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两张《钉子花》《让水倒流》,一张在台客音乐基础上大玩世界视角,另一张则大体回溯至90年代的抒情摇滚,如果说前两张专辑让人感叹伍佰在生涯二十余年依旧保持旺盛创作力,并且依旧可以做出华语头部成色的专辑,那么《纯白的起点》则更暗示了伍佰在生涯新阶段的方向。持续往前探索的身态值得尊重,但这张专辑本身并不如预期。
《天使》的念词内含伍佰过去三年的音乐剧灵感,听来“严肃而具深意”的开场曲也让人以为这张专辑也会做得更加深刻甚至晦涩。《怎样歌》似乎才真正揭开了整张专辑让人觉得“新”的部分,具有泥泞感的失真电吉他之下有清晰而独立微电气感的键盘参与,键盘手大猫(余大豪)曾在伍佰 & China Blue的现场与录音室作品里都带来了许多精彩的表现,而《怎样歌》呈现的是电子元素在伍佰音乐里的新位置。
《纯白的起点》标题曲则具有鲜明的Alt Rock色泽,但相比前作《让水倒流》中的不少曲目,伍佰的旋律在这一首表现得更为沉静克制,你可以在肆意而流畅的吉他solo中感受到失真声响效果带来淋漓尽致的情绪,但与鼓相比还有一层明显的“抑制”。《嫦娥》的念词与念唱背后可以感受到他Alt Rock的整体编曲思路与中式Ambient音乐思路的类似,末端的solo依旧江湖气满满。
《晴天雨天》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目,但不得不说的是从这首开始专辑前半也没构筑得足够踏实的整体听感走向了疲软和散乱。Synth loop在弦乐依托之下似是水汽氤氲,与其说是左小祖咒与陈珊妮《当我离开你的时候》(实际上这首听起来两人的适配度并不如男女伍佰合作,不懂这一类比的思路),更不若说是与范晓萱《海上的岛》的另一面与补充,共同完成了你对伍佰做Indietronica的想象。
《甜美的绳索》《重生》则到了场馆精神鲜明的Pop Rock时刻,爽朗的吉他与稳当的钢琴,伍佰的旋律和演唱依旧直截动人,让人惊喜的是吉他的失真带来了足够沉浸的听感,噪音音墙于此并不算是Shoegaze的沿用,却同样带来了足够下潜感的听觉体验和情绪挥洒。《赴汤蹈火》的重制版换上了更圆润的复古感合成器音色,原收录于邓福如专辑的《不要放弃》吉他则有更多90年代独立摇滚与Shoegaze的色彩,随即换上伍佰特有的大合唱Arena Rock桥段,足够流畅。
比较遗憾的是,在一整张专辑中,伍佰依旧没对“纯白的起点”做出更详细的阐释和表达,《天使》《嫦娥》两首念词带来的摆动感以及后半张专辑抒情情绪一再走低带来的疲软感也难以忽视。相比《钉子花》与更早《双面人》维持一整张专辑的密集能量,我并不认为《纯白的起点》代表着伍佰的某种力不从心,相反许多新的尝试仍然可以被他较好的呈现出来:存在感极高的失真电吉他在一整张专辑里都以相当收敛的形态完成情绪的引导,此外还有更独立气的合成器使用等等。只是这些新元素最终看起来都仅是对他以往音乐形象的补充,而非一种新方向的暗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