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不太聪明的研究生是一种什么体验？

带了不太聪明的研究生是一种什么体验？

某一年，扩招，收了某一个研究生，毕业论文是真的写不出来。
学生收到了一个不错的offer，体制内，但是延迟毕业的话，这个工作就丢掉了。
论文勉强凑足了字数，给我看，我看了几页就判断不行，外审过不了，于是我让学生好好修改，而且给了很详细的修改意见。
考虑到修改意见比较多，担心对方心理压力太大，我的批注尽量用轻松的口气，比如，这个思路很不错哦，但会不会有点太活跃呀...
学生修改了，但看得出来，确实能力达不到，英语写的论文，语法错误就像山坡上盛开的花，到处都是，而且很显眼。
来不及了，只能先送审了，死马当活马医。
结果，外审没过，当时已经是4月份了，还有一次修改后送审的机会，再不过，肯定延毕了。当时学生还在外地实习。
后来，我们电话开着免提，我一句一句教，学生一句一句改，总算，开头和结尾写的有点像样。
至于中间有一章，研究方法和讨论，几百字，嗯，是我写的。
我对学生说，不要问，也不要说，这是修改后的版本，拿去把。
终于可以毕业了，学生说。
终于可以毕业了，我说。

作为曾经的硕研导师谈点看法：
先说观点：不怕学生不聪明，就怕学生懒惰＋小聪明。
1.不聪明的学生
导师：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学生：导师，我看了……整理了……写了……，这是我的综述和论文框架……。
导师：这个不太对路啊，你要注意……，在……方面再做做功课，以下观点供你参考……，下周再谈谈……
学生准时来交作业，还是不理想……
导师：这个吗还是有点偏差，我给你准备了一些资料，这本书你要意仔细阅读……
一周后，学生带着熊猫眼，拿着一叠读书笔记和论文提纲来交作业。
导师：这个看来还是有差距啊，我们来一起探讨一下。
学生还是启而不发。
导师：好吧，你回去再按我的思路好好思考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我强调的几个问题想通……
一周后，学生带着更加严重的熊猫眼来见导师，而且有精神恍惚的症状，表情接近绝望，并拿来了更厚的笔记，并反复问导师自己是不是毕不了业了……
导师：哦，好吧，你把提纲放下吧，回去好好休息，我来给你改改，千万别往绝处想，万事有导师给你做主。回去就好好休息，我来我来……
导师很快把论文提纲改好后交给了学生，学生一个月后交来了初稿，但还是不理想……
导师：你这里、这里……要这样改……
一周后，学生来交作业，还是没有明显进展，但明显接近崩溃……
导师：这个文章先放我这，我来给你改改……
导师彻底放弃对学生改好论文的希望，但考虑到学生很努力并且有自杀倾向，论文题目又不太难，决定自己进行大改……
一个月后……导师召来学生谈论文……
导师：论文我大改了一下，你自己回去再顺一顺，特别是把文字校对好，排版按照要求拍好，一周后我们再谈谈修改情况。
一周后，学生把论文校对排版工作都做得很好，并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疑问。导师对学生的疑问进行了解答，说是修改论文，更像是一次单独教学和答辩辅导。
一个月后，学生顺利毕业，师生在酒桌上共叙师生情，学生感激导师鼎力相助，导师感到对学生尽心尽力，师生之谊情比金坚……
2.懒惰＋小聪明学生
导师：论文准备怎么样了？
学生：正在准备……
导师：有没有什么困难？
学生：没有……
一周后，导师再问，重复了以上问答。
一个月后，导师再问，仍重复了以上问答。
导师再次催了若干次，仍然重复了以上问答。此间学生的朋友圈不断在晒各种旅游照……
导师心想：这家伙或许真的能自己应付，至少不会太差吧……
临近论文送审deadline前一周，学生送来了论文初稿。导师发现质量还可以，但就是感觉不像是学生的行文风格。在知网一查，发现基本是抄袭的。于是导师要求学生重写并延期，学生要求导师“高抬贵手”并要死要活，导师坚决不肯突破自己的职业底线，双方开始撕逼……
你或许会认为我太能编了，但以上情况确实都是我的亲身经历……

我曾经就是那个“不太聪明的研究生”。读硕士期间有一个博士生短短带过我三个月，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两句话就是 “你这智商和水平是怎么来的我们大学的，就你还想申博呢” 和 “你五年之内别想找到CV方向的工作。”   
很可惜，他的预言没能如愿，因为我从他说了这几句话后，只用了两年半便做到了大厂Senior CV工程师的职位，落地了两个商业项目，后来辞职了，拿到了数个名校的AI方向的PhD offer. 所以在讲我自己的故事前，我想说我的回答其实是有点跑题，因为我不知道”带了不太聪明的研究生“是什么体验，我只知道”作为那个不太聪明的研究生“被暴力对待是什么体验。如果在看这篇回答的你很努力，却也在遭受类似的PUA待遇，那么请记住，不要让别人来定义你的上限，你能做到的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如果在看这篇回答的你正在狠狠地嫌弃某个上进却”不太聪明“的研究生，那么希望你能知道，不要低估一个人的潜力和斗志，你无法替老天爷判断他的未来是怎样的。
我自己的亲身经历

其实我在硕士期间大概的学习历程可以参考这个回答：
计算机视觉应该怎样入门？我在开始硕士前，对AI一窍不通，代码只会用matlab和一点点C#, 硕士开始后恶补了CV两个月，大概知道了怎么调包后，我决定去各大实验室当免费人柱力，涨点实战项目经验，这是大概的背景。
在我死皮赖脸的要求下，终于打动了一个老师，进了一个实验室打杂，在博士A的手底下干活，其实主要任务就是标数据和写一些清理数据的脚本。A见我的第一天就像面试一样，考了我许多机器学习基础知识，例如Random Forest information gain怎么计算，Newton method有什么问题。对于我一个入门两个月的小白，我每一道都回答不出来，他居然还越问越深，每次看我支支吾吾都会冷哼一声，搞了半个小时才熬过去。由于当时还不了解他，我以为他是一个要求很严格的人，心里甚至还有些兴奋，毕竟“严师出高徒。”
入实验室的第一周还算相安无事，我每天都会在上完课后花数个小时坐在实验室里，大量阅读项目有关的文献（主要涉及自动驾驶），由于基础太差，看得迷迷糊糊，进度很慢。而他就在一旁对我几乎是熟视无睹，我就像空气一般的存在。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周末某个早上，他们实验室的人好像是刚开完组会，大家都在，我正好过来准备坐到平时的角落里安装一下电脑环境，打算下一周开始帮忙标数据，博士A走了过来，像突击考察一样开始提问我这周所阅读论文的内容。一开始我还能答个一星半点，后来他开始问的比较细节 ，我逐渐的答不出来了，接下来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一句我这辈子也忘不了的话：”你这智商和水平是怎么来的美国西北大学的，就你还想申博？”
当时我的脑子里嗡地一响，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揍他丫的，小爷从小练散打，不把你揍成个猪头？但是我忍住了，毕竟揍了人我也要被开除了。我第二个念头就是甩门而去来挽回自己的一点尊严，但是我也没有这样做。因为我清醒地认识到，真正的还击，是用行动证明他是错的。而且他的这个项目我认定可以在短期出不错的论文，我非常需要这个论文。所以我忍了，他脸上更得意了，但是我的斗志也被完全地点燃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先广集信息，制定了一份很详细的计划，然后像疯子一样地狂上网课，敲各种各样丑陋的代码做实验，每天睡眠时间基本在五个小时以内，一睁眼想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数学公式。期间他也没忘了PUA我，最贱的一次是他问我：”你现在申博这情况不好申（他这一点说的确实正确，所以我后来放弃了硕士直接申请博士的打算），要不要考虑工作？“ 我说：”考虑的。“ 他接着说：”不用考虑，你这水平五年内找不到。“
像这种话我习以为常，但他总算还有点良心，在六月份时我们终于把论文投了出去，他给了我应有的二作，而我也终于摆脱了那个实验室。走的时候我也没有对他说什么报复的话，因为我蓦然回首，发现过去魔鬼般的三个月让我脱胎换骨一样，水平到了一个新的档次，甚至还拿到了我们学校一个著名实验室仅有的一个带薪暑研的职位， 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再往后我的工作学习都忽然变得特别顺利，有点开挂的意思（大概经历了连续三个月的PUA+人格侮辱挺了过来后觉得没啥扛不过去了吧），毕业前三个月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公司做兼职实习，毕业后跳到初创公司做全职，干了三个月不到落地了一个项目，之后就一直往上跳，直到后来下定决心离开工业界，回到学术界深造。再后来他有联系过我，说话已经变得非常客气，甚至找工作不顺利还想让我帮忙内推。我并没有趁机进行任何言语攻击报复他，但是我也拒绝了给他的内推。
一点点感悟

回到最初的话题上来，如果你觉得自己态度积极，非常努力，还遭受到导师/学长的言语暴力，你可以起身反抗硬刚，也可以选择避免正面冲突，但最重要的还是那句话，不要让别人来定义你，不要怀疑你自己，最好的反击永远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当年我有没有怀疑过我自己智商真的不适合搞这一行？肯定有的。但我没有让这个想法停留在我脑子里太久，管它智商高低，我豁出去了。同时如果你是一个博士生学长或导师，认为你的研究生“不太聪明”但是态度端正、努力上进，也请温柔对待，因为大多数人连自己的未来都没法判断，又怎么能断定别人未来混成什么样子呢？

坐标985，导师是青椒，副教授。
经典对话
1.导师:这个东西我记得之前和你说过了吧？
我:没有吧老师。
导师:你看啊，这个是这个意思（不得不又讲了一遍）。
2.导师:这个东西我之前告诉过你。
我:好像是，但我又忘了。
导师:你不能总忘啊，也不能让老师一遍又一遍讲。
我:我这次一定记住。
导师:鱼的记忆都比你强。
3.导师:这个东西你自己琢磨琢磨，不能有啥问题都来问老师，你是研究生，研究生啊！啥都要老师解决要你们研究生干嘛？
我:好的好的，我这就去想。
4.导师:这个目标实现了没？
我:都没剩几个月了还加东西。
导师:我几个月前就告诉你了，你不加是你的问题。（恼火脸）
我（怂）:老师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去加。
导师:抓紧，现在已经三月了，还有三个月你就毕业了，你后面还要写论文。
我:三个半月，现在才三月初。
导师:...你快点做，都啥时候了一点不着急。
5.导师:某某环节加上了没。
我:还没，有点问题，正在改。
导师:都过去几天了，都一周了!一周了你还没加完。哪有问题，给我看看!
6.聊天ing，我溜号了。
一会回过神，我:老师你刚才说啥？
导师:怎么耳朵也不好使了。
7.某次惹导师生气。
我:生气了？
导师:没生气，要是这都生气我早就被你们气死了!
8.写毕业论文的创新部分，我冥思苦想。
汇报进度的时候，我:写到xx部分了，不太好写，还在想。
导师:肯定不好写。
我一瞬间以为，下一句话是诸如:创新部分的确不好写/没事，最后总会写出来之类的。
but
导师默默来了句:因为你没得抄了。


最近整理电脑文件，发现了导师帮忙修改的论文的标注。


似乎感受到了老师修改时的绝望。

至于导师是什么感受，估计是不太好带的感受吧。
导师对我的评价是:动作慢，自己还不着急，和没事一样。虽然最后也能做完，但为什么不能快点呢。
后续
申请博士之前问导师:我能毕业吗？
导师:能。
我:那我就放心了。
导师:就是不知道得读几年。

博士拟录取时高兴的告诉导师
以及导师无情的祝贺



一点点补充:
我读的工科专业，硕导名下带的第二届硕士。
导师对于学生做课题属于亲力亲为的那种，比较有耐心。
我非常感谢他。
博士是通过申请考核读的。
至于什么时候毕业，我也不知道。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争取早点毕业，少给博导添堵哈哈哈。
祝大家和自己的导师合作愉快，科研顺利！

这是一条分割线———
最近导师帮忙修改论文。
导师: 我觉得图五这么表达不太好，你可以参考一下这种表达形式（发来了一个范例）。
我: 我看看。
导师: 你看啊，可以这样处理...（解释)。明白我的意思没？
我: 好像明白了，是不是就是...(我的解释)。
导师叹了口气。

利益相关，我是研究生导师。
这问题原来是这样的：


知乎小管家贴心提示太多了。
----------友善的分割线----------
没人邀请我，我是知乎首页timeline上看到这个问题进来的。看到这个问题我出离愤怒了！！！
没有**的学生，学生只是年轻而已。年轻就意味着没有经验，没有经验就意味着需要引导，引导就意味着需要一些手段和方法。引导就意味着需要逼着学生走出十几年、二十几年建立的舒适区，只有极少数学生会主动。但大多数都和我们年轻时一样，没有压力的情况下，难以走出自己的舒适区。一百个学生就有一百个性格，作为老师，个人精力和时间有限，在很多急迫的情境下极有可能会造成我们的焦虑和失去耐心。但我们也是就事论事的批评，可能有些时候口气会重，但底线就是我们绝不会用脏话骂学生，要求学生下次做好就可以。
学生读研的目标很单纯，就是积累科研经验、学习最新技术和找到自己最适合参加的工作。我们的目的也很明确，让学生可以协助完成自己的科研项目、达到他的毕业条件和各种自己的职称评审。对学生来说，学习技术要成本，科研实验要成本，时间和体力就是成本。学生还会有自己的生活、家庭和感情，这也需要大量的精力付出。但这几者很难平衡，我们都是学生过来的，这是一个复杂的优化问题。怎么能你当了老师，就忘记了自己当初怎么过来的呢？
作为老师，我们作为过来人，要理解他们，要给他们大量的时间和空间。当老师和读博时是两码事，我们需要撑起整个实验室，我们要面对很多很多杂事，我们甚至只能在半夜和假期才有时间静下心来做一些科研。我们是很难，科研论文的压力，项目甲方的催促，各种不得不参加的会议，一年好几次的学科专业评估材料申报，学校各种拍脑袋的表格等等等，再这时候可能会收到幼稚毫无逻辑、基础错误满篇或没有格式的论文，都是足以让我们彻底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我们作为成年人和学生长辈了，就应该承受。其实大多数时候学生，他们没有经验看不到背后的事情，难以理解我们的怒气和严格要求。
没有**的学生。导师根本不是神，这是我一直要学生知道的。导师理解能力有限，经常性的做错了、理解错了或产生误会了，这都是常事。我让学生觉得不爽就直接怼，不敢说就让师兄师姐帮忙说，师兄师姐是你最大的人脉资源。但不否认，有的老师纯粹就是**，有些人拿着几十年前近乎落伍的技术、空洞无法实现的idea、诋毁初出茅庐的年轻老师和加上给年轻学生画的大饼，自以为是的忽悠学生。当学生发现实验无法实现和承诺无法兑现的时候，就想尽方法PUA和push学生。还有巧立名目索取学生财务和礼品的败类，这些就不提了。
提这个问题的不知道是大学老师还是准大学老师，我为你感觉悲哀，也为将来你的学生感觉悲哀。高学历≠高素质，你***根本不配为师！
没有*的学生，而提这个问题的你是个**。我今天问候提问的你，是因为我可以做到问心无愧，你行吗？
做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