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结论:我选择上班。
我爸妈是开餐馆的,夫妻店,有个60多平方的铺子是自己的,又左右各租了两间打通了,搞了一家在当地还算可以的餐馆,就做家常菜。我爸掌勺我妈助厨,请了两个阿姨,一个负责洗碗收桌,一个负责接待揽客点单。
因为我爸手艺很好,就这么一家小店养活了我们一大家子人。扣掉家庭和店铺开销,差不多每年还有30~40万的盈余。
我大学毕业之后留在大城市工作,我看了下去年一整年的收入,10.8万。
工资收入只有8.6万,还有一些是外面的副业收入。
这个收入水平和我爹妈比可算是差的远了,但是有的选的话我还是会选择现在的工作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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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懂事的时候就知道一个事实:我爸妈是真的很忙。
小时候我们家开的还是快餐店,客人给的钱是收到一个小匣子里,就放在点餐的保鲜柜下面。那时候我们店里还没有请阿姨,就我爸和我妈两个人,我爸在厨房炒菜,我妈站在点餐柜后面给客人拿菜然后收钱。
我有一个木头搭的小板凳,坐在我妈边上,还没有保鲜柜高,抬起头只能看到客人的手指在玻璃上指指点点,还有我妈忙的飞舞个不停的双手。
一整天下来,我和爸妈是没什么时间交流的,最多就是我妈要去收拾桌子的时候会和我说一嘴:看好钱柜,妈妈去收桌子。
这样的场景占据了我童年记忆的一大片。
后来长大了一些,我爸妈的快餐店也变成了一家土菜馆。做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吧台,请了点菜阿姨,我妈不需要一边忙着给客人打菜一边火急火燎的收钱,我也可以从小板凳上离开,不需要盯着钱匣。
但是我和父母的沟通还是不多,因为他们依旧很忙。
我上小学了,看到周末和节假日同学家会一起出去旅游,我很难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毕竟我的父母没有周末。周末和放假的时候,我如果不是在店里帮忙,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家过。
早几年的时候,我爸妈的店都会开到除夕。店里的阿姨们一般腊月廿六就会休息,剩下三天就我们一家三口自己做。除夕早上家里和店里大扫除,搞大半天,下午准备年夜饭。
这是我们一家一年到头少有的可以一起坐下来吃饭的时间。没什么话聊,一般就是走个流程。我爸会开一瓶酒,我妈和我喝饮料,一起喝一杯庆祝一下新年,然后发一发压岁钱,一餐饭就这么过了。
初一全家人换上新衣服出门走亲戚,初二在家里休息一天。初三我爸妈就又开始开店了。
年复一年,都是这样的生活。
我以为每个人的家庭都是如此,每个小孩都是自己过自己的生活。
一直到高考完,出去上大学,看我室友每天和父母视讯聊天,周末和节假日他父母也经常来学校看他,我才发现原来人和父母的羁绊是可以很紧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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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就老是听街坊说我有福了,我爸妈又勤劳又有本事,会给我赚很多老婆本。我懵懂的知道,这是在说我们家是有钱的,但是说句实话就是我没有太深的感受。
在生活方面我妈很节俭,我一直到高中都还在穿我表哥不穿的旧衣服。但是在资产购置方面我妈又很果敢,零几年的时候我妈就已经开始配置各种房产和店铺。
19年底我爸被查出恶性肿瘤,第一次的治疗费用就要20来万。我还在焦急该怎么办的时候,我妈给我一张银行卡让我去医院办手续。
去年我妈说要给我买房,我一开始以为只是说个计划,没想到第二个月她就带着足够首付的钱来了。
也就是这两年,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们家是有一些可观的积蓄的。
我爸在家养了一年病,把餐馆盘出去给人开了一年,生意大不如我爸妈经营的时候。去年我妈觉得我爸恢复的还成,就又把店铺盘了回来。只是多请了几个员工,他俩可以轻松一些。
去年春节的时候我妈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说大概除夕前一天吧。我妈说今年就想开到腊月廿五,腊月廿六是我们这的菩萨生日,问我能不能回去,想要一家人一起去庙里吃顿饭。
我犹豫了一下,和我们经理请了三天假,赶回家吃了这顿饭。
腊月廿六那天我妈一早就叫我起床,然后非得拖着我和我爸一起去买金纸和香烛,往年这些是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去做的,这次不知怎么地,想要带上我们一起。
寺庙山下香烛店的老板该是和我妈挺熟的,看到我们一家人一起出现,热情的和我妈打招呼。
“老板娘,一家人一起出来拜拜啊。”
“是啊,生意做累了,今年早点休息。”
“儿子都长这么大啦,上次看他还是小孩子哦。”
“是哈,小孩都这样,我们都没反应过来,一不小心就长大了。”
依稀记得上次陪我妈到庙里,我还在读初中。那时候我妈总是早上5点就上山来拜菩萨,拜完还要赶着回店里做生意。
这次不用着急回家开店,所以也不用天不亮就出门。我们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9点了,来的早的香客都开始烧纸点炮了。
我们上山的路上,刚巧遇到一个爷爷点响了一挂鞭炮。鞭炮炸响的时候,我妈一个闪身到我面前,想为我挡下飞起的炮屑。但是只有一米六多的她又怎么能掩护得了高她两个头的我呢。
所以我轻轻扯了她的袖子,让她走到边上。
我妈这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抬头看我,欲言又止。
这是我们母子这么多年来,极少有的一次对视。我甚至忘记上次认真看我妈一眼是什么时候,但是我一定是仰着头看她的。或许,就是童年时候坐在钱柜旁的那个时候。
半响,我妈才回过神来。喃喃的说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可能是对我说的吧,也可能是说给自己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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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些,我只是想说生活中的每个选择都是一种取舍。
可能选择自己开一个小摊小店,确实会比上班要能更快的累积财富。但是同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比如和家庭成员的沟通,以及参与孩子成长过程的机会。
我没有觉得我父母是不称职的,他们都是非常普通的平凡父母。他们选择把时间花在赚钱上,为我的成长提供了富足的物质条件,也为我们家庭对抗风险铺垫了底气。我完全能够有自信说,在我成长的过程从来没有感受过拮据带来的不便。但是因为人的时间是有限的,顾此失彼是必然的。当他们的时间被用于创造物质增长的时候,自然会失去与孩子维系情亲的机会。
我们都有遗憾,但是我们不应该对过去的选择有所后悔。
不过就我而言,我想我会选择另一种人生。
我妈常常和我念叨,说她和我爸年轻的时候是怎么苦过来的,她也总爱教育我,说人总要先学会吃苦,才能过好生活。
这话我不太能听进去。
及时行乐——这是我现在的微信签名。
或许是因为我成长在父母的经济庇佑下,所以有底气说这种话。无论如何,现在的我比起我父母,更在意去体验生活的惊喜和与身边的人发生更多连接。我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和自由去完成我自己热爱的事情,也希望有更多机会和珍惜的人相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