一个没有存在感的 ATM 机也挺好的。
不回家,不找事,还给钱。
所以我开始在七七的名下购置不动产。
开始继续经营自己的事业。
我要提防齐旻突然的离婚。
但我没想到,我还没等到齐旻提离婚,就等到了他离世。
齐旻没有兄弟,父母也在几年前离世了。
也就是说,齐旻所有资产的唯一继承人就是我和七七。
受法律保护的妻子和亲生的儿子。
他可真是个大善人。
5
一整晚我们都没有过多的交谈。
我很快就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助理就给我发了齐旻尸体的火化证明书,还有齐旻尸体被送进火化炉的视频。
在不远处的齐旻不知道我在看什么,走了过来,就看到了自己被推进进火化炉的视频。
「你就一点不难过?」
他的声音有一些闷。
见我兴致颇好喝了一口咖啡,他的眉头拧得很紧。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我就去七七的房间叫他起床了。
他还需要去幼儿园。
得不到我的回答,齐旻有些抓狂,不断凑到我身边抬高声音怒斥。
「温静!」
刚睡醒的七七听不到他烦人的声音,顶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在我的怀里笑得欢快。
「妈妈,我今天要带好多零食去分给朋友们。」
洗漱的时候,七七也忍不住手舞足蹈。
我笑弯了眼睛,帮着七七去找了他想要带去学校的零食,塞到了他的书包。
6
送走七七,在线上和律师确认了一番之后,我去了齐旻的公司。
齐旻应该在生气,所以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在旁边坐着,双手抱在胸前。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期待一会儿和林怡的见面。
但他要失望了。
男人对于一些东西比女生要迟钝很多。
就比如看清一个女人。
到公司后,我们没有看到林怡。
齐旻的另外一个秘书,方秘书已经知道他的事情了,也接到了我这边律师的电话,知道我要过来做什么,很是识趣地帮我安排好了下午两点的会议。
方秘书带着我进了齐旻的办公室。
「温总先在这儿坐会儿,我会把文件拿过来。」
说完又犹豫了一会儿,走到一个文件柜前推开门,露出里面隐藏着的卧室。
「如果感觉比较累,您也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
卧室里摆着一张大床,还有基础的衣柜和浴缸。
我皱眉。
想到齐旻和林怡可能曾经在这儿做过什么,我就没有了待下去的兴致。
或者说。
这个办公室都有可能做过什么。
越想越恶心。
「这里太脏了。」我避开齐旻的视线往后退了半步,抬手擦了擦鼻尖,「我还是和方秘书一起去你办公室吧。」
一直安静的齐旻也没忍住死死盯着我。
我忽略了他的愤怒,示意方秘书带路。
方秘书没有办法,赶紧在前面带路。
7
看了些文件,和我的助理远程咨询了一个专家后就到中午了。
齐旻也知道了我想要做什么。
我跟着方秘书去公司食堂吃饭的时候,齐旻就一直跟在我的身后骂。
说起来。
十七岁相识,十八岁相恋,二十三岁结婚到现在,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齐总跳脚的样子。
「温静你怎么可以把我的股份卖出去!」
「你这个贱人!」
「这都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
齐旻的出身只能算是小康,现在的公司全是自己努力拼搏出来的,算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了。
甚至于当年二十岁就向我求了婚,二十三岁才正式结婚,就是因为他想要给我更好的生活。
可是婚后第七年,他出轨了。
看方秘书去帮我打饭,我才回了他。
「现在这些是我的。」
说完我也懒得解释什么。
齐旻明显愣住,一双眼睛瞪得通红。
「温静!你不得好死!」
吃过午饭后,稍微午休就到了下午的会议。
我还没走到会议室,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是林怡。
我靠在门口,回过头看了一眼起齐旻的方向。
看着他眼底闪过期待就觉得好笑。
真是愚蠢的男人。
「各位股东……」
林怡的声音传了出来。
齐旻想要进去,一遍遍扫视过我。
但我就是隔着不进去。
我不进去,齐旻也没有办法进去,只能和我一起听着。
「齐总已经离世……」
林怡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
我怕她坏了我的事,也就不再气齐旻,推开门走了进去。
「林秘书,好巧啊。」
8
听到我的声音,一身白色雪纺素裙的林怡身子一颤。
「各位股东好。」没有理会她,我对着已经围了一圈的股东们打招呼。
看林怡还站在我要坐的位置前面,我自顾自把拿着的包放在前面,对着林怡挑了挑眉,
「林秘书是还有什么事情嘛?」
林怡算不上聪明,她也藏不住事情。
所以看着她眼底的目光,我就能看出来她想要做什么,就跟三年前她和齐旻第一次出去开房后,再看到我时候眼底的得意和挑衅。
现在也是一样。
就一眼,我就知道她想要联合这些股东,用齐旻的股份换得自己更多的利益。
不过齐旻是个瞎子。
林怡眼底的算计被他忽视了个清,倒是林怡看向他旁边那个张总怯怯的目光被他给看到了。
就这一眼,齐旻就心疼得不行。
跑到我身边就想要用那杀人的目光恐吓我。
「温静,你好好对林怡,不然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去!」
啧。
地狱?
我没有理他,瞥了一眼张总那有些秃顶的脑袋。
林怡这眼光,当真不行。
不过我也知道林怡的情况,在坐的一众股东,谁不知道林怡和齐旻的事情?现在的林怡就是一个明晃晃的烫手山芋,稍微有点脑子的就不会去沾手。
这样来看,张总虽然秃顶,但好在好色且有钱。
将林怡往旁边挤了挤,我把椅子拖了过来坐到了椅子上。
「今天我来这里,是想和各位聊聊公司未来的发展。」
说着我侧过头,让方秘书将齐旻的情况好好和各位股东说一说。
方秘书脸上神色算不得好,但也没有办法,只能上前来将齐旻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说到车祸的时候,一众股东落在林怡身上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审视。
在公司创立初期,齐旻哪有钱请司机?
这次的事情要是说没有林怡的原因,怕也是没有人会信。
但车上只有林怡和齐旻,林怡咬死了和她没有关系,是意外,那警察也不能说什么。
就连张总投向林怡的目光,也没有了原来的怜惜。
林怡咬着唇,一双眼睛红得不行,睫毛不断颤动着,瞧着可怜得不行。
我用手在桌上拍了拍,丢下炸弹。
「我对齐旻的公司这些都不熟悉,咨询过后准备将齐旻的股份卖出去。」
「股东们为齐旻公司做出的贡献我也一直记着,所以我会优先考虑将股份卖给股东。」
说完从包我里拿了一叠我助理的名片,交给林怡,勾了勾唇,
「麻烦林秘书帮忙把这个名片给每位股东一份。」
开始在我面前,林怡还担心齐旻偏向我,收敛一些,但没过两个月,发现我和齐旻是真的形同陌路,就也没有隐瞒了,时不时就要带着齐旻送给她的东西在我面前走上一圈。
现在突然被我支使,林怡脑子没有反应过来,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
美人垂泪。
齐旻虽然气得不行,但奈何不了我。
但张总就出来为林怡出了头。
他摆摆手,脸上堆着笑,「温总给个面子,别为难林秘书了。」
说完就让自己身后站着的助理把林怡手里的名片拿了过去。
我不在意地扬眉。
瞧着每个股东手上都有了名片后,解释了一下,
「我给大家三天的考虑时间,三天后我就会联系人,将这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抛售出去。」
说着我站起来就要走,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林怡。
「林秘书记得我和你在警察局说的话哦~我会找你要回来的,你可要赶紧整理好。」
说完我踩着高跟鞋就离开了。
9
那股力道扯着齐旻,让齐旻只能跟着我一步步离开公司。
车上,齐旻坐在我身旁。
看着我下了死心要将股份卖出去,也要让林怡不好过,他总算是放弃了挣扎。
放缓了声音。
「阿静,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我自觉对你还算是不错。就算是我求求你,把股份卖给顾然吧,也别再针对林怡了。」
顾然是齐旻最开始的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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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lpzyr 发表于 2023-8-2 19:28:50|来自:四川成都 | 显示全部楼层
陪上司谈生意,对方是我前男友。
签合同时,他指着我:
「让她今晚陪我,我就签。」
我笑了,还在跟我当年提分手的事过不去呢。
「那就如厉总所愿。」
1
陪上司沈熠出席酒宴,洽谈生意合作事项,万万没想到,这次的合作方会是我前男友厉泽。
他迈进门的一瞬间,我抽了一口凉气。
「嘶——怎么会是他。」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沈熠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微微侧首,低声问道:
「你认识?」
「嗯。」我紧张得直吞口水,手心沁了一层薄汗,「不只认识,还谈过,还……
「还把他甩过。」
酒桌上,厉泽和沈熠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但他总是不时朝我这边看来,眼神凶狠,像夹了刀子。
我背后一阵恶寒,于是找借口溜了出去。
我正对着小镜子补妆,厉泽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我身后。
「祝月曦。」他开口。
我拍粉扑的手一顿。
厉泽双手交叠,眼睛里写满嘲弄: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我转过身,朝他眨眨眼,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
「厉总,您在说什么啊?」
「我说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拜金虚荣、不择手段,像个菟丝花一样攀附,不是吗?」他讥讽地扯扯嘴角。
哦,又一个以为我和沈熠不清不楚的。
这几年有过不少想接近沈熠但未遂的女人,她们把怒火撒到了我身上,编派出各种莫名其妙又逻辑不通的情节。
但事实根本不是这回事儿。
那时我心灰意冷,打算自我了结,是沈熠,从楼顶把我这个拖油瓶捡了回去。
我没有家人了,所以他让我一直跟着他。
开始几次,我还会去替自己争辩两句,后来我发现,这样做不仅累,还没用,甚至还会让那群人变本加厉,于是干脆躺平任嘲。
包括这次面对厉泽也一样,我懒得开口反驳他。
厉泽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想象中我张皇失措地矢口否认,甚至我连说句话的打算都没有,就这么姿态散漫地看着他。
他好像有点恼羞成怒,皱眉,语气很冲:
「祝月曦,我在跟你说话。」
我耸耸肩,混不吝的做派:
「没错,厉总您说得都对。」
2
我和厉泽的渊源要从高中谈起。
他是全校公认的男神,为人清冷自持,是名副其实的高岭之花;
我呢,也是学校里传说级别的人物,声名狼藉的那种。
不少人看到我浓妆艳抹出入酒吧,学校里有关我的传说,长了脚,生出翅膀,传得沸沸扬扬。
为什么要出入酒吧?
因为我需要钱。
那年父亲帮最信任的生意合伙人做了担保,但没想到,对方欠了巨额债务,连夜把公司注销跑路,于是债主找上了我们。
母亲的遗产、父亲名下的资产,全部都被拿去抵债,可即使这样,还是无力偿还。
酒吧来钱快,我去打工,仅此而已。
这样一看,厉泽跟我,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被奉望在神坛之上,一个被深埋于腐泥之下。
但我还是成了他的女朋友。
这不难,因为我长得好看,稍微用点手腕,就能把他撩得五迷三道的。
高岭之花又怎样?
还不是为我跌落神坛。
除了有点恶趣味作祟之外,我接近厉泽,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
他有钱,
不是小钱。
他父亲是个低调的巨佬,从不公开露面,身份成谜,就连厉泽,也是随母亲的姓。
平日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厉泽,会因为我一句话,跑大老远去买草莓蛋糕和撒满开心果碎的冰淇淋;
会在他以前从不分神的数学课上,由着我偷偷把耳机藏进校服袖口,一起听 mp3,
一些女生恨得牙根痒痒,把事情捅到了班主任那。
班主任平时就看我像根刺,在得知他最喜欢的学生厉泽被我带得越跑越偏后,第一时间把我叫到办公室痛骂。
我盯着班主任头顶出神。
几根稀疏的毛发立在光亮的头顶,风一吹,便翩翩起舞。
想笑,但不敢,于是假装羞愧地低头看脚尖。
班主任那些话,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不在意,但厉泽不这么认为。
他看着我,一本正经:
「月曦,你可以慢慢学着变好吗?」
我望着他出神,思绪游离:
觉得我不好,却又跟我在一起,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被我瞧得不自在,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浅浅的红晕。
……
怎么这么可爱啊?
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没问题啊,我答应你。」
我辞了酒吧的工作,不再翘课,换上校服,素面朝天,刷起令人头大的数学题。
除了经济压力一直令生活举步维艰,从其他角度上来看,我好像真的有在慢慢变好。
好不容易喘口气,现实又是狠狠一棍子。
我生日那天,想趁着晚饭时间给自己买块蛋糕,刚出校门,就被几个人按住,强行拖进了酒吧。
「祝月曦?先告诉你个好消息。」
为首之人笑容狰狞,朝我脸上吐了一口烟。
「你爸因为还不起钱跳江了。」
耳边一阵嗡鸣。
他眯起眼,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目光垂涎:
「虽然还欠八百万,但你这张脸长得不错……应该很快就能还清吧?」
其他人也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我拼命克制恐惧,尽量让自己表面上显得冷静,手悄悄伸向暗处,摸索着那把我用来防身的刀。
我是个不要命的疯子,那几个讨债的虽然狠,却也知道命要紧,只能落荒而逃。
我浑浑噩噩地从地狱爬了出来。
正赶上学校晚自习放学,很快我就遇见了一脸阴郁的厉泽。
刚才的强作镇定瞬间坍塌。
所有情绪杂糅在一起,在心底剧烈翻涌。
我朝他走过去,声音颤抖:
「厉泽,我……」
他看我浑身带伤地从酒吧出来,皱着眉,忙不迭地朝后退了两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祝月曦,你怎么又翘课去了那种地方?」
我无措地张口,想解释。
接着又是一句:
「你还答应我会改变,其实一直都是在骗我。
「你真的是,本性难改。」
他丝毫不掩饰嫌恶的神色。
到嘴边的话堵住了。
我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还要解释什么呢?
我硬生生地把眼泪吞了下去:
「对,你说得都对。
「我就是你想的那种人,一直都是。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就这样了,分手吧。」
3
合作洽谈进行得很顺利。
末了,厉泽突然开口:
「项目条款,我看过了,没问题。但在签合同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厉总您讲。」
厉泽十指交叉,往后一仰,微寒的目光从镜片后面穿过来。
他朝我微微扬起下巴:
「让她今晚陪我,我就签。」
啧。
还在跟我当年提分手的事过不去,所以抓住各种机会想羞辱我呢。
沈熠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不行,你当她是什么——」
「厉总,」我打断沈熠的话,盈盈笑起来,「一切如您所愿。」
厉泽把房卡塞到我手上,满意地起身离席。
我正要跟着出去,沈熠拉住了我衣角:
「月曦,这笔生意我们可以不要,
「你不要去。」
我有些诧异,沈熠刚在行业内一次商战中遭到重创,这次和厉泽合作的机会是他的救命稻草,抓住了,就可以扭转亏损的局势。
他一向谨慎沉稳,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摆在眼前的机会?他疯了?
更何况,代价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我。
我把他的手轻轻拂开: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4
我刷开了厉泽的房间。
他斜倚着沙发,高鼻深目下阴翳一片。
「祝月曦,你还真的来?」他嗤笑一声。「你到底有没有底线?」
啧……神经病。
「原来厉总叫我大晚上的过来,就是为了骂我啊。」
我摆弄着指甲上亮闪闪的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
「无所谓,只要厉总开心就好,您放开了骂,我都听着呢。」
他唇角那点嘲弄的笑晕成暗涌旋涡,细细密密的冷意堆积在眼底。
手腕被他扼住,下一秒,带着浓烈酒意的滚烫气息将我包围。
我闭上了眼,开始在心里默数:
「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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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岗数据1 发表于 2023-8-2 19:29:28|来自:四川成都 | 显示全部楼层
和闺密玩重恐密室。
她尖叫着扑进我暧昧对象怀里,留下我一个人面对血滋呼啦的 NPC。
我愣了半晌,转头跳进 NPC 怀里。
后来恶名远扬的三中校霸把我抵在墙角。
「我的东西,从来只进不出。」
「人也是。」
1、
楚言扑进肖齐怀里的那个瞬间,我愣住了。
肖齐看也没看我一眼,垂着眸温声安抚着怀里瑟瑟发抖的楚言,甚至还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
我的心一瞬坠入谷底。
他们一个是我十年的闺密,一个是我喜欢了四年的男孩。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上个月楚言还陪着我去给肖齐送告白信,打趣说我多年痴恋终要成正果。
而今日,他们却亲密如厮。
旁边血滋呼啦的 NPC 一步步朝我逼近,带起一阵瘆人的阴风。
我扭头,毫不犹豫跳进他怀里。
「快带我出去。求你。」
我小声在他耳边说,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
NPC 先是一愣,然后伸手稳稳托住我的腰,掌心的温度有些烫人。
他看也没看深情相拥的肖齐、楚言一眼,大摇大摆地抱着我在密室走了一圈。
路过的 NPC 纷纷驻足。
「哟!晏北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小媳妇?」
「上哪拐的?告诉哥们也去拐一个!」
叫晏北的 NPC 一把拽下头顶假发狠狠砸过去。
「拐你妈……给老子滚蛋!」
众人一哄而散,却还有嘴贫的边跑边嚷嚷:「你急什么啊?!人妹子乐呵着呢!」
没错,此刻 NPC 怀里,我笑意飞扬。
从小我就知道,再难过的时候,也不能哭,只能笑。
没有人会心疼你的,顾南栀。
他们只会笑你。
2、
可我在人前笑得开怀,却在背过人群时偷偷落泪。
我喜欢肖齐四年,作为我无话不谈的闺密,楚言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
那时我自卑到极点,不敢去攀扯像太阳一样的肖齐,是楚言一直鼓励我追求肖齐,还为我出谋划策。
为了肖齐我拼死考上市一中,楚言自然也来了。
她笑着勾着我的脖子:「栀栀和言言要永远在一起。」
就在上个月,她还撺掇我给肖齐写信告白。
「栀栀勇敢一点!告诉他你的心意!」
肖齐也明明……给了我那样多的暗示和信号。
所以,他们是什么时候背着我搞在一起的呢?
我不知道。
我深吸了口气,想接水洗把脸,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刚才不是还龇着大牙笑吗?怎么一个人偷偷跑来哭?」
「是没收到圣诞老人的糖果吗?」
我惊愕地回头,长廊尽头一个男生倚在墙边抽烟,漂亮的脸被一明一灭的烟头照得若隐若现。
上挑的狐狸眼漫不经心地扫过我时,少年锐利的眉眼倏地变得柔和。
我有些愣。
我……不认识他吧。
是在跟我说话吗?
环视了一圈,偌大的卫生间只有我们两个人。
少年伸手掐灭了烟头,神色有些恹恹地从我身边走过。
跟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的掌心一痒。
「糖给你。别哭。」
他身上的味道,莫名地熟悉。
是……小苍兰。
一直到他转过拐角,我才回忆起他似曾相识的声音——是刚才那个 NPC?
我低头,掌心里被玻璃糖纸包裹的水果硬糖在灯光下泛着流光。
3、
当晚,楚言给我发来信息。
「栀栀,你还好吧?」
「我和肖齐……只是情难自禁……」
「你和那个 NPC 走之后,我们找了你很久,都没有找到你,你是……生我们的气了吗?」
好一个情难自禁。
好一朵盛世白莲。
我怎么到现在才看清我「好闺密」的嘴脸呢?
我讽刺地提起嘴角,毫不犹豫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周一。
我刚走进学校,就发现今天学校里的每一个人都特别亢奋。
「听说了没?晏北要转来我们学校!」
「真的假的?三中那个校霸晏北?听说他高一的时候差点把别人头打爆!」
「那这回学校可要头疼了……」
晏北?
好熟悉的名字……
一看到我,他们立刻忘记了刚才的话题,八卦的目光变得同情。
「她就是四中贴吧那个女生……」
「好可怜啊,年纪轻轻的发生这种事,以后怎么嫁人啊?」
「照片都传遍了吧……是我的话都没脸活了……」
……
初三那年,一次放学,我恰巧撞见楚言被几个不良少年骚扰。
我假装报警,吓跑了那群混混。
可那个领头黄毛临走时看我的眼神却一直让我惴惴不安。
像蛇一样。
黏腻。
恶心。
一周后,楚言约我几个街区外的新开书店买辅导资料。
我在约定的街口等了她很久,等到的却不是楚言,而是黄毛那张狰狞得意的脸。
我被他们拖进废弃厂房,扒了衣服拍照,还被发到了网上。
也许本来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是路过的肖齐救了我。
后来我想报警,楚言死死拦住我。
「栀栀不要!他们手里……也有我的照片,还有视频……」
她捂住脸一脸痛苦。
「如果曝出去了,我就没脸活了……真的……求你……」
我犹豫了一个下午,最终还是决定报警。
「我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更不能让他们将来伤害更多的女孩。」
「言言,你要相信警察,警察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曝光这些脏东西的……」
那一刻楚言看我的眼神让我害怕。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是刻骨的恨意。
4、
可是等我去警局报案的时候,却发现警方早就收到匿名举报,将那几个人进行了拘留。
我配合警方做了笔录,并出庭作证,最终这些人渣获刑五年。
我后来无数次想过……那个匿名举报的人,是肖齐吗?
可是肖齐从未正面回应过我这个问题。
他总是怜惜地摸着我的头:「栀栀,忘记这些事吧,都过去了。」
那些照片发上去的时候被截去头,本来没有人知道是我。
可是某天学校贴吧却突然出现一个帖子。
帖子说那个照片里的人是我,并说出我锁骨下方有一颗心形红痣,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那天午后,学校的小太妹伸手拦住我,面色讥诮。
「让我看看,大名鼎鼎的顾南栀是不是真是照片上那个贱货。」
大庭广众之下,她们按住我,使劲扯我的衣服。
我仿佛又一次重回那晚的恐惧。
这一次,却不是在废弃的工厂,而是人声鼎沸的学校。
后来我的衣服被撕破一个长长的口子,我拼命捂着才不至于走光。
看见那颗红痣,所有人都仿佛嗅着腐肉味的秃鹫般围了上来。
「哈哈哈,真的是她,笑死了,平时装得多纯多正经的样子,原来背地里这么脏!」
「好可怜啊……」
「可怜什么,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自愿的?」
「这种混混怎么就不找我们只找她呢?」
「荡妇羞辱」「受害者有罪论」……无数不堪入目的标签加诸我身上。
一夕之间,我就从人人艳羡的一中校花,变成被踩落泥潭的桃色女主。
我开始抑郁,自残,在无数个睁眼到黎明的日子想过去死。
那段黑暗的时光,是肖齐支撑着我走过来的。
肖齐,是我的救赎,是踏着七彩祥云来拯救我的盖世英雄。
那天仓库光线昏暗,我眼睛又哭肿了,没有看清救我人的脸。
我只记得他的手修长漂亮,右手腕上有一颗红痣。
那是他给我披上衣服时,我瞧见的。
他的身上……有小苍兰的味道。
后来我在图书馆遇见肖齐。
少年轻而易举抽出我踮起脚尖也够不到的那本书递到我面前,眉目温柔。
「你要的……是这本吗?」
他有一双一样的手,一样位置的红痣。
我抖着声音问他:「那天是你救了我吗?那天晚上……在巷子里。」
他顿了顿,说:「是。」
沉浸在满心欢喜的我,没有发现肖齐眼里晦涩不明的情绪。
肖齐从不嫌弃我,还对我万般温柔。
只是后来,肖齐再也不喷小苍兰,我问他,他只说换香水了。
渐渐我也就忘了。
6、
如今三年过去,我对这些话早已免疫。
我一脸漠然地往教室走,被人从后面大力拉住。
楚言满眼泪光地看着我,声音却故意抬得很高。
「栀栀,对不起,我不该和肖齐在一起。」
「如果这件事有伤害到你,我……我……」
她死死咬住唇,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那我情愿跟肖齐分手!」
我挑眉笑起来。
「好啊,那你们分手吧。」
楚言的眼泪僵在眼眶里,似乎不敢相信这是我说出来的话。
旁边人却先替她炸了。
「什么情况啊?管天管地还管闺密恋爱?」
「什么啊!顾南栀自己喜欢肖齐,看不得人楚言和肖齐好!」
「顾南栀这么脏,肖齐怎么会看上她啊?」
一个和楚言平日关系很不错的女生更是直接指着我的鼻子骂:「顾南栀你不要仗着楚言心疼你,就往死了作践她!你被拍那些照片是她的错吗?!楚言平日里为了你已经够委屈自己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一个篮球大力而精准地砸到眼前气势汹汹的女孩脸上,她的鼻子里立刻喷出两道血柱。
一道嚣张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炸起。
「嘴这么臭,是谁把马桶刷怼里头了吗?」
鼻尖再一次嗅到小苍兰的味道。
我惊愕地转身,差点一头扎进我身后还保持着投篮姿势的男生怀里。
他脸上带着浓烈的戾气,右耳一排耳钉在阳光下和他的主人一样扎眼。
是那个 NPC,晏北。
所有人嘴里的三中校霸。
7、
所有人都仿佛被掐断了声带。
所有人都怕晏北。
因为他一言不合就爆头的恶劣名声。
因为他那个无所不能的首富爸爸。
隆冬的二月里,所有人都穿着厚袄子,晏北却只穿了一件长袖球衣,银色短发张扬不羁地束在黑色发带里,仿佛不知冷般。
他伸手把我带进怀里,一双黑眸冷得惊人。
「别再招惹她。也别再让我听见你们嘴里再喷一次粪。」
「否则……女人我照打不误。」
晏北拉着我离开的时候,没有人再说一句话,包括楚言。
可才走了几步,我就看到教学楼门口沉着脸的肖齐。
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怒意。
「顾南栀,你什么时候又跟那种混混搅在一起了?!」
我抿唇,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
在你和楚言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的时候。
晏北睨着眼笑得轻慢。
「关你屁事!」
肖齐怒意更盛,盯着我的一双眼几乎要烧起来。
「当初的教训你还没吃够吗?你还想再被人扒一次衣服发到网上去吗?」
身后响起一阵整齐的抽气声。
而我一瞬间煞白了脸。
他明明见过我那时候的样子……
他明明知道我是多么艰难才从泥潭里爬出来的。
而现在,我最爱的男孩,竟然亲手划开我最痛的伤口,任它血淋淋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8、
一道黑影闪电般冲了上去,肖齐被晏北掀翻在地。
我伸手拽住他。
「别动手。我有话……想问他。」
晏北腰身一动就要挣开我,我拽着他衣摆的手收紧。
「求你。」
晏北终于退开,肖齐青紫的脸占据了我全部视线,嘴角还在往外渗血。
我心头一颤。
四年前,在巷子里那晚,为了救我,肖齐也曾这样受过伤吗?
想起彼时今日,我心里难受得厉害,红着眼圈终于问出了在心底憋了四年的问题:「肖齐,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肖齐神色似乎有些动容,可他的目光划过身后黑压压的人群,最终只是垂眸回避着我的眼神。
「没有。」
「我一直把你当妹妹,只是……心疼你的遭遇。」
好一个只是当妹妹。
有人会对妹妹 24 小时随叫随到?
有人会跟妹妹说「栀栀,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有人会……亲妹妹吗?
没错,肖齐亲过我。
上个月肖齐生日,大家一起玩狼人杀。
他是上帝,我是被他唤醒的女巫。
「女巫请睁眼,今晚她被刀,你救还是不救?」
他指了指一旁被刀的楚言。
我抬起大拇指刚要向上,肖齐就倾身吻了过来。
是一个稍纵即逝又无比缱绻的吻。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瞬间,无人知晓,我却心跳如鼓。
肖齐退开一步,声音里带了点得偿所愿的笑意。
「天亮了。」
所以半个月后,我才敢在楚言的怂恿下,鼓足勇气给他递表白信,
那天肖齐细白的手挠过我的掌心,痒到人心尖上。
而今天,他却在所有人面前说:「只是妹妹」。
我桀然一笑。
四年前你救我于泥沼,而如今,你亲手推我入深潭。
肖齐,我们两清了。
8、
校医室,我替晏北冰敷着额头上的擦伤。
他听话地仰着脸,看起来竟有几分乖巧。
我叹了口气:「你不该惹肖齐的。他跟其他人不一样,他爸是大官,他不怕你。」
他的眼睛亮如星辰:「顾南栀,你不要怕,我保护你。」
顾南栀……
已经很久没有人用充满爱意的语气这样叫我了。
小时候爸爸妈妈温柔地叫我「栀栀」,长大后他们只有无穷无尽的争吵。
再也没有「栀栀」,只有日渐冰冷的「顾南栀」。
就连往日对我无限温柔的肖齐,刚才也用那样讥讽的语气叫我「顾南栀」,将我再一次扎得千疮百孔。
眼前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刚才还有些羞涩的晏北突然就慌了。
他手忙脚乱地擦着我的眼泪,可是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一片温热的东西突然贴上我的眼尾,带着湿软的触感。
我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
这是……晏北的嘴唇?
他在……亲我的眼泪?
晏北自己好像也被吓到了,整个人僵成了化石。
校医务室门被人撞开,三四个头发五颜六色、穿着篮球服的男生齐刷刷出现在门口。
「问了一圈才知道北哥你来医务室了,又打哪个糟心玩意了?哥们我来补两拳!」
「北哥你干吗非得来一中啊!刚刚我一到门口就被一个地中海抓到,非要推了我这头发,多冒昧啊他……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逃出来的吗——」
看见我俩现在的姿势,所有人都惊呆了。
下一秒,门被「哐」的一声甩上,门外是整齐划一的兴奋合声。
「对不起!嫂子打扰了!你和北哥继续!」
晏北这才猛地退开,白皙的脸烧得通红,连眼神都不敢和我对视。
「对不起,我这次没带糖,看见你哭……我就慌了。」
虽然莫名其妙被占了便宜,但此刻我还是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晏北这是什么脑回路啊,现在哪还有拿糖哄女孩子的?又不是三岁小孩。
可不知为什么,看着我的笑容,晏北呆了呆,眼里突然浮起极深的痛色。
「对不起顾南栀,是我来晚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明白晏北的话。
那时候的我以为,他说的是人生的出场顺序,是羡慕肖齐在我心里占据着那样深刻的位置。
却不知道,四年前的那一晚,是彼时的我迈不过去的沉疴,也是晏北心底最隐秘、最深重的悔意。
那天在我记忆里的最后一幕,是晨曦的天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少年单薄的肩头,他整个人像是发着光的,像旭日一般。
可我已经破败不堪,无力向阳。
9、
全校都在传我和晏北在一起了。
只有我独自束手无策。
晏北和我转进了一个班,成为了我同桌。
每天朝五晚九陪着我上课自习,每天中午替我在食堂大乱斗里拿下无比抢手的红烧肉。
少年仿佛瞧不见整个食堂刺目的视线,把热腾腾的红烧肉一股脑捧到我面前。
「你这么瘦,要多吃点。」
也让我感受到了金钱的力量。
毕竟他和我的一模成绩差了 200 分,却依然能在市一中的实验班并肩而立。
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少年炙热的爱意,只能用学习搪塞。
「晏北,我现在不想考虑谈恋爱的事,我想考大学,考清华,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虽然是搪塞,却也是真心。
这三年来,我每天都恨不得一分钟掰着两分钟用。
就是想早日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所有人把我当异类、拖我入深渊的人间炼狱。
越远越好。
晏北有些狡黠地转了转眼珠。
「那是不是我考上清华,你就做我女朋友?」
我不想理他,他却不依不饶。
某天我被他缠得头疼,终于松口:「对,只要你考上,我就答应你。」
反正你也考不上。
他洋洋得意地从兜里掏出一份清华录取通知书递到我面前:「真该感谢我家老头把我塞去这什么清华大学篮球高水平运动员考试,小爷我随便一考,就 carry 全场。」
窗外所有的光好像都汇聚在眼前这个人一身,他倚着栏杆眉眼弯弯:「所以顾南栀,兑现诺言吧。」
我愣住了。
原来有些人不仅出生在罗马,哪怕你把他丢出罗马,他也能在去罗马的条条大路上蹦迪。
看着眼前满眼写满「我都考上清华了,你该跟我搞对象了吧」的晏北,我不自觉咬紧唇。
「晏北,你究竟……为什么喜欢我?」
「你明知道……我当初发生的事,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晏北第一次在我面前敛了神色,轻轻扬扬的日光落在他墨色的瞳仁里,虔诚而专注。
「顾南栀,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最干净的。」
「我喜欢你,不论是万人指摘的你,还是众星捧月的你,只要是你,只能是你。」
我这才意识到,这些年,不论是肖齐,还是楚言,都不曾有一个人告诉过我「我是无错的」。
他们让我回避流言,忍让蜚语,让我独自在深渊里舔舐伤口,让我在一次次的诋毁谩骂里自我怀疑。
只有晏北,他用那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告诉我:「你是最好的。」
面前少年清亮的目光我几乎有些招架不住,幸好班主任及时出现,把我叫去办公室。
我捂着狂跳的心脏暗自腹诽:「男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
一整个晚自习,我都假装看不见晏北期待的目光。
那晚回到家,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今天下午我看到晏北偷偷记下我登记表上的电话,是……他吗?
「喂?」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雀跃。
是……肖齐。
他的声音似乎很痛苦。
「栀栀,你别为了气我,和那个晏北搅在一起。」
我的指尖瞬间发凉,喉头也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哽住。
那天之后,我以为我们已经划清界限,可他偏偏还是不肯放过我。
电话里是肖齐有些急切的声音。
「你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他转来一中是因为打人被三中开除了吗?」
「纹身、泡吧,一个没有未来只能啃老的混混,你是想毁在他手里吗?」
「栀栀,我不能看着你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空气突然安静起来,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我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叫他:「肖齐。」
他的声音顿住,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栀栀……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从前?被你和楚言像个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的从前吗?
我讽刺地勾起唇角。
「你给我发的那些短信,我不是没有记录。」
「如果你再骂晏北一句,我就把它们都抖出去。」
「你猜他们会怎么说?说眼高于顶的肖齐其实背地里和声名狼藉的顾南栀暧昧不清,还背着她跟她的闺密搞在一起,大嘴吃两边?」
对面是肖齐不敢置信的声音:「你竟然为了他威胁我——」
「我说到做到,不信你试试。」
我没给他逼逼的机会,抬手干脆利落地摁断了电话,突然觉得一身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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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h123321 发表于 2023-8-2 19:30:19|来自:四川成都 | 显示全部楼层
姐姐自杀前给我打了九个电话,我没有接到。
所有人都说,我是害死姐姐的凶手。
包括我订婚的男友。
曾经陪着我治疗抑郁的人,厌恶地把我推倒在地。
冷声告诉我:「你根本不配幸福。」
可抑郁症复发,我准备一命赔一命的那晚。
他们却又后悔了。
1
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面飘着细碎的雨。
医生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
她看着电脑上的结果,手指在桌面敲了敲,面向我时态度温和:
「临月,目前这个状况,我建议你还是住院比较好。」
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不介意,又继续说:
「不愿意也没事,我再给你开点抗抑郁的药。你的心结还是家人那边。如果可以,最好还是和妈妈好好聊聊。」
我下意识地掐自己的手。
离开时时她看着我,客观地评价:「你有一个很好的爱人,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爱和陪伴是最好的药。」
2
可医生不知道。
那个很好的爱人,好像已经不爱我了。
我和季洲恋爱一年,订婚三个月。
两年前,我因为错过了姐姐打给我的电话,导致姐姐自杀。
妈妈指责我是杀人凶手,往我身上摔东西,尖叫着咒骂我不得好死。
确诊抑郁的这年,我正好遇见季洲。
我在街边的便利店门口莫名崩溃大哭。
来往的人神情异样。
只有他撑着伞停在我面前,向我递过来一张纸,温声细语地冲着我笑:
「这么漂亮的脸,哭起来不就好看了。」
3
我给季洲打了几个电话。
他没有接。
机械的女声不断重复,落在耳边让人心烦,我索性挂了,拿着手机打了个车。
回家时门开着。
我以为是季洲回来了,想喊他,可下一秒,话语生生卡在喉咙里。
家里一片狼藉,所有的东西被打翻在地。
我愣了下,刚想拿手机报警,却和楼上下来的人对上了眼。
是我好久不见的妈妈。
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相框。
见我时呆了下,随即抬起手,用力地把相框砸向我。
相框落在我脚边,玻璃四分五裂,碎成一地。
她又立马扑过来,扯住我的头发,拳头一下一下落在我的身上。
她语调混乱,含糊不清地重复着相似意义的词句。
「你还想结婚?」
「你配吗?」
「你害死了你姐姐!!」
「你要下地狱的!」
「你根本不配!」
「你不配过得幸福!」
「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我不敢还手,只能抱着头,听她发泄,恶毒的话语刺进心脏。
负面情绪几乎要将我压倒,我只能捂住耳朵,喃喃自语。
我不能死。
我答应过她的。
4
我不知道她打了多久。
一直到隔壁邻居听到响动,来把我们拉开。
女人蹲下身子,问我有没有事。
我才从魔障中惊醒,颤抖着手去翻自己的包找药。
但我没翻到。
一双脚停在我面前。
白色的小药片一颗颗落在地板上,声似珠玉。
我愣了下。
抬头。
季洲居高临下地睨我,手里是空了的药瓶。
他看着我,笑容冰冷又恶劣:
「吃呀。」
4
其实和季洲订婚的时候。
我的病情已经快稳定了。
最严重的时候,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吃不喝,用指甲狠狠地掐自己的肉。
季洲心疼我。
请了假带我去旅行。
从温暖的夏威夷到极寒的冰岛。
他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地里向我求了婚。
单膝跪地,为我戴上戒指时侧脸分外虔诚。
「阿月。」
「我会一辈子陪着你的。」
我也曾经把季洲当作过我的浮木。
在深渊的边际摇摇欲坠的时候,他是唯一我能抓紧的救赎。
自戕的倾向和求生的欲望把我撕扯得四分五裂的时候,是他打破了这个平衡。
他出现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
如神明一般,渡我苦厄。
5
我还是吃了地上的药。
季洲松了手,空的瓶子掉在地上,发出声响,又滚到一边。
我扑过去拿起它,又把地上散落的药片,一点点捡回瓶子里。
邻居家的人早就悄声离开了,礼貌地留下三分体面。
他只是冷眼看着我。
「我从前不知道你是这么恶心的人。」
「阮临月。」
「你害死了你的姐姐。」
「你这样就是咎由自取。」
「你活该痛苦。」
我没有抬头,麻木地继续去捡地上的药片。
我能猜到季洲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没有和季洲说过我的心结。
但订婚之后,他总是时不时暗示我,带他回去见家长。
我和妈妈的关系其实并不好,童年的隔阂到现在依然存在,更别提她本就恨极了我。
后来季洲不念叨了。
一周前,他消失了一天,回来后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三天前,他把助理带回了家。
两个人在沙发上纠缠不清。
我睡眠浅,被楼下的响动惊醒,以为是他加班到现在。
刚想问他饿不饿,就被眼前的一幕钉在原地。
季洲的助理很漂亮,长发散落在季洲的胸前,低着头想去亲他。
季洲没有躲,任由着她在他脸上落在一个漂亮的唇印。
又把人揽进怀里。
助理惊呼一声,似猫儿撒娇一般,娇声道:「别这样季总,您女朋友还在呢。」
可语气里又是掩不住的洋洋得意。
客厅里酒味很浓。
浓到我本来想用它来骗自己。
可是季洲看到我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轻蔑又不屑。
像淬了毒的刀。
「不用管她。」
「她根本不配。」
「要不是那张脸……」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躯体化的症状来得很快,反胃,恶心,灼烧感从肠胃开始向上走。
我跌跌撞撞地冲进厕所。
掐着脖子干呕。
眼泪一齐落下的时候。
我想起的,却是初遇季洲的那天他说的那句话。
别哭啊。
哭就不漂亮了。
吐到再也吐不出的时候。
季洲出现在门边,吐出来的话不带一丝温度:
「这样就受不了了?」
「可是最恶心的——」
「不是你吗。」
6
我不知道季洲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等所有的药都被捡进瓶子里,房间里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坐在一片废墟中,呆呆地看着落在不远处的相框,把它也捡起来了。
锋利的碎片划破了我的手,殷红的血落在照片上的我脸上。
照片是和季洲一起,在古城的小街上被人抓拍的。
他买了一串糖葫芦,眯着眼笑,朝着我的方向过来,我背对着他在看花灯。
拥挤的人潮都成了背景。
唯独为心上人买糖的青年,和他看着花灯的爱人,成了主角。
照相的女孩子把照片送给我时,还祝了一声:「长长久久。」
那个时候季洲握着我的手,十指相扣。
他在我耳边轻声道:
「快点好起来呀,阿月。」
「我们要长长久久。」
我也很想快点好起来。
所以我积极地治疗,服药。
从前只有我一个人死撑着,绝望时一刀又一刀,用肉体上的苦痛来缓解心灵上的压抑。
只要不死。
只要没有违背我对她的承诺。
就行。
后来季洲出现,我开始看医生。
逃离深渊只差一步的时候,朝我伸过来的那只手反而推了我一把。
我再次堕入黑暗。
7
季洲开始不怎么回家。
我妈的短信每天定时轰炸。
骂我畜生,骂我贱人。
质问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我不敢多看。
不稳定的情绪就像一颗炸弹,如果引爆,我可能真的无法控制住自己。
我雇了人把家里打扫干净了。
碎掉的积木拼不起来,阿姨问我要不要丢掉。
我盯着她手里的东西发了一会儿呆,摇了摇头。
送走阿姨之后,我也出门去赴了朋友的约。
苏语在外省上班,来这里出差,正好约我一起吃饭。
订在一个西餐厅。
钢琴的琴音不断流淌,苏语一见我,就给了我一个拥抱。
放手时打量我:「怎么瘦了?我还以为你会被你家季总养得白白胖胖的呢。」
我没有说话。
她敏锐地察觉到我的情绪:「他对你不好?」
我岔开话题:「好不容易聚一次,别聊他。」
菜上齐了。
苏语边吃边和我聊她的近况,吐槽她的同事,我被她逗笑。
眉眼弯弯地用叉子戳起一块牛肉,还没放进嘴里,笑容就僵在脸上。
这家餐厅很适合情侣来。
环境氛围很好。
可,不该是季洲和他的助理。
男人极其绅士地拉开座位。
漂亮的女人含笑道谢。
桌上的玫瑰娇艳欲滴。
手上的钻戒反射了水晶灯的光,晃得我眼睛有些疼。
许是我看得久了,季洲好像察觉到了。
对上我眼睛的那一瞬间,他露出一个没有什么温度的笑容。
下一秒,我看见他伸手去撩助理关灵的发。
动作亲昵又暧昧。
苏语顺着我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一幕。
她几乎是瞬间暴躁起来,拿着桌上的酒杯立马起身。
「别去。」
我抓住她的手,近乎哀求,「别去。」
她对上我落泪的眼,好几秒,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我从包里翻出药瓶,颤抖着手去拧盖子,胃一阵接一阵地疼。
直到服下药片,我才从铺天盖地的窒息感中缓过来。
可是这顿饭已经吃不下去了。
我拿着包和苏语一起出去的时候,路过季洲和关灵。
苏语到底没能忍下那口气,包撞在酒杯上,玻璃应声而倒。
红色的液体在桌上摊开,又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关灵一瞬间拧起眉,就要和苏语吵起来。
苏语倨傲地敷衍道:「抱歉啊。」
关灵刚要发作,却在看见她身旁的我时,须臾就脸色缓和,转为笑脸:
「这家情侣餐很不错呢。」
「你喜欢?」季洲笑了声,「以后带你常来。」
我没有看他们。
只是面色惨白地盯着桌上那摊深色的液体,一滴又一滴,落到地上。
苏语察觉到不对,立马挡在我面前,隔开我的视线,拉着我快步离开。
8
我坐在副驾驶上,下意识地想去拧瓶盖。
可是手没拿稳,药瓶掉在地上。
我没有去捡,指甲死死掐进肉里。
迫使自己在快要溺死的绝望和崩溃的边缘中保持清醒。
「阿月。」
「阿月!」
苏语加大声音喊了我一声。
我清醒过来。
「为什么不和他分手?」
「反正只是订婚。」
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以前是他陪在你身边,那个时候你慢慢好起来,我也很感谢他。」
「但是他劈腿了。」
「阿月。」
窗外明灭的光影落在苏语脸上,她的语气不容反驳:
「跟他分手吧。」
车厢里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好久。
我才听见自己说了话。
我说:「不好。」
车子猛然在路边停下。
安全带勒住胸口。
苏语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转头欲言,却在看清楚我脸的一瞬间沉默。
好半天。
我才听到她问我:
「困住你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说话。
她就看我,恶狠狠的,像是非要一个答案。
困住我的到底什么?
我闭上眼。
那摊红色的液体还在流淌,滴落。
像是没有休止。
困住我的是相似的语句。
是曾经试图拉我出深渊的那只手。
困住我的,是两年前背负上的罪责。
我没有姐姐了。
我没有家了。
我睁开眼,明明眼睛痛到不行,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红着眼,像受伤的幼兽,
狼狈又可笑。
「阿语。」
我喃喃着,又重复了一遍。
「我没有家了。」
9
苏语走时抱了抱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我记得按时看医生。
我点点头。
却在关门的一刹那,掩藏的情绪迅速破土而出,比以往来得更加强烈。
原本被阿姨整理得仅仅有条的家,再次被我打乱。
我像疯了一样,把原本完好的东西砸在地上。
玻璃碎裂时声音清脆。
可是还不够。
或许是压抑太久了,冲动比以往任何一次来得更加强烈。
魔鬼在我耳边叫嚣。
让我拿着水果刀,抵上了自己的手腕。
却又堪堪停住。
门突然被打开。
季洲的手停在半空,和我对上眼。
之前无数次我只要一拿起刀,他就慌了神。
任何尖锐一点的东西都不让我碰。
可这次。
他只是站在那里,表情冷漠得像一个旁观者。
墙上秒针走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动手啊。」
他看着我,冷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把刀划下去啊。」
我没有动,像个木偶一样,怔怔地看着他。
他嗤笑一声,眼神狠戾。
「你根本不敢。」
「你不过是想骗取同情。」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
他的语气无辜又绝情,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疑问句。
我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颤抖。
「阮临月。」
「你根本不敢去死。」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
确实不敢。
药物和承诺的拉扯下。
我死不了。
可又活不下。
手里的刀哐啷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堪堪落在我的脚边。
绝望像藤蔓一般,死死缠绕住我的身躯,让我终于失声痛哭。
以前落泪的时候,季洲总会把我搂进怀里,冷淡的人软下声,轻声细语地哄我。
就像。
就像——
那个人一样。
总是用带着栀子香气的手帕,轻轻地擦去我的眼泪,再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哄我:
「小月亮不哭。」
「一哭就不漂亮了。」
好老套的说辞。
可是我听了十几年,也从不觉得腻。
这个世界上,
已经不会有人再这样哄我了。
10
我在泥沼里越陷越深。
有时忘了吃药。
有时又一下大把往嘴里塞。
又开始拿着刀往自己手臂上划。
一年以前本来快好的浅色伤疤上又添新伤。
却不致命。
后来药瓶空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撑过来的。
浑浑噩噩的,撑到了姐姐的忌日。
那天放了晴。
我起了个大早,把乱糟糟的自己收拾好,又去花店买了一束花。
可我到那里的时候。
已经有人先我一步了。
妈妈站在那里,墓前摆满了各种东西。
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把花放下。
转身想走的刹那,重物狠狠地砸中我的脑袋。
我脚步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原本包好的花被砸散,一枝枝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
她语气里夹着刻骨的恨意,歇斯底里地朝我吼:
「你来干什么?」
「你不就是个杀人凶手?你怎么有脸来看她?!」
可骂着,她又哭起来:
「最该死的明明是你啊!」
我没有回头。
脑袋有些晕沉,仿佛站在悬崖边。
我攥紧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离开这里。
坐上车时,我才看见医生的短信。
她问我为什么没有来。
我看着她的头像发呆,半天才艰难打字:
——抱歉,有事耽搁了。
那边回得很快。
——我给你换个时间,你什么时候能来?
算了|
输入框里的光标一闪一闪。
我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
——下次再和您约。
11
季洲久违地早些回了家。
送他回家的不是关灵,是他的另一个男下属。
回来时,我正眯着眼往空药瓶里面瞧。
已经空了很久了。
男下属把季洲扶到沙发上,礼貌地和我道了别。
季洲少见地喝得烂醉,浓重的酒气在屋内传开,他的脸红了一片,神色有些呆滞。
屋内只剩下我们俩人。
客厅的光很亮,落在季洲脸上,他半阖着眼,脸却是侧向我。
我把药瓶放下,目光落在他脸上。
下一秒,他从沙发上挣扎起身,抬眸看着我。
没有过来,只是微眯着眼,痴痴地看着我笑,眼眶红了半边。
唤我:「阿星。」
「我有好久没有想起你了。」
「我碰见一个人。」
「她长得好像好像你。」
「我要和她结婚了。」
「可是、可是……」
「她的妈妈说,她是害死你的凶手……」
我呆呆地看着他,如坠冰窖。
他又说了些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话语里的那个「阿星」。
我认识的。
两年前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我死去的,亲姐姐。
阮艺星。
难怪。
难怪季洲第一次见我时莫名的惊喜。
难怪刚认识时他对我那样好。
难怪他说:「要不是因为这张脸……」
原来,是我这张和姐姐相像的脸。
我自以为的救赎。
不过是另外一个深渊。

我跌跌撞撞地冲进书房。
颤抖着手去翻那些堆积在角落的书。
被我一本本拂落在地。
满室狼藉。
我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
高中时期的毕业照。
面孔青涩的季洲。
和穿着漂亮制服裙的、十八岁像花一样的——
姐姐。
我混沌的大脑像终于找到了一丝清明。
只是下一秒,底下的人就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想要抢走我手里的照片。
他明明还醉着,却又清醒了一点。
「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努力筑起的保护墙,终于全然崩塌。
炸弹在我脑中轰然炸开,让我失去了最后一点理智。
我用尽浑身力气推来他:
「那我还她——」
「我还她——」
「一命抵一命。」
「可以了吗?」
季洲撞在墙上,好像还想笑。
可我没有看他,冲进厨房拿了水果刀。
他好像终于慌乱起来,磕磕绊绊地上来抓我。
可他醉了,追不上我。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背影从家中消失。
他在身后喊着那个从前叫我的昵称:
「阿月!」
「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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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 发表于 2023-8-2 19:30:45|来自:四川成都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喜欢陈玺十二年。
看着他女友一个接一个的换。
所有人都觉得我能让海王收心时,他却为了别的女生将我拉黑了。
一个多月后,他在漫漫玫瑰花海中单膝下跪,问我能不能再给他次机会。
我从包里掏出一张大红喜帖递给他,微笑道,「下个星期我结婚。希望你能来。」
1
陈玺在发小群里发了条信息。
「今晚老地方集合,有事宣布。」
与他关系最好的赵思予打趣他,「哟,这么正式,海王是要收心?」
这种玩笑不是第一次开,在此之前,陈玺会笑着让他滚蛋。
只是这次,他只回了句,「嗯。」
轻飘飘的一个字,却如同一块巨石落入水中,激起千层浪。
本来很安静的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卧槽!我没看错吧!渣男上岸?」
「我们唯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来推理一下!陈少爷最近没有恋爱,也没暧昧对象。女主角肯定是唯唯无疑了!」
「我就说这小子对唯唯不一般!唯唯没被接回来之前他可从不带女生玩的!」
我喜欢陈玺并不是什么秘密,就如同他对我的例外与偏爱,明目张胆,人尽皆知。
陈玺没有再说话,仿佛默认了众人对我们的调侃。
也是,这么多年,他虽然换女朋友的速度很快,但底线却永远只有我一个。
换做是谁,也都会以为我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了吧。
2
陈玺约的局,他却是最后一个到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小姑娘白嫩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一双大眼在包厢内扫视了一圈。澄澈中带着灵动的好奇。
像一只误闯入人类领地的无辜小鹿。
也像极了十二年前,刚被带回林家的我。
本来还在嬉笑打闹的几人像是被齐齐的按了关机键,呆愣楞的看着陈玺将人从背后拉出来揽进怀中。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夏泱泱。」
说话时,他的视线始终在夏泱泱身上。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温柔。
可能是感受到了气氛的尴尬,夏泱泱往陈玺的怀里缩了缩,看上去有些紧张。
赵思予最先反应过来,夸张的笑了两声。
「你小子瞒的挺好啊!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
说话间,他频频望向我。虽然遮掩的很好,但相识这么多年,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担忧。
这几年,陈玺游走于花丛中,女朋友隔三差五的换。但从来没有正式的介绍过给我们认识。
他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彼此间心知肚明。
陈玺宠溺的揉了揉夏泱泱的头发,笑道,「在一起两个月多了。泱泱比较腼腆,你们别吓着她。」
十二年前,也是这群人,也是这句话,「林唯比较腼腆,你们别吓着她。」
那时的我,刚从南方的小乡村,被接回到皇城根下高门大院的林家。因为普通话不标准被众人排挤取笑。
是陈玺,拉着我的手带我融入了他们的圈子。
那年我十四岁,那个灿笑着帮我驱散所有迷茫和恐慌的少年便成了我的光。
3
可能感情上,他们跟陈玺更为亲近。但这么多年来,不管喜欢与否,我都是他们中唯一一个女生。
而且还是被认定和陈玺会开花结果的那一个。
怕我难受,众人的反应也都淡淡的。
场面一时间陷入沉寂。
夏泱泱咬着唇,眼眶微红。
她不知所措的晃了晃陈玺的胳膊,带着哭腔小声问道,「玺哥哥,泱泱是不是不被欢迎。」
我听到她的称呼,微微拧眉。产生了几分生理上的不适。
十几岁的陈玺和我打闹,常用的招数就是躲在后面偷袭我。
要么抢了我手里的东西,要么撸了我扎头发的皮绳,然后高高举起,逼着我叫哥哥。
直到我憋红了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喊出那声哥哥,他才肯将东西还给我。
那时的他,还未曾褪去稚嫩,还会反感别的女生的娇嗲。
陈玺刚要安慰她,角落里啪的一声摔出一个玻璃杯。
竟然是一向与我不对付的陆司昂。
陆司昂一张俊脸板着,声音也带着愠怒,「陈玺,你他妈这么多年到底把林唯当成什么了!」
陈玺的脸色也沉了下去,他目光搜寻了一圈。最终锁定在了我身上。
然后,薄唇轻启,「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自始至终只把林唯当妹妹。」
4
好一句只把我当妹妹。
不知道他是不是忘记了,去年我们聚在一起团年,赵思予买了鞭炮,喊他一起去放。
他懒散的坐在我旁边,笑道,「不去,我要陪我们家唯唯。」
旁边有人起哄,「唯唯啥时候成你们家的了?」
他一个砂糖橘扔过去,笑的更欢了,「一直是!唯唯可是我的童养媳!」
不过半年的光景,他就能直视着我的眼睛,很坦然的说出我是妹妹这种话了。
我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轻轻的按压了一下。
会疼,会难受,但远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相反,还有一种终于等到结果的释然。
就好像,十四岁时我把觉得写的特别好的一篇小说,寄给了我最喜欢的杂志社。可是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直到十二年后的某一天,杂志社来了回信,跟我说我的小说没被录用。
我也只会很平静的想,「哦,那我知道了。」
原来在漫长的等待中当初的热血与憧憬,早就已经被磨平。
对陈玺的感情,也亦是如此。
不是不爱了,只是不会期待了。所以,结果如何,也并没有太多的左右我的情绪。
5
陆司昂还想再帮我说话,被我制止了。
他咬着牙白了我一眼,骂了句,「没用。」便摔门走了。
这种场合,我继续留下来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于是背上包,也跟在他身后准备离开。
手刚放到门把手上,陈玺喊我。
「唯唯,回来!」
我回头冲他笑了笑,「哥,你们先玩,我去看看陆司昂。」
这是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这么痛快的喊他哥。不过很显然,他好像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
陈玺神情一怔,随即阴沉着脸又重复了一遍,「回来!」
这一次,我没有听他的。
推开门走出去时,我又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酒杯碎裂声。
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室内的噪杂。
6
去找陆司昂只是我抽身离开的说辞。
虽然他帮了我,但我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他上学时对我的所作所为。
体育课用球砸我,美工课用剪刀偷偷的剪了我的辫子。还有藏我的课本,往我课桌里放毛毛虫……
感激是一回事,我会给予适当的礼物当做谢礼。但是上赶着去改善关系,我属实做不到。
本想着回家,结果刚走到大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墙上抽烟的陆司昂。
看到我回来,他将烟掐灭扔进了垃圾桶。
「我坐阿予车来的,你现在回吗?不介意让我搭个顺风车吧。」
我叹了口气,终究是没说出来拒绝的话。
在一起玩了十二年,这是我为数不多和陆司昂独处,还没有吵架的。
将他送到家门口。
他坐着没动。
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那个夏泱泱和曾经的你很像。」
可是,那又怎样呢。就算再像,她成为不了我,我也成为不了她。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索性打开车门将人赶了下去。
不理会他气急败坏的叫骂,我轻踩油门,拐进了旁边的别墅。
我们家就在陆司昂家隔壁,再旁边,是陈玺家。
能够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
7
刚将车停好,陆司昂的电话打了过来,让我看微信。
我点开看了下,发小群里红包满天飞。
陈玺将夏泱泱拉了进去,几人正在给她发见面礼。
我也跟着包了个红包,刚发送成功,下一秒,我被陈玺踢出了群。
紧跟着,他的私信也发了过来。
「不好意思唯唯,你的存在会让泱泱不舒服。我们先不要再联系了。」
我紧抿着唇,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想了想,还是给他回了个「好。」
可是信息发送,却收到了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陈玺将我删了。
从青葱岁月到灼灼韶华,十二年的相知相伴,到底还是败给了他两个多月的爱情。
我盯着那个感叹号愣了半天的神。
眼眶很酸,却流不出眼泪。
以前的陈玺,会轻拍我的头,笑着跟我说,「唯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爸妈,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8
我喜欢陈玺,但从未痴缠,更不曾越界。甚至连暧昧的言语和动作,我都没有对他说过做过。
每次得知他有女朋友后,我都很主动的和他保持了距离。
我生怕我的喜欢会成为他的负担。
但是往往我稍一疏远他,就会引起他的不满。
陈玺第一次恋爱,是和我大学室友。一个清清楚楚的知道我对他所有感情的女生。
后来两个人手牵手出现在我面前,女生笑的明媚。
她仿佛忘了我和她分享过的少女心事,一脸真诚的和我道谢,「唯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也追不到陈玺。」
那天的风很大,我直挺挺的站在图书馆外的林荫小道上,感觉自己像是个傻逼。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从一开始接近我,与我交好,就是奔着陈玺来的。
我疏远了她,也疏远了陈玺。
结果两人的爱情不过维持了三天。
女生趴在宿舍哭,哭够了就肿着眼质问我,「陈玺把我甩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觉得很莫名其妙,我什么都不曾做过,为什么要问我。
不过她既然问了,我决定实话实说。
「嗯,满意了。」
9
当晚,陈玺硬拉着我出去吃了一顿大餐。
他嬉皮笑脸的逗我,「小祖宗,你都三天没怎么搭理我了!别气了行不行~」
我很认真的解释,「我没生气,只是你谈恋爱了,我们应该适当的保持距离。这样对谁都好。」
「可是,我是看你跟她关系好才答应和她试试的。唯唯喜欢的,我就喜欢。唯唯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
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
后来,他再恋爱会避开和我有交集的所有女生。甚至不会公开的带到我们面前。
但京城上流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他带女朋友出入的场合,遇到熟人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哪怕他不说,他的恋情也会通过别人传到我的耳朵里。
逢年过节的聚餐,有人打趣他,「阿玺交了那么多女朋友,什么时候能带来个让哥几个认识认识啊。」
他将剥好的虾仁放进我面前的小碗里,回答的漫不经心。
「还不到那种程度。」
也有几任加过我,有哀求有谩骂,目的都是让我离陈玺远一点。
次数多了,我也便懂了,哪怕我什么都没做过,只要存在,就是原罪。
所以陈玺顾及夏泱泱要和我断交,我尊重他的决定。
可是,为什么要踢我呢?
群里不止他一个,还有同样陪伴了我十二年的至交好友啊。
电话一声接一声的响。
我挂断给他们挨个回信息,说我没事,让他们别担心。
情绪在崩溃的边缘时最受不住善意的关心。我怕我会忍不住哭。
10
一个多小时后,赵思予带着一脸的青青紫紫出现在我们家。
他随意的瘫坐在沙发上,接过我递给他的冰袋按在肿起来的位置。
「怎么搞的。」我问道。
他叹了口气,「阿玺引起众怒,被揍了。我上去拉架,也挨了几下。」
我,「……」
「那他们人呢?」
他将冰袋换了个位置,可能按压的力度有些大,疼的龇牙咧嘴的。
缓了一会,才说道,「送阿玺去医院了。」
我抿着唇没再接话。
几分钟后,赵思予小心翼翼的问我,「唯唯,阿玺就是一时糊涂。我们都看得出来,那个夏泱泱有多像……」
「等他转过这个弯来,你能再给他次机会吗?」
他没说完的那句话,应该也是夏泱泱有多像曾经的我。
我轻轻蹙了下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思予,我想回去看看外婆。」
11
我妈怀我时,我爸生意遭遇变故,差点导致破产。
后来找了个风水大师相看,问题就出在我妈的肚子上。
风水大师说我命中带煞,会影响我爸的财运。
可是那时候我妈怀胎九个多月,已经接近预产期。就算不想生也没有办法了。
于是我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南方的外婆家。
外婆给我取名叫林唯,她说我是她唯一的宝贝。
可是在我十四岁那年,外婆走了,我便也不再是谁的宝贝了。
我曾经觉得,还好有陈玺。就算不是宝贝,我也是他永远的第一选择。
这样,好像也还不错。
可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12
赶上梅雨季节,氤氲的江南,笼罩在蒙蒙的雨幕中。
我撑着花伞,踩在熟悉的青石板路上。路的尽头,一栋老旧的三层小楼,是我生活了十四年的家。
妈妈常说,外婆是个老顽固。明明女儿嫁入了豪门,她却还是固执的待在乡下,守着她那一栋破房子。
可就是这么个老顽固,却给了我最幸福的童年。
雨下的不大,有走街串巷的商贩慢吞吞的骑着三轮车,大喇叭里循环喊着,「杨梅,新鲜的杨梅。」
旁边的小洋楼里一个女人撑着伞走出来,叫住了小商贩。
看到路旁的我,惊讶的问道,「唯唯?你怎么回来了!这还不到祭祀的日子呢!」
我红着眼努力扯出一个笑,「想家了,回来住几天。」
她看了眼我拎着的行李箱,眼里闪过一丝疼惜。
「你这孩子,咋一个人跑回来了!你外婆那个老房子都多久没住人了,这两天又下雨,肯定潮的很。」
「要不你先住我们家吧。你星迟哥常年不在家,你来刚好能陪陪我。」
说罢她直接伸手抢过我的行李箱,牵着我的手乐呵呵的往身后的小洋楼走去。
13
我被安排在她儿子许星迟的房间。
看着忙进忙出的李阿姨,我深刻的理解到了什么叫盛情难却。
拒绝的话说了几遍,可她最后只带着委屈的问我是不是嫌他们家太寒酸,我便妥协了。
许星迟的房间很干净,也很简单。
最显眼的是一个巨大的书柜。里面分层放着各类书籍、模型还有奖杯奖状。
倒是很符合他从小到大学霸的人设。
许星迟比我大两岁,我和他算不上熟悉,但也并不陌生。
撇开一起长大的情谊不说,我们还是大学校友。
国内最顶尖名校,他保送,我却是占了本地户口的便宜。
晚上,陆司昂给我打了个电话。
隔着话筒,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思予说你回南方了?」
我点了点头,想到他看不到,才出声嗯了一句。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嘟嘟囔囔的道,「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陪你。」
陆司昂对我的心思,在度过懵懵懂懂的青春期后,我多少能猜到一些。
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不用的,你好好工作。」
「你一个在外面注意安全。我把手头上的事处理一下,过两天去接你。」
不等我说话,他那边挂断了电话。
14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竟然放晴了。
我本来想去外婆的坟前看看。打开大门,迎面撞上了风尘仆仆的许星迟。
阵阵微风袭来,夹杂着泥土的清香。吹动他衬衣的下摆。
几年的时间,他已从芝兰玉树的少年长成了丰神俊朗的模样。
许星迟微微一怔,眼底情绪翻涌,却是我看不懂的。
「好久不见。」他开口道,声音如记忆中一般低沉好听。
我冲他笑了笑,「好久不见。」
房间的主人已经回来了,我自然没有再继续住下去的理由。
我和李阿姨道别,她皱着眉思索了片刻。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自己住我也不放心。要不这样吧,让星迟一起搬过去。」
我刚要拒绝,许星迟率先接话。
「好。」
「等下我先陪你回去打扫打扫卫生。」
在李阿姨热切的注视下,我只能点头答应。
15
虽然久未住人,但我每年都会花钱雇人对房屋进行检查修葺。除了灰尘多了点倒也没有很糟糕。
收拾完卫生,我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开始发呆。
雨水洗涤过的天空澄澈而又干净。大朵大朵的白云飘在湛蓝的幕布上。
这种景象,在雾霾严重的京市鲜少会看到。
许星迟递了一瓶水给我,我抬头冲他微笑,「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也勾起唇角,「被我妈骗回来的。」
「你呢?」他反问道。
毫无疑问,许星迟是好看的。
暖融融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
薄薄的镜片后,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斯文中透漏着几分野性。
我移开视线,想了一下,选了个最为合适的措辞。
「疗伤。」
16
乡下的生活节奏很慢。
我也慢慢适应了和许星迟客气有礼的独处生活。
他是一个极妥帖的室友。
怕我无聊,他搬来了若干的课外书让我打发时间。
更甚至,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了一只小狗。长得像极了之前外婆之前养的那一只。
我蹲在地上抱着小狗,隐忍了那么久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许星迟默默的站在一旁,直到我哭够了才弯下腰揉了揉我的发顶。
他说,「唯唯受委屈了吗?」
很熟悉的一句话。勾起了很多被湮没在时间长河里的记忆。
小的时候,我经常被村里年龄相仿的孩子取笑是没有爹妈的野孩子,更难听的甚至叫我野种。
每次我偷偷躲起来哭,许星迟都能找到我。
他会温柔的问我,「唯唯受委屈了吗?」
渐渐的,欺负我的人越来越少。
直到我亲眼看到,许星迟将拿石头扔我的小男生堵在巷尾的死胡同里一顿毒打,我才知道了原因。
好像没有离开这里之前,我一直很粘许星迟的。
怎的后来就疏远了呢?
17
几天后,赵思予给我发了个短视频。
视频中,陈玺抱着酒瓶,瘫坐在地上,口口声声的唤着,「唯唯,唯唯……」
旁边的夏泱泱紧咬着下唇,眼底水汽翻滚。
短视频下面,还有两条信息。
「唯唯,你什么时候回来。阿玺喝多了,一直闹着要找你。」
「现在正在云海耍酒疯,我们都拿他没办法了!」
云海就是上次陈玺提到的老地方。京市最顶尖的会所。陈家的产业之一。
陈玺很少喝酒,但难免会有应酬。每次喝多了,都得我去接他他才肯乖乖的跟着走。
也难为他醉醺醺的还能认出我来。
后来我问他,就不怕认错人吗?他摇摇头笑着说,不会,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林唯。
正是这一件件一桩桩不起眼的小事情,让我对他的喜欢持续了十二年。
看得到希望,才能坚持这么久不是吗?
我回复,「以后他的事,就不要跟我讲了。」
信息刚发送过去,赵思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毕竟错不在他,我没有理由去迁怒于他。
「喂,唯唯,其实这两天阿玺过得并不好……」
话还未说完,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嚷声,「阿玺,你别乱动!别抢我手机!」
下一秒,耳畔的话筒中传出了陈玺的声音。
「喂喂喂!是唯唯吗?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我前两天住院,你都没来看我!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越说他的声音越小,朦胧中仿佛带上了几分哽咽,「唯唯,我想你了……」
我想也不想的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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