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还是花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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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l3105 发表于 2023-9-28 19:59:59|来自:广东广州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刀郎的新专辑《山歌寥哉》是真的惊艳,而我尤爱其中的《花妖》。很腼腆地说,我听第一遍就无可救药地沦陷了,二胡响起的刹那,就是沦陷的开始。这歌的旋律自然优美缠绵,歌词更让人意难平,无论听到第几遍,同情、遗憾、愤懑、感动、憧憬等情绪都会如泉涌不止。
网友们对这首歌有无数且详尽的解读,而解读本身并无对错之分,只是每个人理解不同罢了。是否符合刀郎创作的本意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解读能不能让自己满意,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听这首歌给自己带来的享受程度。
我在解读这首歌时,并没太在意背后的故事或是否引经据典,就是单纯地以刀郎在音音上发布的版本为准,从词序逻辑上理解其中的情绪表达,就已足够。
“我是那年轮上流浪的眼泪,你依旧能闻到风中的胭脂味
我若是将诺言刻在那江畔上,一江水冷月光,满城的汪洋”
————敲黑板:这两句是整首词的基点。划线词“年轮”,点明她这一世的形体是“花”,点花妖之题(有网友说《花妖》里面无花妖,只是借聊斋故事之名,我并不认同)。词意强调的是“她和他双向的爱”,刻骨铭心又双向奔赴的爱恋实在珍贵得让人羡慕。第一句是写他对她的爱恋深度,就算她化作虚无,他也能感受到她的存在。第二句是写她对他的爱恋深度,若把对他的爱意释放出来,势必如江淹城,分分钟的事。这里还有一个重点,就是她对她和他之间的爱的自信,她坚信他爱她和她爱他一样,不接受任何反驳。
————词译:就算我身形消失,化为一滴泪,你依旧能闻到我的气息,知道我的存在。我若是将对你的爱意刻在江边,那将如江水、月光般无穷尽,淹没江边的城池。
“我在时间的树下等了你很久,尘凡儿缠我谤我笑我白了头
你看那天边追逐落日的纸鸢,像一盏回首道别夤夜的风灯”
————敲黑板:在“时间”、“追逐”下面划线,将“你看那”理解为“我像那”。认真领悟她将“神形俱灭,再无来世”的现状。既然是写花妖,自然不宜用科学观点去理解歌词,在玄学层面,人的元神存在消灭一说,而她几世轮回,又不喝孟婆汤,必然元神受损,至此世已无法避免元神消灭。有网友认为“时间的”三字可以去掉,我刚好相反,认为这三字尤其重要,有强化甚至提升之用,不仅仅局限于这一生,而是几世轮回,简单地说就是这三字将时空格局拉大了。“尘凡儿”不仅仅是世人,也包括(甚至是主要指)其他的花妖、树妖等等,他们对她的选择不理解,会劝她忘记他,再投世轮回;会中伤她太痴,没积福报;会笑她注定空等不归人等等,反衬出她对他的爱恋深重。“追逐”一词准确表达出这里说的风筝必然是断线的风筝,记住“断线的风筝”,它和下句“道别夤夜的风灯”一样,都是坠落无依、油尽灯枯的结局,喻意她将神形俱灭。这两句词意是她对他的解释,体现的情绪是让人心痛的无奈,不是她不再等他,不是她不愿等他,而是她将神形俱灭,再无法等他、寻他。
————词译:我等了你很久,也曾受到别人的劝告、中伤、嘲笑,但这都不是我不等你的原因,现在的我就是那断线的风筝、天亮前的风灯,马上要神形俱灭了,不能再等你了(好心痛有没有?)。
(间奏,那该死的二胡)
我对音乐编曲只通了六窍,完全想不到此时会出现间奏,更想不到这间奏不但没有削弱上面那种心痛的感觉,反而让情绪更加饱满。如果歌词为声,间奏为无,则此时真是无声胜有声。从情绪的连贯性和完整性上讲,只是这样解释就结束了吗?当然不是,所以下面文字的出现就自然而然,且必不可少。
“我的心似流沙,放逐在车辙旁,他日你若再返,必颠沛在世上
若遇那秋夜雨,倦鸟也淋淋,那却是花墙下弥留的枯黄”
————敲黑板:这两句是对花妖“心痛”情绪的延展、具象化。划线词:“放逐”、“颠沛”。放逐的对象是“心”,放逐的主体是花妖自己,这是她的一种愿望,悲伤无奈且又美好的愿望,她知道自己即将形神消灭,但她依旧放不下对他的思念,她希望能将她的心化作流沙,遗在世间,让他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慰籍他的思念。“颠沛”一词绝了,和下文“奴辗转到杭城”中的“辗转”一词异曲同工。她那么爱他,难道不希望他过得开心、过得幸福吗?为什么会说他“必”颠沛在世上?矛盾吗?矛盾。矛盾吗?不矛盾!这就是前面所说,她对她和他之间爱恋的坚信,她知道他一定会和她一样,没有喝孟婆汤,不管经过几世轮回,他都不会放弃等她、寻她。而在她形神俱灭的这一世,注定他不会等到她,不会寻到她,故而他颠沛一生、求而不得的结局是必然的。此念一出,花妖痛彻心扉,她甚至想到一个具体的画面,即是他身心疲惫地寻找着她,在凄冷秋雨里踽踽独行,在花墙下茕茕孑立,他能感受到她的气息,知道她曾经就在这里,但他不知道她已形神消灭,不知道墙角那朵逝去的花便是曾经的她。那个“若”字不可或缺,即花妖也想到了,他会和她一样,也会形神消灭,但她更希望他能活着,能再返世间,这是美好而高尚的矛盾。
————词译:我愿将我的心化作流沙撒在路旁,如果你来到这世间,便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我不愿你再苦苦寻我,像秋雨中的倦鸟那样凄凉无助,真希望你能知道,旁边花墙下那朵枯逝的花便是我啊。
“君住在钱塘东,妾在临安北
君去时褐衣红,小奴家腰上黄
寻差了罗盘经,错投在泉亭
奴辗转到杭城,君又生余杭”
————敲黑板:这不是简单地倒叙,而是花妖心痛情绪到极致的时候产生的回忆,从和他相识相爱,到生死殉情,再到阴差错几世不遇。在上文心痛至极的时候到这时回忆的产生和表达,完全符合人之常情,没有任何雕饰痕迹,自然而然。有网友认为“褐衣红”、“腰上黄”仅仅是对仗,或者说“黄”体现了她的尊贵,我不能说这些观点的对错,只是觉得没必要,甚至不必在意他是不是像背景故事中那样被她的父亲害死,我们只需要知道,他逝于意外、她绝然殉情就足够了。这就像写作、画作中故意留白一样,任人驰想。“谁”寻错了罗盘经,“为何”寻错了,这个才是重点。错的是管罗盘的小鬼渎职,还是鬼浮于事的时弊,亦或是地府畸形的制度?词中没有明言,又如留白,让人唏嘘。她的“辗转”和上文他的“颠沛”遥相呼应,既体现了花妖对爱的执著,也体现她为爱所作的付出,包括在这世不为人而为妖的因果。此段词没有一个字针对那个“谁”,但却让人对那个“谁”恨得牙痒痒。这便是刀郎文字的功力。
————词译就不必了,大家都懂。
“我在时间的树下等了你很久,尘凡儿缠我谤我笑我白了头
你看那天边追逐落日的纸鸢,像一盏回首道别夤夜的风灯”
————上面的黑板没擦,不必重复,只是从词序的角度讲,为什么会接这一段。情绪,当然还是情绪,是不矛盾但冲突的两种情绪的衔接。花妖回忆中当然有几世不遇的遗憾,有生死相别的痛苦,自然也有相爱的甜蜜和美好,所有回忆都是关于他和她,不管有没有在一个时空,至少她和他的心里都有对方,这是有的情绪。但现在的她即将形神消灭、和他永世再不能相见,连思念都不复存在,这是无的情绪。如此悲切的情绪冲突,让她无奈、无力地呢喃自语,让整首词中“悲”的情绪达到极致。
(间奏,邹澜好可爱)
————此处间奏和第一次间奏所引发的情绪截然不同,第一次间奏有饱满心痛情绪的效果,这次间奏却是淡化现状的作用,所展现的就是花妖元神消灭的瞬间或过程,表现在情绪方面,则是淡化了伤感,渐渐升起一种虚无且难以言状的美好。否极而泰来,悲极而生乐,易之道也。
“君住在钱塘东,妾在临安北
君去时褐衣红,小奴家腰上黄
寻差了罗盘经,错投在泉亭
奴辗转到杭城,君又生余杭”
————最后这段刀郎采用声音渐弱的方式,除了音乐本身技巧之类我不懂的原因之外,在直观感受方面,展现的是一幅类似于“梁祝”化蝶后翩翩起舞的画面。看到梁兄和英台妹子身死,你是不是很悲伤?但在悠扬婉转的背景音乐响起,看到他们双双化蝶时,你那颗受伤的心是不是又会得到一丝慰籍?同样如此,虽然感伤于花妖元神逝散,她和他永世不见,但我坚信那一瞬间的花妖,不会记得几世不遇的遗憾,不会记得生死殉情的痛苦,只记得最初和他相识相爱的甜蜜和美好,而这些甜蜜和美好,最终会因她的消散而成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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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冰♀ 发表于 2023-9-28 20:00:49|来自:广东广州 | 显示全部楼层
听花妖时落泪,你就懂得了,中国人的极致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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