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吃甘蔗。
但是我妈爱吃甘蔗。
我记得我六七岁,也就是比我妈蹲着时的高度高一点点的时候。我妈看见路边有甘蔗摊,一捆一捆的甘蔗堆在那种装货的大三轮车上。
我妈买了一根,领着我蹲到一个商场门口旁边背风的角落里。
我妈像好不容易偷着人家甘蔗似的,一脸雀跃,迫不及待的用牙扯开甘蔗紫黑色的硬壳皮,旁若无人的一口接一口的咬起来,我听着那个声音。
“咔!……tui!(吐渣子的声音)”
“咔!……tui!”
“咔!……tui!”
“咔!………………”
我看到我妈忽然顿住了,蹲在地上抬眼看了我一眼。
我:“你怎么不吃了?”
我妈一边看着我,一边缓缓的蠕动腮帮子把手接到下巴上。
“tui!”
我妈吐出了半颗带着血的牙。
我:????
我妈:tui!
又是半颗。
我:????!!!!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景,我妈皱着眉捧着两颗带血的断牙,我们俩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也很可能是我妈腮帮子疼的没法言)
从此我再也不碰甘蔗一根指头。
然后我妈一脸阴沉的一手捧着两颗带血的断牙,一手牵着我,剩下的甘蔗也不要了。回去找我爸,一起去医院补牙。
回来之后我妈的腮帮子肿得那老高哟……
像塞了个馒头似的。
皱着眉头给我检查作业,哪个错了就在旁边用牙签笔划个叉。
我记得那天数学作业错挺多的,我妈嘴里咬着棉花没法说话,皱着眉无声的揍我。少了那些虾仁猪心的批评。
就....还挺安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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