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和朋友聊中国办公软件的三十年变迁史，唏嘘不已，从文档工具、在线协同工具，到现在的一站式办公平台，以及可预见的 AI 大模型趋势，真是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产品，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
之前我写过不少生产力工具，聊国外的产品居多，有人提了一句可以看看国内的金山办公，见证三十年技术变革的浪潮，这几年做得蛮好，从 WPS 演变成了 WPS Office 办公软件，还有自己的云盘、金山会议，还做了办公的 IM。
这倒让我相当惊讶，印象里金山办公活在 WPS 时代和 Office 抢市场，没想到，居然已经发展成一站式办公平台了。
查了最新数据，2023 年上半年创收 21.72 亿元，净利润 5.96 亿元，个人业务占比 58%、企业业务占比 36%。WPS Office PC 版月活 2.53 亿，和 Microsoft Office 差不多，移动版月活 3.27 亿，甚至已超过 Office 了。今年 3 月份 Microsoft 365 Copilot 刚发布，4 月份金山办公就发了 WPS AI。确实挺牛的。
正好对中国办公软件行业的变迁有些感触，结合“见证者”金山办公的发展史，我做一次梳理，和各位朋友们交流。
过去常说任何一个伟大的时代，都不是赢在出发的起点，而是赢在变革的拐点。新技术的出现，就是打破旧产品对用户心智垄断的契机。办公软件行业也如此，不过有点不太一样的地方。
对办公软件来说，新技术带来的变革其实有两类，第一是基础技术创新带来的行业大颠覆，会重新塑造上下游生态，决定产品的生死存亡；第二类其实是没太引起重视的，文档格式的创新，也让不少新产品有了分一杯羹的机会。两类创新相辅相成，才是金山办公能屹立至今的原因。
先说基础技术创新。
办公软件从上个世纪发展至今，第一个本地文档工具时代，金山的 WPS 和微软 Office 是绝对的代表性产品。1995 年 Office 进入中国之前，市场由 WPS 几乎垄断，渗透度之深甚至流行一句话，“不会用 WPS 就不会用电脑”。那会时髦的词叫信息化，基本就是把纸笔写作，变成了电脑+打印机+文档柜。那会 PDF 格式还没有成为国际标准，打印前调整 Word 文档的格式估计让不少人崩溃过。
可以看出来，本地文档工具最早就是用作办公软件。直到 2008 年 Evernote 提出检索比记忆更重要，把一个个原本独立的文档组织起来，文档才从办公文件体系里出走，开拓了 ToC 的市场。也有了后来的有道云笔记、OneNote、Notion 1.0 版。
2011 年起，智能手机出货量开始超过 PC，办公软件从本地文档工具转向第二个时代，多端、在线协作工具。这是决定产品生死的大颠覆。
WPS 能从 Office 和盗版软件的绞杀下，重新站起来抢夺市场，就因为赶上了移动互联网崛起。2011 年金山办公迅速推出安卓版 WPS，四年后，微软 Office 365 的安卓版才上线。2012 年继续推出 iOS 版 WPS，在多端办公的场景中，必然会出现多端同步的需求。当时金山办公的战略之一就是 All-In-Cloud，所以 WPS 的云能力也很快在 2013 年上线。这是对基础技术趋势的洞察。
多端成为软件标配之后，新趋势是在线协作办公。标杆产品当属 Google doc，国内有 2015 年发布的石墨文档，金山办公也迅速跟上了这一趋势，2018 年发布了金山文档，2019 年腾讯也发布了腾讯文档。
疫情突发后，在线办公成了刚需，金山文档踩上了风口。因为有 WPS 十几年的品牌加持，用户数迅速攀升。看金山办公2022 年的年报，订阅业务收入 27.42 亿元，同比增长 43.45%，占总营业收入 38.85 亿元的 71%，同比提升 12 个百分点。
除了基础技术创新带来的产品代际变革，办公软件行业不太一样的地方在于，还有层出不穷的小颠覆——文档格式的创新。
过去，文档办公基本被微软 Office 的三件套定义，Word、Excel、PowerPoint，但是，单一格式很难满足办公的多样性需要，这些年创新的文档格式比如 PDF、思维导图、结构化文档、多维表格，现在都成了默认标配。每一种信息、数据的新组织格式，都是小产品的创新契机，典型比如 Xmind。
不过，技术带来的主流产品变迁，并不意味着上一代产品的消亡。
一款好用的本地文档编辑工具，需求依旧存在，因为始终有一小波人，出于个人或工作原因，无法忍受云端产品的延迟，视安全性和私密性重于多端便捷性。所以，文档格式一定是要做兼容的。要是哪天一款新文档工具站出来说我创新了一个前无古人的文档格式，但不支持打开 Word，一定会被喷产品功能不完善。
金山办公在这个方面挺有优势的，毕竟新格式一般只能取代单一类型的传统文档，就像多维表格能取代表格，但没法取代 PPT 一样。只要大技术颠覆不错过，不下牌桌，任何新文档格式的创新，都能慢慢跟上。现在，WPS 365 的官网，十几种组件，市面上能看到的新文档格式，基本都支持了。
金山办公，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点，就是成功跨越了从 ToC 到 ToB 的鸿沟。
怎么做到的？我分析核心有三点，第一产品本身要好用，这是基础，技术实力不用多说，三十年办公软件大大小小的创新都踩上了。第二，软件国产化的时代红利。金山办公完整的自研生态，比如安全工具，同体系的金山云，对国内的中大企业客户非常有吸引力，拿到不少国企和政府的 ToB 客户。
之前看 CEO 章庆元的采访也提到这点：
“企业微信卖的是微信的价值、飞书卖的是字节的管理、钉钉卖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 SaaS 平台，金山办公一直卖的是解决方案。我们会帮客户做一个属于它自己的‘飞书’，这对它来说信息是可控的。我们一直是服务思维，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哪天你不想用金山办公，你的数据直接 control+A、control+C、control+V 就可以弄走了。”
更关键的是第三点，国内的文档办公 SaaS 行业，能活得比较好的基本都是做平台，All-In-One，而不是单个产品。因为企业对办公软件的需求很大部分是节省成本，这是和 ToC 的最大差异。
怎么给企业客户节省成本？其实就像 Netscape CEO Jim Barksdale 说的：“在商业中只有两种赚钱的方式：一种是捆绑，另一种是拆分。”对比 Notion、钉钉、飞书、金山办公的做法，思路很类似，都是核心功能捆绑+丰富组件拆分。
团队协作的必备核心功能是：聊天 IM、文档库、项目管理，WPS 365 套件中也做了自己的日程管理工具和 IM 协作平台，结合强大的文档能力，能迅速搭建起服务企业的一站式办公平台。
之前各种文档格式，顺势沉淀成大套件中的一个个组件模块、小功能点来接入。这是金山办公多年文档能力的积累。
今年，下一个办公软件行业大颠覆已经出现， AI 大模型。
三月份的时候，朋友圈里大家的焦点就是怎么用 ChatGPT 写文案，Microsoft 365 Copilot 会怎样颠覆打工人的技能，比如文档转 PPT、一键生成汇报。到现在，AIGC 的应用已经基本在办公软件中落地，主要就是两类：文本生成、润色，以及 PPT 生成。
已经切入了 ToB 市场的金山办公，今年在 AI 大模型上的动作相当快，今年四月份就发布了 WPS AI。我当时还好奇，怎么能这么快发布？后来看到一个采访，才知道背后还有故事。
其实从 2017 年起，金山办公就开始研究 AI，研发 WPS 的智能化功能，改善用户体验，“我们一直觉得，办公软件不是给正常人用的，太难用了。用户应该尽可能少地去学习功能，这是我们一直在做的努力。”不过，当时用的还是上一代 AI 技术，得到的结论是 AI 行不通，太笨了。
结果 2023 年春节刚过，ChatGPT 横空出世，给出了新一代解法——大模型。金山办公转身把去年年底定好的 OKR 全部推翻了，围绕 AI 迅速开发。
AIGC 的两类能力，文本生成、润色，以及 PPT 生成，WPS AI 都具备了。但这些只是个人体验的创新，只是小颠覆。
为什么这么说？
回顾文档产品发展的三个标志性阶段：最早的本地编辑工具、多端在线协作工具、如今 All-In-One 的一站式办公平台。其实是能看出来，个人文档工具，从高频、刚需、规模上，远不如企业办公工具的。所以，更关键的变革要看对企业办公方面的颠覆。
而且做 ToB 的产品，离业务越近越刚需，离钱越近越刚需，越能嵌入到客户的业务流程中越刚需。
看金山办公最新的动向，也认为大模型对办公有更关键变革。他们定义会有两个阶段：一个是 Copilot，另一个是 Insight。
Copilot，是对交互方式的变革，让办公软件的使用门槛降低，这是最大的价值。回想很多大学生，都要学 Excel、Word 的操作，书店也有很多 Office 入门的书籍，市面上也还有很多类似的课程。这些现象，其实背后都说明 Office 的门槛高。
就像手机，手机刚出来的时候，没有人需要买本书学习怎么用手机，为什么，本质还是手机的交互足够简单，贴近人的思维方式。现在有了 AI 之后，人们用文档、表格工具的门槛会进一步降低，就像用手机一样。
另一个阶段是 Insight，对非结构化数据的应用，更好地理解、提炼、依据过去没法利用的非结构性文档和数据，来回答问题，像 ChatPDF 那样。
因为在 AI 大模型的加持之下，电脑才将真正成为了电脑——电子的大脑，之前更多还是简易的存储、检索设备。没有 AI 加持的软件，像是手动挡的油车，有 AI 加持的软件，像是现在有 L4 能力的电车，开过电车之后，很多人都说自己回不去了。这种体验将是大颠覆。
最后总结一下我的想法，以及从金山办公上获得的启发：
1、任何一个伟大的时代，都不是赢在出发的起点，而是赢在变革的拐点。新基础技术的出现，会重塑办公软件行业的生态。图形界面上吃过亏，金山办公在移动互联网和云的时代重新站起来，AI 是下一个生死战场。
2、不过办公软件，基础技术创新带来的行业大颠覆之外，文档格式的创新，也能让不少小而美的创意产品有了机会。金山办公的选择是迅速跟上，迭代更新，丰富产品生态，就像小米一样。不下牌桌，一切皆有可能。
3、商业只有两种赚钱的方式：一种是捆绑，另一种是拆分。国内文档办公 SaaS 行业，目前活得比较好的基本都是做捆绑做平台，而不是单个产品。就像 Microsoft Office 最早是靠捆绑自己 80 分的 Word、Excel、PPT 产品打折销售，打赢了把 Excel 做到 100 分的 Lotus 1-2-3。Notion 也是 All-In-One 战略，金山办公也做成了 WPS 365 的一站式办公平台。
4、在大模型对办公的变革上，按金山办公的定义，有三个阶段：AIGC（内容创作）、Copilot（智慧助理）和 Insight（知识洞察）。AIGC 已经基本落地了，文本生成、润色，以及 PPT 生成，但偏个人需求，更广阔的想象空间要看 Copilot 和 Insight。
5、软件领域有个二八原则，80%的人只用 20% 的功能。而 Copilot 对交互方式的变革，可以改善这一现状，就像有一个聪明的小助理，Excel 数据不用自己写公式拉图表了，复杂的功能交互会更贴近人的思维方式，让办公软件的使用门槛显著降低。
6、一个企业所有文字、数据、文档，可能 95% 都是非结构化的，大模型可以把这部分萃取出来，更好地理解、提炼来回答问题，让电脑真正成为了电子的大脑。金山办公总结这个阶段是 Insight。最近看金山办公也出了一个最新产品 WPS AI 知识问答，助力构建企业数字资产闭环。期待一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