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农民不种价值高的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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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pxbs 发表于 2023-9-25 00:10:47|来自:北京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比如西瓜哈密瓜草莓等这种水果,明显价值利润都高于像水稻小麦等这种传统农作物。为什么还有很多农民去种水稻也不愿种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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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nlaide 发表于 2023-9-25 00:10:52|来自:北京 | 显示全部楼层
烟草站。
2000年以前是一个最为吃香的名字,在特定的时间段和范围,它的影响力甚至隐隐超过同期的计生办。
恩施的白肋烟,在全国都极为有名。根据恩施官方的数据,作为全国烟叶生产重点产区之一,整个恩施州烟叶种植历来都是各地区当地的主要富民产业之一。近几年来,恩施州烟叶种植规模基本上稳定在35万亩、80万担左右,烤烟产量占湖北省总量的70%左右,白肋烟产量占全国总量的80%以上。
白肋烟因为烟叶正中间和四周的脉络都是白色而得名。这种烟叶宽大,柔韧,晒干以后油性足,香味浓,是制作卷烟的优质原材料。恩施地处云贵高原喀斯特延伸地带,地下溶洞多,土地湿润,为黄黑沙质土,很适合白肋烟的生长。
于是从九十年代开始,恩施就逐渐形成了种烟、卖烟的风潮。
烟草站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运而生。站里的工作人员,主要负责三件事:卖烟籽,视察烟叶生长情况,收烟叶。
每年腊月,老百姓去烟草站购烟籽,报数的时候,精确到几分地。烟草站根据所报数目,确立烟籽多少。并按照表格,统计哪家哪户,买了多少,预估多少。
如果没有出现大面积天灾,收烟时出现严重的数目漏洞。意味着农民们将烟叶私自卖到了别处,烟草站查到了真相,会对整个区域进行封杀。不再给你烟籽卖,也沿途设关卡查处私卖行为。让人望而生畏。
山区,一个家庭一般也就三至五亩,人们将这些地四成种粮食,六成种烟叶。
种烟叶的过程复杂,包括育苗、移苗、补肥等多种手续,不做赘述。
但其中有一个环节,却必须要特别点明一下,为掐顶。
一株烟通常留二十来片叶子,烟叶长到半大程度,必须把顶部和叶片之间的小芽都掐掉,防备营养过散、长得太高导致的叶片短薄,品质低劣。
掐顶选择在早晚时分,相对凉快。这活顶着大太阳没法干,因为烟油太冲,烈日一熏,头一下子就晕了。此时烟叶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掐顶的人只能弓着腰,一行一行的穿行过去。远远看过去,一模一样在给每株烟挨个鞠躬。身体再好的人,掐完了顶,没有不好好拍半天腰的。
这之后烟叶茁壮成长,到了盛夏孩子放假的时候,恰逢摘烟,全家老小遂一起出力,将烟叶从田头收到挑头。
摘烟叶在我们的方言里形象地被说为“挎烟”,这大概是“剐烟”的异音。描述烟叶被一片一片从植株上撸下来的动作。女人们摘,男人们背,家里则由小孩子划烟。
所谓划烟,是用特制的烟针(一种小木片上面钉了五颗绣花针针头)划破烟叶叶脉上那根肥大多水的主筋,便于晾晒。
孩子们一边划,一边问:还有好多哦。
大人说:不多了,不多了。
此时唯有假装说要写暑假作业,方可稍微逃避一下。大人忙碌了一天,晚上用草绳拧着把烟叶编上去,就叫上烟。上烟讲究一次两片,一正一反,避免有筋络的靠得太紧,出水粘连,久久不干而沤烂。
一绳湿烟保守估计上百斤,悬挂在柱头、挑头之间,由青绿变金黄。
早些时候,普遍的穷,无法专门搭建烟棚,屋子周围所有能挂物品的空间全是这一绳绳的烟叶。外来人看了估计是无法理解,疑惑这些人家为何满屋子都是这些东西。
如果他们问起,乡亲们要开玩笑,说这是一张张的钱呢。
烟叶值钱,人多地少的乡下到了晒烟的日子,时常还会出现偷烟贼。他们抓住半夜下雨的机会,借着雨声雷声,偷偷神不知鬼不觉把别人的烟全部下走,一年的收成就这样打水漂。
有一年我们队上都遭了贼,事后抓了很久,大家心知肚明是谁偷的烟,却苦于没有实际证据。只好在来年多多防备。
那之后家家户户全养了狗,逢雷雨天都要守夜。好歹没再出事。
农历九、十月是卖烟的高峰。
烟草站的人坐在站里,等着人来卖。那时候没车,同样是全家出动,背着一捆一捆漂亮的四方墩烟捆子,踏着十几二十里山路,排队卖烟。
烟叶分下中上三层,每层有一二三品。价格最好的是中部的一品,叫中一。当然了,只要沾上“中级”的价格都高。打几级几品全在站里人一念之间。有可能家里中一的烟,别人给你打个上一。也有可能下一的烟,给打成中一。这全看站里人的心情,以及跟你关系的好坏。
烟全卖完了,可是到手的并不是现钱,烟草站的人给人们一种红色的印有面额的票票,叫做花票。等他们把站里的烟叶全部交付,拿到了钱,农民再来凭票对付。
也有那种败家子,卖完烟就在站里旁边的铺子打麻将,将几千的花票输得干干净净。
等他厚着脸皮回家,全村都是呼天抢地的哀嚎。
快要年终,烟草站在卖烟籽的同时,兑付花票。持家谨慎的人,终于可以拿上厚厚一叠现金,过上殷实有味的春节。
我小时候最爱卖烟的季节,我会跟着大人背二三十斤烟,最后换到几斤当季的新鲜橘子,享受舌尖上的秋收。
烟叶是最值钱的经济作物,产量高,回报直观。唯一的缺憾是家里的地太少,每年就那么点收入,久而久之,看不到希望。
农民们渴望找到一条新的生财之道,让生活多一点期待。
种白菜和菜辣椒的风潮,就在这一期间,吹进了村口。
白菜辣椒可以种几茬,量又大,价格又高。最重要的是,相比较种烟而言,它付出的劳动要少得多,而且不需要看人脸色。
农民们热火朝天,种了密密麻麻的白菜辣椒,幻想着收成满满。
可是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刚刚修好的黄泥土路,只能供三轮车和小型农用车同行,收购商的大卡车,进不了村!
白菜辣椒成熟的季节,只有一小部分得以及时被买走,剩下的,全以飞快的速度,在淋了几场雨后,腐烂起来,热烘烘腐烂的生白菜生辣椒,比死猪肉还难闻,臭得人作呕。没烂又卖不出去的白菜,喂猪喂到猪都吃腻了。
恩施的大白菜继烟叶以后,成为了一张新的名片。可惜这张名片属于交通条件好的乡镇,特别是硒源小镇这些地方。他们成为富硒农产品幸运儿,走出了省。
而经历挫败的偏远地区的农民,再次意识到还是烟叶靠谱。他们选择了在保持烟叶种植的基础上,再在四成土地中,匀出二成探索其他的经济作物。做出这种尝试的底气,是农业税的减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形形色色的中草药开始小规模长进了熟地农田之中。具有代表性的是贝母、云母香、当归。
不过这只是小规模的尝试,并没有赚到太多钱。毕竟药草的照顾成本,比烟草高太多了。病虫害,生长周期,付出比例都大大超过了人们的承受力。
直到黄连大卖。
恩施号称黄连之乡,著名的鸡爪连,被誉为天下第一苦。这一物种因为独到的品质,在药材市场声名鹊起。那些种黄连的大户,碰到了这个机会,一下子成为“百万富翁”。这在2000左右是让人难以置信的。
当时一般家庭一年可能也就七八千一万块左右的收入。种黄连致富的案例让他们异常兴奋。
而兴奋点不仅仅在于黄连值钱,还在于黄连不占熟田!
种黄连只要在山上开垦荒地,搭上棚子,撒上种子,等上三年,起出来就可以卖。
无以数计的黄连棚在山上逐一搭建起来,这甚至抬高了搭棚子的工价。一个工人搭一天黄连棚涨到了一百五十块钱,跟当期的建筑工人差不多高了。
有些单身汉,靠着搭黄连棚挣足了钱,玩够了留守妇女,这钱又落入这些女人的包包,成为远近闻名的风流话。可是等到打工的人回来,个个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单身汉只能隔着菜园和别人打招呼,那些风流话被鞭炮的喜悦炸入了红尘,最终消弭。
该有的都有,该没有的都没有,人们甚至难说清楚到底谁赚了谁亏了。
黄连在山上经历了三个冬天,大雪一次一次的覆盖、融化。黄连的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
人们以为,那是黄金在积蓄和沉淀。
他们的改变也并没有止步,在发现烤烟和白肋烟的竞争后,农民们开始有意识的通过调配两者的种植比例来争取更高的利益。
烟草站的人也因此开始放低架子,和老百姓走得更亲近,号召大家支持自己。
这是在经过六七个年头以后,农民们第一次从烟草站手里取得一定程度的主动权。
这也是因为大量精壮人口的外出务工,太多良田被闲置,留守的人们用极低的价格将地租下来,完成的新型集约生产的转变的结果。
就是在黄连加速生长,人们渴望这些苦涩的物种给他们带来甜蜜生活的三年当中。
道路硬化的政策,终于落实,一条宽阔平整的水泥公路,沿着深山密林,进入千家万户。
大卡车也终于能够畅通无阻走进恩施偏僻的山村。当它把一车车烟捆送达到烟草站。
一个时代似乎在悄悄告别。
那个需要全家人一起出力,背着大捆烟叶汗流浃背卖烟的场景,像清晨的浓雾一样,伴随汽车尾气,消失了。
可是有得也有失。
在经历三年的等待和生长,农民们突然发现,耗费三年的等待,花了大量钱财维持的黄连棚。它生长的那些东西,又不值钱了!
以前卖到七八十甚至上百块一斤的黄连,现在只能卖到一二十。它几乎还不能填平垦荒,买种,搭棚的洞。
种黄连没有付出太多的劳动成本,但它的现金投入和时间投入,好像没有迎来如预期那样的回馈。
大部分农民害怕黄连继续跌价,急急忙忙挖出来,炒干上市,出售。堪堪回本——三年前的本。
他们抱怨再也不种黄连了,感叹这玩意要赚钱要看命。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些老黄连种植户,纹丝未动。
第二年黄连价格再度暴涨,可惜,他们错过了。
但没人知道,究竟是他们错过了价格暴涨,还是他们促成了价格暴涨。
越过了2000年,风景一新。
烟水配套的政策进一步齐全,老百姓的选择更多了,他们的尝试也更多了。有人再次种起了白菜,有人开始承包鱼塘,有人搞起了小品种水果种植。
尝试的过程,一些故事走进大众。
人们都在说,某某某过世,留给他儿子几分田的三七,卖了七十万。某某某过世,留给儿子一点点三七,卖了三十万。
三七一时间成为远近的人眼中的宝贝。
种三七吧!
可是三七跟他们认识的所有的药材都不一样。它需要十足的熟田、肥田,得种到三年以上才值钱,而且种过一茬,地要养好几年才能再种。
好在村里打工的多,租!租别人的地种粮食,种烟叶,用自己的地,种三七。
为啥不用租的地种三七,这万一租了两年别人不给你租了咋办?
远远近近的人都成了三七种植户。
三七发展的两年,正是智能手机普及的几年。农民们不仅种上了三七,还给自己起了个xxx三七种植的网名,出现在微信、抖音、快手的短视频中。
这是趣味横生的几年,注意观察就会发现,全国各地都出现这种个人姓名➕药材名的组合方式,称霸新媒体。
老百姓在这个时候,获得一种莫大的精神愉悦。
值得欣喜的是,他们的三七种子,已经提前卖了大钱。
有一部分留守的光棍,迎来了他们人生的黄金期。不仅承包了大量的田地,获得了丰收,他们个人地里的药材,也成为财富的一种象征。他们迅速得到改头换面,在耍了很多留守妇女,留下新的花边新闻后。找了穿金戴银的老婆,坐镇炕头。
逢年过节,他们全家开着车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总有一些女人,愤愤切齿,怒火中烧。
有意思的是,在红白喜事的麻将桌上,他们又相互挑逗说笑,蜜里调油一样。
一些故事和风景消散,另一些故事又生成和聚合。
这就是伟大的乡村变革的云卷云舒。
在这过去二十多年巨大的社会变动中,土地、人口和乡情,一次次在农村的炊烟中完成升华,人们谋求财富之道,从蒙昧中逐渐找到方向,越过越好,好像很突然,又好像顺其自然。
从烟草到三七,人们手里的实际的地并没有变多,但因为时代和政策的变化,大家的探索越来越多,路子越来越宽。
事实上,农民发财致富远远比城镇人口要难,因为受限于地,受限于见识,受限于手中的资本,他们需要在保证口粮的基础上,才敢探索经济作物,获取经济提升。
在过去的几十年前间,土地与人口紧密捆绑,这种探索缓慢而无效。
唯一成功的是种植烟叶,但它本质上是因为烟叶的市场需求一直稳定不会波动。
而种菜和种黄连失败,既有交通的原因,也有信息闭塞的原因。当许多类似的尝试失败,农民只敢回归烟叶,这是人们迫于现实安稳,不得不做出的抉择。
今天,就算是曾经最不被看好的农村光棍,也在时代的推波助澜下,完成转变,成家立业,功成名就。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甚至在现在的社会生活中,已经有了远远超出烟草站工作人员的威望。
烟草站泯然众人,农民们蒸蒸日上。
这是很值得庆幸的时代进步。
要知道农村的经济作物,并非是种了出来,获得作物丰收,就是成功。它更加依赖交通枢纽,信息渠道,现金流等等重要软硬设施。没有这些做依托,千万种尝试,也不过换来千万声叹息。
2016年,我曾经披着鹅毛大雪走过故乡的小镇。这里曾经是破破烂烂的街道,大街的正中央,有一口巨大的深潭,潭水常年绿莹莹的,深不见底。在过去几十年,它一度是街上的一个象征。但那年我回去时突然发现这口潭已经被填平,上面夯实了坚固的地基,一栋高楼正在拔地而起。
沿着主街两旁的大山已经被推平,一栋栋新屋子在轰轰隆隆的机器中逐步成型。
那个冬天我兴致勃勃,突然想重走一遍小时候上学的山路。几十里山路,过去被踩得亮浩浩的石头小径,已经长满了茅草——人们习惯了坐车,已经几乎不再走路,它被荒废了。
山中一块块的田,全是新型种植农业,以药材为主。据说故乡最大的山顶沼泽正在规划鄂西最大的滑雪场,有远见的农民已经早早开始修建避暑山庄。
我在山顶闻着浓浓的药材气息,看到山下小镇浓烟灰尘在汽车后面洋洋洒洒,感慨万千。
时代的发展终于让农民们有了移居城镇,摆脱苦难的基础,可是,也似乎有一些无法再现的纯真永远消失于洪流。
我曾经见过苦难与质朴,如今也见到繁华与催灭。
所有人都为了安身立命推动滚滚红尘,不经意间天翻地覆,世界最终给了我们什么答案,这依旧还需要时间。
bochin1010 发表于 2023-9-25 00:10:57|来自:北京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不能只算收益,不算风险


高收益肯定意味着高风险

在一个天然的、未经人为干扰的市场里面,任何高收益的行业都会快速聚集大量资本和生产力,让平均收益水平迅速下降到正常值。传统的农民作为资本市场中最弱的一部分投资者,在这种情形下只能是血本无归。

同时,不受人为干扰的市场是根本不存在的,大量的资本投机行为一定会扰乱市场秩序,你能做的只能是尽量阻止资本兴风作浪,不可能完全根除。传统农民对抗资本扰乱市场的行为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有效的手段,贸然投资高收益农产品极易成为被扔在高位的冤大头、接盘侠。


这里举两个例子说明所谓的“高收益”、“高价值”农作物的不靠谱。

第一个是我老家四川省乐山市井研县的蚕丝产业

稻桑复合种养殖是我国一项传承已久的高效农业模式,水稻田的田埂上种桑树养蚕,蚕沙(粪便)再回田提高肥效,井研县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井研县属于是四川盆地内部龙泉山脉的一部分,远离岷江冲积平原,田地以梯田为主,人口密度大、粮食产量低、土地资源不足,本地人一直都在进行稻桑复合种养殖以提高收入水平,用更少的地养活更多的人。


在90年代之前本地丝绸产业也相对比较发达,有好几个绸厂。我很小的时候就有养蚕的记忆,从“茧站”领回来巴掌大那么一块蚕种也就是刚刚孵出来的幼蚕,把桑叶切得碎碎的喂,不多久就会长成白白胖胖的大蚕,一顿要吃整整一背篼的桑叶。这个活儿不需要什么体力,一般就是我们小孩子干,背着背篼去桑树上面撸桑叶就是了,只不过蚕长大后一天要跑好几趟,还不能有露水、不能不干净。

很快桑蚕开始结茧,这时候要开始“纺草龙”,用上半年收割的小麦秸秆和往年的稻草一起做成一种长长的圆筒,上面全是小麦秸秆,用来给桑蚕结茧。


这时候开始,桑蚕不再吃桑叶,爬到草龙上面摇头晃脑的开始吐丝结茧,没几天就是一片洁白的蚕茧。用手把这些结得结结实实的茧子摘下来挑到茧站卖掉,就是实实在在的收入了。

可以说我的整个童年都是与桑蚕吃桑叶的“沙沙”声一起度过的,这种声音具有很强的催眠作用,要等到失去以后才知道,这个声音有多么的不可或缺。

还没完,到了茧站以后,这些蚕茧经过分级,送到县里面的绸厂抽成生丝卖掉,这条产业链在井研县算是完结。我有不少堂哥、堂姐就在绸厂当工人,当时是我们生活在农村的人羡慕的对象。

生丝一般是卖给浙江一带的纺织厂,以精湛的工艺纺织成丝绸制品出口创汇。在当年外汇极端缺乏的年代,随随便便卖几颗“东风3”就能顶整个外汇储备的年代,这种产品不仅仅是惠及农民的事情,还称得上是一种战略物资。


桑蚕吃桑叶的“沙沙”声消失在1994年。

整个井研县的丝绸产业遭到灭顶之灾,起因居然是有人来“投资收购”。根据上面的描述大家应该很清楚,井研县传统丝绸产业是计划经济下的模式运行着,到了90年代实际上已经举步维艰,苏联解体后世界上除了市场经济模式没有一丝一毫的其它经济模式,从消费市场的角度看,计划经济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这时候“双轨制”已经到了末期,计划经济转型不得不进行,“想睡觉有人递枕头”,就在这个时期有“新加坡”投资者宣称向井研县丝绸产业投资。当然,他只是收购几个绸厂,不可能给我们这些普通农户一分钱,这在市场经济的逻辑里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后来的事情套路就非常熟悉了,大家都耳熟能详,无非是国有资产贱卖、工人下岗、工厂破产,整个产业遭到毁灭性打击。

一直到2018年左右我才搞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该“投资者”实际上只花了不到100万人民币的成本,就对一个县的丝绸产业来了个釜底抽薪,算上他在资本市场和其它方面的收益实际成本甚至没有这么多,我个人估计实际上他可能是盈利的,这其中的具体细节我就没办法证实了。

但是结果显而易见,一个持续了上千年的产业就这么消失了。

乡政府刚开始还到处刷标语:谁挖桑,谁遭殃,但是这种口号式的标语很显然不会有任何效果,农民养出来的蚕茧根本卖不掉,没有任何销路渠道。我记得那一年的蚕茧实际上是大丰收,蚕茧个大、质白,是我从未见过的最漂亮的蚕茧。我和父亲老早就知道茧站“垮台”了,还是碰运气挑去试试看,其实早在1993年秋天就已经有茧站收购量变少的情况,到了1994年,大家都很清楚是个什么结局了。

蚕茧只要在结蛹期间不处理,几天时间就会破茧钻出来一条飞蛾,这个蚕茧就报废了。

我现在还记得那天是什么情景,那天太阳特别大,晒得人脖子都在发痒、刺痛,我背着一背篼洁白的蚕茧,我父亲挑着两箩筐,翻了一整座大山来到茧站,茧站却已经人去楼空。过了好半天才来了一个“工作人员”,是老茧站的站长,他来告诉围在茧站门口的一大片农民,茧站关门了

这些农民哪儿能够接受这个结果,在他们心目中,茧站怎么可能关门?茧站,与政府几乎是同等的存在,怎么会有“关门”这种说法?他们把茧站站长围在中间愤怒的声讨,差点就要动手打人,我也围在人群中在烈日下气得脑门子都是麻木的,我想当然的把责任归咎于这个站长,是他个人偷懒导致我们白跑一趟,在那时候我的心目中所谓的“关门”类似于工作人员集体放假这个概念,愤愤不平于“农民”与“工人”身份地位不同的愤懑。

其实我面前这个人,已经是个下岗职工。

没有任何结果,一个下岗职工能做什么?

最终我们不得不垂头丧气的往回走,烈日下的红黏土地被晒得发白,烤出来的热气顺着裤腿往上钻。每次卖掉蚕茧,我都会央求父亲给我买一瓶两毛钱的橘子汽水,那是童年时期难得一见的美味,那天我一次又一次的望向父亲,一次又一次的说出我们父子俩的暗号:“爸爸我口渴”,父亲除了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随着丝绸产业的毁灭,紧跟着就是那种两毛钱一瓶的橘子汽水,以及它背后的柑橘产业,还有机械制造产业,一个叫“卫东机械厂”的小型发动机制造厂。套路都差不多,“投资收购”然后突然就破产了,县城里到处是下岗职工,依附于这些产业的初级产业也遭到釜底抽薪。农民们不但挖了桑树,也挖了柑橘树,也没有便宜柴油机用了,日子进入最艰难的几年。

我的几个堂哥堂姐也下了岗,各自想办法自谋生路,有的搞了台三轮摩托车拉客,有的回农村种地,有的南下打工,有的做小买卖。毫无疑问日子都过得极其艰难,我有个堂姐年龄其实比我妈还要大,到现在都喜欢过那种一分钱掰两半花的日子,尽管她儿子我侄子一个月家庭收入接近五万。

农村里面是一片末日景象,本来就刚好平衡的土地资源立刻岌岌可危,失去了桑蚕和柑橘产业,只能回归纯粹的粮食种植,农民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涸泽而渔,否则就是饿死人。93年的时候发大水,我们这些小孩子还能去河沟里面抓到不少的鱼,到了96年,河沟里已经一条鱼都不要想抓住了,有人用药把整条河沟搞得干干净净。97年左右山上连柴火都不要想捡到一根,有时候煮猪食,我不得不跑好几公里才能搞到足够的柴火。

肉眼可见大地在流血。

稍微站高一点,下雨天你能看见大地流淌的血,失去树木以后水土流失严重,下雨就到处是水在乱窜,裹挟着红色的黏土活像是大地母亲伤口里迸射的鲜血。


这几年的生活给我留下了深刻难以磨灭的记忆,也算是在饥荒的边缘走了一回,从此以后我不相信什么“资本的力量”,更不相信投机取巧。这场危机最终没有成为饥荒还是来自于脚踏实地的努力,幸好当时东部沿海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已经起来了,农民和下岗职工开始出去打工挣钱,虽然必须要面对家庭的分离,却总不至于饿死了。


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某个新加坡的“白手套”背后实际上是美国资本,这个套路其实是和平演变的一部分,苏联解体、东欧剧变之后,对中国围堵的一个小插曲。新加坡商人那里,意味着一场预谋已久的国际丝绸价格震荡以及这里面的追涨杀跌,四川省井研县的丝绸产业仅仅是拼图的一小块,后面是整个中国西南地区丝绸产业的毁灭,据说总共花费不超过5个亿而已,以10年周期来看,整个过程中他赚得是盆翻钵满,二十多年以后一个浙江商人告诉我的这一切,他当时只是这个新加坡人的马仔。

对于他背后的资本而言,则打掉了中国当时一个重要的外汇渠道,逼迫中国不得不按照他们的意愿,全盘接受劳动密集型产业。当然中国当时确实也需要劳动密集型产业,不过中国自有自己的安排,他们这种做法确实也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导致的震荡一直持续到2000年以后。本来中国的农村人口转移、双轨制并轨没必要这么急的,也不至于出现“下岗潮”和世纪之交那种规模的城市化进程。大量人口转移带来的就是社会剧烈动荡,社会治安恶化严重,我们实际上是靠的强大的社会管控能力和“党指挥枪”熬过来的。

否则,今天的中国,跟解放前的民国、现在的印度,没有任何区别。

摧毁一个产业的成本其实比你想象的低很多很多,在信息差、制度差异、汇率差各种因素综合之下,甚至都不用动用杠杆就能轻松筹集到足够的资金,击垮相当大范围的产业。由此造成的后果却可以十分严重,让一个很有前途的经济体瞬间倒退无数年。

类似的故事今天还在上演,在南美、在南亚、在东南亚,委内瑞拉、墨西哥、斯里兰卡、越南,国际资本随时随地都能给你表演一场鲜活生动的例子。


很少有人能够看透想通接受这背后的血雨腥风,还会有人在这个过程中摇唇鼓舌,粉饰、美化、歪曲乃至于欺骗,不一会儿你就能在这个回答的评论区里见识到。

最后的结果却只能是你自己承担。


另外一个例子就是西藏、青海一带的玛咖产业了,这个就简单多了,不多说。



这种东西跟萝卜其实没有本质性区别,然而更加能说明问题:一次规模三五个亿的炒作,带动一个上千亿资本投入的资金池,最后一地鸡毛之后,始作俑者捞走上百个亿。

我有个朋友是在2016年入场的,当时都已经搞出“认购”这种明显的骗局了,有人以“资金不足”为由,出售还没有成熟还在地里的玛咖,冤大头们拿着真金白银“认购”下来然后马上面对崩盘。当地很多农民也参与到了其中,自以为聪明的毁了粮食种玛咖,当然最终结果也是血本无归。

到现在还有人在为这场骗局洗地,也不知道是还有人在花钱准备第二波,还是上当的冤大头们自尊心作祟,抵死不认。

我记得当时炒作的玛咖价格是一斤“几百元起步上千元不封顶还有上涨趋势”,实际上除了终端零售市场的干制品,我就从来没有在地头收购价见过超过20块钱一斤的收购价。炒作价格和实际收购价脱节,是这种骗局必然出现的现象,你以为你有可能找到“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的销售渠道,实际那是不可能的,一切销售渠道都掌握在炒作者的手里,因为本身就不存在销售渠道,你以为的销售渠道,其实就是他生造的。


回归到所谓的“高价值”农作物。

在准备进入这个市场之前,你最起码要搞清楚这么几点:

1、消费市场究竟有多大?

2、销售渠道究竟有多少?

3、种养殖规模究竟会有多大?什么时候扩张到极限?

试问,有几个农民具备搞清楚这三个问题的能力?搞不清楚你就是跟着别人的指挥棒在起舞,风险它不是大不大的问题,它是你能不能掌控的问题。风险再大你能掌控那都好说,不能掌控的风险,你的结局只能是血本无归。

像鸡鸭鱼这种大路货养殖业,粮食、食用油、蔬菜这些大路货种植业,这些产业需求是稳定的,人总要吃饭,资金盘非常大,我国这些基础性农产品市场规模是3.5万亿,想要撬动这个市场需要的资金本身就是天量,还受到国家的严密监管,资本兴风作浪的资金成本、犯罪成本是极大的。

“高价值”作物的市场需求是不稳定的,资金盘也不大,像丝绸、玛咖这种东西,你不穿丝绸穿棉布、不吃玛咖吃萝卜,也不是不能活。这就导致它市场规模不可能太大,属于是奢侈品产业,总共全世界也就几百亿、千把亿的资金盘,随随便便动用一点资金杠杆就可以让它价格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国家也在这些领域的监管力度不足,不可能什么都叫国家管嘛,国家最多管一点基础民生,否则公务员队伍太过于庞大你又要骂街了。

你自己换个身份想一想,你要是投机资本,你选哪个市场搞事情?

现在回到你农民的身份,你选择把你的身家性命放在哪儿?
blair 发表于 2023-9-25 00:11:02|来自:北京 | 显示全部楼层
以前某电视台有个叫《致富经》的节目,里面讲的都是一些特种养殖、种植的内容。
既然叫《致富经》,这里面讲的东西肯定是能挣钱的,而且还不少挣钱。于是,也有一群人跟着电视里教的东西,自己去进了种苗来种或者养。
然后,等到自己真把东西种出来、养出来,就发现了一个最大的问题:卖给谁?
很多地方之所以能形成一些农业特色产业,是因为规模化的种植、养殖不仅可以降低成本,拓展销路也比较方便。譬如说,某地有1万户农民种植哈密瓜,年产量50万吨,那么对于水果收购商来说,就值得专门的在这里建个业务点,然后找车来把哈密瓜拉走。之后,再通过自己的分销渠道送到超市、水果商店、农贸市场等地方。
而假如说某地只有10户农民种植哈密瓜,总产量20吨,而前几天我家附近的超市里,哈密瓜的价格也还不到2块钱一斤。就算这10户农民能按照2块钱一斤的价格把哈密瓜卖出去,也不过是8万块钱,户均8000块钱而已。
为了这8000块钱,农民需要自己对接超市、对接批发商以及各种渠道——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他们有,这个对接的成本也是非常之高。而这个产量,指望批发商专门的派几辆车过来拉货,也不现实,要是选择自己找车过去,成本又不是农民能负担起的。
如果说农民选择自己卖怎么样呢?看似可以,但水果的储存需要专门的条件,普通农民肯定没这个条件。要是摘下来十天半个月卖不出去,那这些瓜也就砸在手里了。所以,种植户宁愿按三毛、五毛的价格卖给批发商。
何况,就算是真的销售渠道问题解决了,种植高价值作物,就真的成了?也不一定。
我有一个大学同学,自媒体做的非常好。前两年,她在自己的自媒体号上发过一篇文章,是说自己的亲戚比较悲惨,家里中了十几亩苹果卖不出去,想借着公众号卖一卖。她老家的苹果,我是吃过的,味道的确不错,而且看着他公众号上卖的苹果,价格也挺合适,于是就下单买了两箱。结果,苹果收到了之后,我发现这个苹果的质量其实并不算好——苹果的口感倒没有问题,只是估计缺乏种植经验或者是一些技术跟不上,苹果的外形并不匀称,也能看到各种疤痕。这样的苹果就算再好吃,一般也很难出现在大超市这些渠道里,这个卖相实在是不怎么好。
实际上,“苹果”、“哈密瓜”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一类水果的统称,就如同“汽车”是一类出行工具的统称一样。但是,在市场中,“汽车”行业存在着成百上千个大大小小的品牌,在产品分类上又可以分为两箱车、三厢车、跑车等等,某一年A品牌的SUV卖的好,不代表乙品牌的SUV也能卖的好。放到这些农作物上,任何一种普通的水果都可能存在几十个、上百个成熟的商业品种,而不同的品种的水果,大小、颜色、甜度、耐储存性等等都各不相同。你觉得种葡萄挣钱,然后种了巨峰,结果发现今年阳光玫瑰卖的更好,那你有什么办法?
在很多主要的水果、蔬菜、肉类等的产区,批发商是可以直接对农民提要求的,比如我要采购什么品种、什么规格的东西,然后农民按照批发商的要求进行生产。如果当地从事这个产业的人非常多,很容易形成规模效应,质量也相对容易把控。但假如说一个地方就那么一小部分人干这个,作为农民来说,他生产出来的东西,就很容易像我那个朋友亲戚种的苹果一样,在外观、大小等方面出现各种问题。
我小的时候,我生活的那个小镇,特色农产品是大蒜和蒜薹,全镇差不多有一小半人,大概一两万户家庭都靠这个挣钱。指望农民自己卖蒜薹根本不可能——在全镇一小半人都种蒜薹的情况下,本地根本不缺蒜薹吃,很多时候甚至是白送都没多少人要,真的是吃恶心了。
那时候,每到蒜薹上市的季节,我爸作为政府机关人员,就会被安排到几个村子里,帮着组织村里的人收蒜薹、联系销路。蒜薹这东西,常规种植的上市时间是5~7月份,正是天气逐渐升温的时候,只要几天之内运不出去,一多半的蒜薹就蔫掉了,没法再卖了。
最后,这个问题得以解决,是镇政府联系了大企业,在本地建了多个大型冷库,蒜薹采摘后直接入库,然后再慢慢销售。但话又说回来,值得经销商建冷库的前提,是你这地方的产业得成规模,就那么几个村的人种植,加起来也卖不出几百万,也就不值当的花这个钱了。
所以,这事说到底,农产品本身就是非标品,在工业化社会想要卖得好,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标准化——你也不想你在楼下水果店买的水果,今天的味道跟昨天的味道不一样吧?而想要标准化,也就只能规模化或者大农场化,几万亩、几十万亩地种植同样的品种、使用同样分量的化肥、农药等等,这样“高价值”才能最终变现,否则单纯把东西种出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佳宁 发表于 2023-9-25 00:12:00|来自:北京 | 显示全部楼层
农村出身种过经济作物的来说一下,我在读中学的时候周末假期也是基本上天天在地里干活,所以算是一个体验报告吧。
说一下因素,至少包括三个因素:
1,销路
2,地理气候环境
3,种植因素
一、销路是最关键的

这也是很容易被忽视的。
首先要明白一个基本道理,一个地方能够长期维持状态,大概率在基本经济作物上是相对平衡的
突然出现一个新的经济作物,那必然要打开销路,而这,也是最困难的。
不要指望本地销售解决问题。
举个例子,我们当地种植的是青椒(尖椒、茄子、豆角都有),就是下面这东西。


一亩地,一天产量大概是1千斤,这东西基本上必须当天卖掉,你要是拖上两三天,基本就废了。
这东西,普通农民是不会买的,自己家院子就可以种,而且天天吃人也hold不住。只能卖给县城,可是县城人也不多,同样做不到天天吃,别小看1千斤,一个青椒重量大概是100-400g(个别例外),1000斤就2500-10000个了,一个县城一天能吃多少?
更别提很多人都有农村亲戚,送上一点能吃好几天,然后就没兴趣了。
这还是我们距离县城不到2公里的情况下,要是那些偏远的地方,基本别考虑了。
而这还只是一亩地,一个农民要是种5亩地,一个县要是有几百个农民种植,那这些青椒就烂到地里了。
所以,必须外销。
我们当地属于比较成功的地方,为什么?
因为当地政府曾经投入巨资招商,建设了很大的交易市场,并且建设了冷库等设备。


这样才吸引了一些大的商贩来,他们开着大卡车来了,一卡车大概能拉几十吨,然后卖到了全国各地,这样基本上才形成了正循环。
如果单纯的依靠某个农民甚至某几个农民,你卖给谁?

第二,地理气候环境

这个因素,可能只有农民或者农村出生的人才明白这个因素影响之大。
很多人以为某个地方气候土壤基本一致,事实上,这个是不可能的。
别说十里不同天了,一里不同地都。
我们村距离隔壁村距离大概是1.5公里距离,隔壁村基本上不能种植青椒,土壤不行,气候竟然也很悬殊,当地人俗称土凉。
哪怕是同一个村子,村南比村北要早5-10天的种植期,没办法,就是气候悬殊,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气候悬殊的结果就是,果实成熟时间悬殊,只要悬殊10天,那么青椒价格能够从2块一斤掉到5毛一斤。
这种气候因素,还要叠加不同的土壤因素,这种土壤可能和不同人的养护方式和种植方式有关,比如农家肥以及化肥的使用量,使用类型等等,以及种植的作物类型,都有关,但是有点偏玄学,至少目前还是没有确定的规律。
还有就是距离机井的距离也是很关键,蔬菜特别需要水,稍微晚上几天,可能彻底就废了,而一旦一次水不及时,那么以后就很难赶得上了。
三,经济作物种植问题

这里有几个点
1,农民种植的跟风问题特别明显
经常出现的是,今年大家都种植,于是量太大,谷贱伤农,于是第二年大都停下来,价格暴涨,第三年又跟风全去种植,结果这样一年一年的。可别想着什么跳过规律,当你这么想的时候,可能别人也会这么想,十分打击种植积极性。
2,农村种植的土壤肥力退化
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不少人,都面临这个问题,就是一块地,连续种几年,一定会出现问题。
一方面,土壤肥力变的很奇怪,就是无论怎么施肥,农作物就是长不好,甚至哪怕换茬也解决不了,我怀疑是土壤肥力问题,但是这个属于很复杂的农学问题。
另一方面,害虫问题。由于农村使用农药,导致大量的害虫被筛选出来,结果就是抗药性,越往后,害虫越猛,很多农药都不起作用了。
3,严重损害健康
嗯,农民不怕累,可是也有上限的。
种植经济作物,是农村里最累的,这种累体现在了集中时间高强度的累。
在经济作物上市的那段时间,什么作息呢?
凌晨3-4点起,然后开着农用三轮车去菜市场销售,得花上一个多小时。
你要是5点起,那么基本上你卖不出去好价格了。
这个销售可不是去了一过称就解决的事情,而是很复杂。
首先,买卖双方要反复看货选择,重量只是基本的,个头大小,色泽好坏都是议价因素。
其次,卖货也有很多类型,既有一口价,往往比较低,也有分类卖,就是过筛子,然后按照个头进行分批次售卖。
最后,还要排队,到了上市的时候,排好几个小时队都是正常的。
顺利的话,到了8点左右差不多卖完了。
然后回家,到地理,继续去摘青椒。
就这样,忙到12点,回家做饭吃饭。
下午2:30继续出发到地里,一直忙到晚上太阳落山,大概是7点左右。

这样的日子,在青椒成熟期基本上是每天如此,甚至下雨天有人都冒着雨去摘青椒。
然后要一直弯着腰去摘,还不能用机械。


至于天气问题,基本不考虑。
作为农民,是最能理解“心忧炭贱愿天寒”的说法。阴天多云天气冷是让人舒服,可是这种天气是不利于农作物生长的,至于下雨天,偶尔下雨缓解下旱情,人们趁机休息下也是难得,但是经常下雨,那农作物就被指望了。所以很多时候,宁愿晴天热天。

农民也是人,这样高强度的劳动,导致不少种经济作物的人得了病,比如腰肌永久劳损,干过几年就没体力严重衰退。
很多农民只能说,经济作物,有命拿没命花。

所以,想要种植经济作物,绝对不是想的那么简单。
哪怕是题主说的西瓜这种相对可以储存的,那又如何?卖不出去,一样亏成狗。
经常10-20块钱,可以买一尿素袋,大概100斤多吧,即便这样,也还要烂在地里。

可以说,农业问题,是个很大的问题,很多纸上谈兵,别说普通人,就是那些专家们,除非真正深入到一线,否则也很难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指导。
fortop 发表于 2023-9-25 00:12:55|来自:北京 | 显示全部楼层
知道被称为软黄金的丝绸么?村里那时候好多桑地。
我们镇上曾经有过蚕茧公司,我们村曾经有三分之一的人养过蚕,别的村也好多好多。我家还有一个养蚕大棚。
但是,蚕茧公司控制了价格。你的蚕茧也必须卖给他,价格都没得选,它收多少就多少没有议价权。
蚕茧公司会挑出一些残次品或者双生的,价格压的极低,没有卖的价值。我们会提前挑出来,剪开吃新鲜的蚕蛹。剩下的残次品茧还会有人偷偷的收,可以卖一个好价格。卖的时候就跟做贼似的,悄悄的。
有人可能好奇,既然东西那么贵,为啥没人抢着收购。
因为哪怕偷偷收购被剪破残次品茧的人被抓到都会被整的很惨。。。别问为什么会被抓到,也别问被打被搞了为啥不报警
那时候没得选择。你一个农民没有任何办法弄来钱,可是孩子还要上学,家里赶集买块肉都买肥的,要熬猪大油吃的。再低的价格也会有人做。
现在桑地都没了,养了好多年蚕,我还没见过丝绸。不知道有多滑
我不知道为啥会有人质疑我是编的,养蚕已经是我记忆力很明亮的色彩了。
我爹在我出生前为了赚生孩子的钱还去威海打过工,我不知道工作累不累,听同去的邻居家三哥说过。夏天三十多个人住在大通铺里面,没有风扇,全是蚊子。
我出生后我妈没走奶,买不起奶粉,我吃的是炼乳还有小米粥。
后来我爹和我二大爷合伙买了拉糠机,其实就是粉碎机,那时候谁家不养猪啊。买机器的钱是找我大姨夫借的。
后来又承包了果园,我从小就喜欢在山上玩,偶尔住在哪里还能听到狼嚎。
那时候乱,苹果园旁边种酸楂的。晚上一群人把他们夫妻俩叫醒,让他们把狗给绑起来。他们要带回家吃,我们果园这边没有抢狗的,只是有一年有个老头被打晕了,也都不了了之。
果园不行了才种桑养蚕,之后不养蚕了,大棚种草莓西红柿。期间还种过西瓜,种过黄烟,种过大蒜。
生活从来都不易,我不知道你们生活的有多好,我知道我们这还不是最差的。我们这往东三十里,山里的生活更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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