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读传家,大抵文人好酒,也好下酒物,闻知祖父有之,再古老的先辈或许也就不得而知了。
祖父喜食生蟹,好以酒下菜。
常见祖父夏日着背心,摇着蒲扇踱步下楼,从一楼储藏室阴凉处提出个斑驳的装酒陶罐,用漏斗随意插在小瓶之上,用酒提子舀几舀自家酿的白酒(大抵做酒蒸糯米用酒引先成黄酒,再联系相识的熟人去厂里蒸馏一番)灌入瓶甑,密封之。
转身添点水刷洗父亲挑来的几只东海梭子蟹,用刀将每只劈成四块,胡乱放入瓷碗,添几分姜、蒜、糖、醋,放几口白酒、黄酒入味。大抵祖父炒菜的时候喜好放糖,不过此也不足为怪,温州人炒菜本就喜欢借糖霜作味精用,于是瓷碗里晶莹的糖霜有如冬日下了一场薄薄的雪,覆盖在蟹壳与蟹肉上。
静置许久,祖父上楼去看看电视,间或午后的某个时候,我正摊在竹椅上看几本闲书时,他便悠哉悠哉下楼来,去取来装着螃蟹的瓷碗,在桌前坐下,移些许板凳,从瓶甑倒出碗白酒,就着醉蟹喜笑颜开度过一个美好的下午了,有时吃至兴起,哼几口戏文,眯着眼摇头晃脑,我便知道大抵祖父是喝到微醺的状态了。
笔者按:温州沿海居民,水产品除煮食、干腊、盐腌、糟腌外,尚有生食习惯,如以酱油、米醋、白盐、姜末、胡椒粉、味精为佐料的生江蟹、生虾蛄、蛎蚝肉、醉虾等。
如内地人来温作客,一时难适应,则不宜多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