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一类有了些年纪的人在谈起当年流行于录像厅的一些港剧的时候,还会很向往的怀念那个时代的一些作品。提起率比较高的大概就是包括《东邪西毒》《大话西游》之类的。而像《赌神》《纵横四海》《英雄本色》这些,多数人都能勉强接受,那其实就是被冠以暴力美学之后的商业后果。所以现在那些有精神内涵的老青年们,推崇并不可冒犯的一定包括王家卫和周星驰。
我们先说说为什么在那个年代,港片可以在大陆的观众那里获得如此高的地位并且在一部分年龄人群里可以延续至今的道理:
九十年代初期,是中国大陆改革开放初见成效,世界上其他文化因子奔流般涌入的一个时间点。在这种背景下,内地绝大多数的受众仿佛在一夜之间就接触到了一个之前从未接触过的新奇世界。所有的文化符号在眼前闪烁的时候能做到不眼花缭乱的确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儿。恰逢此时,香港的电影业正值高峰,资本的大量参与,明星的大量产生,造成彼时港产电影不仅数量庞大,而且在庞大数量的支撑下,势必会有一些质量上乘的作品被造就出来。
而且彼时有一个绝对不能被忽视的因素,就是当时香港的物质丰裕程度在内地普通人的心里是一个仰视都不可及的状态。于是映射到所有能代表香港的元素就都是先进的,这里面当然包括了其间大量在内地录像厅传播的港片和港剧。因为所有的文化渗透都是由经济渗透背书的。
因为你有钱,所以你的所有行为都是对的,你的所有语言都是有优美的,你的所有表述都是有道理的。
于是在当时的背景条件下,如果有谁说自己看过的某部港剧是扯淡的话,那表现出来的几乎就是此人的浅薄和落后,简直就是在和时代潮流唱反调。
况且,当时香港的影视行业又的确处于黄金时代。
所以理所当然的,大量的经典诞生了。
可是,今天我们回过头去看,抛去我们的情怀,情绪,趋众这些心理因素后,这些经典的成色是不是该值得怀疑一下?
电影肯定是属于文化的一种,是一种艺术作品。但是我们一定要明确的一点是,电影是受众于普通大众的通俗艺术作品。这个并不是说电影这种形式不高级,而是说它的表现形式本身就已经决定了它只能为大多数人接受,而大多数人的审美水平一定是处于通俗这个水平的。否则,高雅也就不称之为高雅了。
所以,站在通俗艺术这个概念上讲,香港的那些经典,是怎么成为经典的呢?
说到周星驰的《大话西游》,这部片子从某种程度上讲是碰不得的。它是很多普通80后的青春,从当时的背景出发,这个片子基本上代表了这一群体的欣赏水平和欣赏方向。
在经过一系列的舆论发酵和符号加持之后,谁要敢说,这个作品是普通的,那就是对他们青春的一种侮辱。尤其谁要敢说周星驰的二话,那简直就相当是于动摇他们的信仰一般令人发指。
周星驰之所以能够达到今天我们看到的这种地位,有相当一部分是奠基于当初的那两部《西游》的,在当时的那种条件下,那种无厘头的形式带给人们感官上的新奇,确实能让一部分人感到兴趣。
那就需要说一说什么是无厘头了,这个本人自己是不敢下定义的,所以只有百度,百度上是这么讲的“无厘头,原是广东广州等地的一句俗话,意思是一个人做事、说话都令人难以理解,无中心,其语言和行为没有明确目的,没有道理。”
但凡对喜剧这种表演形式有点了解的都知道,喜剧的效果是需要用各种反差,冲突来创造的。而要在创作中运用出各种反差和冲突,并运用的十分自然,就需要非常高的技巧。一个无法回避的前提就是需要若干层的铺垫,最后爆发出一个笑点来。也就是相声当中的所谓“包袱”,层层递进之后,把底儿翻出来,达成效果。
而无厘头的这种表现手法,是把这整个过程都省略了,直接把笑点拿出来猝不及防的摆在观众面前。
从某种意思上说,其实采用无厘头这种形式制造喜剧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创作能力不足,但又需要及时产出作品的缘故。也正因为无厘头的这种特点,于是在市场上竞争相对激励的时候,这种手法必然会被应用起来,以便在短期内就可以生产出大量的产品供应市场获取利润。所以不可否认的是:所谓的无厘头,必定是娱乐快餐。
不过快餐也确实是有市场的,而且市场也必定不会小。这就类似于吃惯了家常菜的人,猛然碰到了肯德基一样的口感新鲜。况且在当时那个年代,大陆家常菜的花样还不是那么太多。于是作为一种表演形式,无厘头在北京的某所顶级电影学院,被以学生们应该接触了解的表演形式而在课堂上做了展示。
彼时的大陆影视教学还是以正统科班为主的,突然看到这么一种形式,学生们的新鲜和感官诧异是可以理解的吧。于是年轻人见到新奇的同时就开始向外安利,这个也就太正常了。
被安利的首先就是首都那几所有名气的高校,而高校里的年轻人对这种味道直接的东西接受起来毫不费力,尤其是在当时的那个时间段,“大学生”这个词汇还是在文化上有点说服力的,况且是首都的那些顶级院校的大学生。而作为大学生的一个无法回避的特点就是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展现自己智慧的机会,于是便生出了许多对这部被欣赏了的作品的解读,从爱情到人生,从社会到哲学。
所以我们今天看到的关于《大话西游》或者说周星驰的拥趸们大多是来自于七零尾到八零后这个年龄段,因为这个现象的发生是在2000年左右的,当时正是这一批次的大学生在校期间。于是作为舆论的主体,因其具备了相当的闲暇和绝对够资格的发言权,经典诞生了…….
但他们就是没考虑过一个问题:如果这个作品确实当得起这个地位的话,为什么在1991年拍摄完成之后,连点小风浪都没见到被煽起来?
就譬如说,肯德基和麦当劳的普及程度都受众可以说是十分广泛,但是,你可以说它们是名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