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戒备,这种戒备是出于他杀妻后紧绷的、隐瞒的情绪本身。
但他没有怀疑过陈麦是不是律师。
所以当陈麦讲完回忆,镜头切回给何非时,他一脸懵逼,同时全场(观众)爆笑。
这得益于陈麦给自己塑造的人设:一个不择手段、给钱就干的厉害的黑律。
陈麦有采访,有工作室,有黑白通吃的能力展现(何非丢钱包后),甚至找了几个群众演员当她的客户,话里话外透露出她没啥职业道德的意思。
这个设定非常符合何非对“上流社会”“精英律师”的认知,也非常符合他的阴谋论以及金钱论的心态。
陈麦的出现集齐了这样几个因素:
预期。权威。需求。投诚。
何非从酒吧“新闻”(实际为录制和编辑的视频)上看到陈麦,新闻采访,多么权威啊。这里要注意,何非的外语水平限制在日常交流上,只用短句和基础单词,听力也比较一般,快一点他听不懂。所以何非问了一下酒保,正好问对人了。
他比较熟悉的酒保信誓旦旦的告诉他陈麦的设定——“非常有名,稳赢,能自己找证据的跨国律师”。
知道她自己搜集证据剑走偏锋帮他稳赢,对“赢”非常执着的何非就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而他用蹩脚的“我的一个朋友”搭话时,对方的干练果断“专业”,一眼看出他的托词,并有一些端着的架子,都是完全符合何非的预期和何非的求助心理的。
陈麦搭上何非,欲擒故纵,让何非处于求助的心理,主动找上门来。
何非这个人,还有一点性格的问题就是:自卑缠绕着极度的自负。自命不凡又怨天尤人(对应最后他的无耻自白),因此他才会上赌桌。沉迷摸赌桌的人多少带着点“我与众不同”“我是天命之子”的自我审视的。运气特别差的大部分玩不了这么深。
对于李木子,从相遇到结婚到杀害她,是他最大也是最成功的豪赌,我想何非此时感受到的是命运的巨大眷顾。而陈麦来的又如此恰到好处,如此顺理成章。
他起疑吗?其实他没有,后半段他把陈麦当王牌,甚至有些依赖过度了。
而这个陈麦果然厉害,几下就找到了书店监控视频拼接的痕迹,极大的缓解了何非的毫无头绪的疯狂焦虑,去写真馆也让之前碰壁的何非有了不同的待遇。她流利的口语和沟通的“范”让何非简直紧随其后。而后又一起经历追杀,帮他找到哈苏,最终的确拿到了装有照片的硬盘,确定了黑恶势力的身份(一叠假资料和摆拍照)。
对于何非来说,他请对人了,这些的确是陈麦的“工作成果”。
而这都是陈麦的“诱饵”,是她的“投诚”,何非把诱饵大吃特吃。
陈麦在跟随何非行动的过程中,还用了几点:一个是让何非自己说出她引导过的猜测。
何非经历过枪击(实际是定点爆破)脱险后,一边开车一边断言“他们绝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看来是人财都要”,此时内心危机感达到顶峰,对陈麦给出的引导和“黑恶势力”设定深信不疑。
人最不会质疑的就是自己,陈麦成功的把她说的东西,变成了何非自己说出的东西。
一个是安抚何非情绪,做坚决的支持者和帮助者。
而沙滩晚餐后,何非恐惧的认为“黑恶势力”已经发现了李木子的尸体,以此威胁他,肝胆俱裂。他上车后向陈麦反复确认,他们有没有可能发现李木子的行踪,非常神经质,这里可以详细看他的表情。而陈麦给了否定的答案,让他稍微冷静了下来。
陈麦和何非“寻找证据”的过程中多次“遇险”,她始终对何非有助力,也一起逃命,这些让何非甚至过度依赖她,以至于在医院出现时,拿出潜水手表和租赁证明时,其实都是不合理的,但何非(此时头脑也不是很清楚)还是选择放手一搏相信她,何非说出位置时,其实是对陈麦的信任到达了顶峰,相信她哪怕涉及人命也能帮他脱罪,这也是一次豪赌。
第三个,是酒精。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陈麦经常给何非倒酒,让他饮酒,这样他会放松且迟钝,更容易露出马脚。
但何非又并不是被她一再的骗下去,而是有计划果断拆伙,他对陈麦反常的追根问底是感受到些许不安的。
但也不是怀疑陈麦身份作假,而是他的秘密是致命的,是他自己都在逃避的。
他的心态,在拿到证据后,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其实他和陈麦曾经就有过争吵(夜晚灯塔下的谈话),也是即将拆伙,后面他怎么做的呢?递过啤酒主动示好,用自己的恳求“留住”陈麦。因为此时陈麦还是他的最佳筹码,他不能失去陈麦的帮助。
但是拿到硬盘后,这段争吵完全是何非抱着包开始的,此时他的态度已经非常差了。说出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诉你了!”之类的话,此时他其实已经有非常多的负面情绪,甚至有隐约威胁的意思了。
一方面,这里就是体现何非“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短视性格(同时对应他向假老婆洋洋自得炫耀自己能“有钱使鬼推磨”,并不在意陈麦听到后的感受)。
对于陈麦,何非是没有多少感情的(当然他也下意识救了陈麦不被玻璃砸伤),一个花钱就能替他找到证据的工具人而已,一个推磨的“鬼”而已。
另一方面,何非的赌性再一次自认为已经要胜利了,又有被她揭开赌徒伤疤的狼狈和恐惧,同时他并不确认陈麦面对人命案时是否会继续忠于自己,自然找理由也要和她拆伙。
可以说,哪怕陈麦不和他吵,他也要借机生事来解雇她。
而且何非是非常享受金钱驱使人的感觉的,沙滩吃饭时直接一篇洋洋洒洒“价格论”——在他的想法里,陈麦帮他做事,自然要听他这个老板的,陈麦质疑他就是“做不好工作”,此时他已经证据到手了,直接开嘴炮让她滚蛋。
后面他从潭中脱身,回酒店是直接收拾东西跑路的,又哪里管过陈麦死活?
何非没有怀疑过陈麦的身份,也想不到有人设下这么复杂的剧本来抓捕他。但他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神经质问题,的确有过警惕和拆伙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