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奥本海默》中的女性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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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ngping521 发表于 2023-9-7 18:08:21|来自:北京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最近看到有影评认为,《奥本海默》中的女性角色塑造并不成功,毫无个性与灵魂,尤其裸戏部分生硬且无意义。也有人认为电影过多聚焦于男性之间的博弈,忽略了女性角色的客观存在。您如何看待该电影中的几位女性角色(钚小组的女科学家,情人,妻子……)?或者您认为需要在电影中展示更深刻鲜活的女性形象吗,作为奥本海默的传记电影,是否其实除了奥本海默和反派,其他角色相对来说都是扁平的,而无需专门用性别区分?
盼精彩回答,共同交流学习,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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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shioyy 发表于 2023-9-7 18:09:04|来自:北京 | 显示全部楼层
实事求是地说,虽然我很喜欢《奥本海默》这部电影,也写了几篇表扬它的影评,但我觉得这部电影对女性角色的整体塑造并不成功,换言之,女性角色对电影并没有构成加分项(除了妻子凯蒂),只是有这么一 part 而已。女性角色在这部电影里更像是背景板,更像是酒会上的过客,集会中的踢踏。
当然这不一定是缺点,因为电影时长有限,而且是以奥本海默为中心的传记电影,不那么面面俱到也可以理解。比如,虽然我们都认可 Jean Tatlock 是很重要的角色,但在 IMDB 的的演职员表[1]里她并不靠前。
电影里最主要的女性角色就两个,Kitty 和 Jean。再加上参加了项目研究的女科学家 Lilli 和后面听证会时出现在台词里的 Ruth Tolman。其余的角色甚至台词都没几句,比如房东夫人,弟媳,秘书等等。所以这里我也只分析这 4 个人。
先说 Jean。我个人觉得 Jean 的塑造是失败的,也可能是戏份太少的缘故,她除了贡献了脱衣、床戏、自杀以外,没给大家太多信息。当然电影也用了送花来强调二人的互动和她的纠结,但人物还是立不住。我们不知道她的精神苦痛来自何处,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能接受奥本的爱意和求婚(传记里写奥本两次向她求婚)。


Jean 应该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否则也不会吸引到奥本,并且成为奥本一生的白月光。她是共产党员,奥本也因此受审;奥本将核试验取名 Trinity 也来自于她喜欢的诗人多恩的诗句 Batter my heart, three person'd God.
这个角色可讲的故事很多,本可以更立体的。
<hr/>Kitty 这个角色我非常非常喜欢。我在上一篇影评[2]中也说了,在全篇电影中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的听证会的那场戏。而在对奥本的听证会上,唯独有一个人,战胜了检察官,为奥本赢得了唯一一票,那就是凯蒂。


其实奥本对于凯蒂始终是坦诚的,凯蒂与他也自始至终并肩奋斗。凯蒂的不满,来自于奥本的退让,来自于听证会将奥本的机密档案公之于众,将对奥本的跟踪、窃听,将奥本与琼的关系公之于众,电影里有一个非常形象的画面——奥本赤身裸体地坐在听证席上。
凯蒂在电影的前半部分,其实扮演了一个精神不稳定的不称职妻子,包里一直有酒壶。当时连律师都提议不让凯蒂参加听证,在凯蒂参加听证前,律师依然在说她不会来。但是奥本选择了相信他的妻子——「我和凯蒂都是成年人(grown-up)」
凯蒂也没有辜负奥本的信任。在检察官的诱导发文,在检察官的审讯技巧下,凯蒂是唯一一个顶住压力,反客为主,冷静而犀利地指出检察官语句中的错误引导,甚至赢得委员会一席认可。(唯一的反对票是 Ward V. Evans [3],他说对奥本的指控是 a black mark on the escutcheon of our country 国家盾牌上的一个污点)
在《奥本海默》传记中,是这么记录 Kitty 在听证会的表现的:
4月26日周一,姬蒂·奥本海默坐到了证人席上,就她过去与共产党的关系作证。她轻松自如又冷静准确地回答了所有问题。尽管她向自己的朋友帕特·谢尔吐露过她很紧张,但在格雷的听证委员会面前,她表现得直截了当又从容不迫。在姬蒂小时候,她的德裔父母就训练她要坐如钟,现在她利用这种训练表现出一副极为镇定的样子。当听证委员会主席格雷问她苏联共产党和美国共产党之间是否有区别时,姬蒂回答说:“我对这个问题有两个答案。当我还是共产党员时,我认为它们绝对是两件事,苏联有他们的共产党,我国也有自己的共产党,我认为美国共产党关心的是国内问题。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我认为共产党是紧密联系的整体,而且遍布世界各地。”
当埃文斯博士问她是否有两种共产党员——“知识分子党员和普通党员”时,姬蒂明智地说:“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也不能。”埃文斯博士说。
她表现得完全像个斗士,是个非常坚毅的人。同时也要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中,Kitty 是一位优秀的生物学家、植物学家,她在洛斯阿拉莫斯时,也帮助大家进行血液检测,来评估辐射的风险。
当然这个角色像奥本一样,并不完美,甚至更加神经质。她酗酒,精神状态也并不稳定,但她的确陪伴奥本战斗到最后。
<hr/>Lilli Hornig[4],现在在曼哈顿计划的网站上依然能看到她的简介。也是电影里那个加入研究团队的女性,她老公则是 Donald Hornig。这个角色既是在表现电影里研究团队的成员,也是在给那些为研究做出贡献的女性一个客观的展现吧。


<hr/>最后还有一个角色,Ruth Tolman,大家在影评里提到的不多,不过如果看过书就会印象很深,因为她是奥本后半生里一个重要的…情感对象。
电影里似乎镜头也不多,好像有一次酒会上有。比较明显的是听证会期间,拉比和奥本说劳伦斯(那个搞实验物理的哥们)会出庭指证他,原因就是 Ruth Tolman。
这段剧情,在书里的记录是:
那时劳伦斯已经同意指证奥本海默。因为他真是对自己的这位老朋友忍无可忍。奥本海默在氢弹问题上反对他,还反对在利弗莫尔建立第二个武器实验室。再加上不久前参加一个鸡尾酒会时,劳伦斯得知奥本海默多年前曾与好友理查德的妻子露丝·托尔曼有染,这让他无比愤慨。他在盛怒之下答应斯特劳斯去华盛顿指证奥本海默。但是在他出庭作证的前一天晚上,劳伦斯突发结肠炎。第二天早上,他打电话告诉斯特劳斯自己无法成行。斯特劳斯坚信劳伦斯是在找借口,于是他和这位科学家吵了起来,他说劳伦斯是个懦夫。
劳伦斯并没有出庭指证奥本海默。但罗布早些时候与他交流过,现在罗布要让听证委员会看到这次谈话的记录,而加里森被排除在外。劳伦斯的结论是,奥本海默存在严重的判断失误,“他不应再参与任何政策制定”。奥本海默的律师既看不到这一结论,也无法质疑它。毫无疑问,这种违反正当程序的行为已足以构成终止听证会的理由。
不过,书里也对奥本和露丝的感情做了这样的结论:
露丝和奥本海默彼此相爱,但他们都不想让婚外情毁掉各自的婚姻。这些年来,露丝还尽力与姬蒂和奥本海默家的孩子们保持着友好的关系。看上去,她只不过是奥本海默家的老朋友和奥本海默本人的红颜知己。
电影里保留了这个角色,但是没有更多的戏份。
<hr/>如我在开头所说,这些女性角色,本身都有更丰富的故事可以挖掘。如果只说电影里的戏份,肯定不如电影本身成功。但考虑到电影的主角和时长限制的取舍,我觉得至少凯蒂的部分是可圈可点的。
Ryun 发表于 2023-9-7 18:09:55|来自:北京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观点恰恰相反。我觉得诺兰塑造的女性角色很有意思。


《奥本海默》中有两位留人印象的女性。这两位女性一个是奥本海默的妻子凯蒂,一个是奥本海默的情人琼。
这两位女性都非常有意思。
凯蒂:奥本海默的妻子






在奥本海默成为“原子弹之父”之前,他已经是凯蒂的丈夫了。
他们两人的开始也非同寻常。因为初相遇时,凯蒂正处于她的第二段婚姻之中。
但她是一个目标很明确,很清晰的人,所以她很果决地选择顺从自己心意,婚内出轨奥本海默。但认定奥本海默后,凯蒂毫不拖泥带水,立刻和当时的丈夫离婚。


在和奥本海默的婚姻中,她展现出的一直是一个好妻子的形象。她完全从一个科学家变成了站在奥本海默背后的人。她全心全意地支持着奥本海默的一切。哪怕是知道他在为情人默哀为情人痛哭,也会收拾好心情骂醒崩溃的奥本海默。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凯蒂的魅力。这一刻我也能充分理解为什么奥本海默会被凯蒂所吸引。因为她不仅有美貌有智慧,还很有大局观,有为他人考虑的善良。
凯蒂作为妻子当然也有不称职的时刻。她曾经因为产后抑郁陷入困境,变成一个烂酒鬼,任由嗷嗷待哺的孩子哭哑了嗓子。他们两人都无法照看幼小的孩子,不得不选择将他暂时放在朋友家。


一切随着审判进入高潮,也让我再次感受到凯蒂的人格魅力。她压制性地反击审判团时,脸上的那种自信与嘲弄真是叫人惊喜。她没有奥本海默毁灭世界的愧疚心理,所以她很自信地做自己。这一刻,那个光芒四射的凯蒂又回来了。她不再是那个囿于家务劳动,囿于育儿的困顿主妇。她绝对是能够匹配奥本海默的佳人。


在审判发生的过程中,凯蒂与奥本海默发生过好几次对话。对话本身就是平等的人之间进行的交流。足以看出奥本海默从心灵上很依赖凯蒂。他们是真正的灵魂伴侣。
更别提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收被子的小暗号。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电影最后一幕中,奥本海默又吃到了鲑鱼和土豆沙拉,得到了奖章。他本人已有白发,人也愈加温和。
而凯蒂还是一如既往地嫉恶如仇。她不打算隐藏自己的心情,所以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泰勒的握手,甚至隐隐还想吐一口口水在泰勒脸上。这一幕差点叫我笑出声,也更喜欢这个人性十足的角色。


琼:奥本海默的情人

琼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或者说一个性格有些分裂的人。她和奥本海默是一类人。


问题是,琼才不是什么一束花就能骗走的女性。她可以和奥本海默共赴巫山,但除此之外的所有东西,她都不会接受。
他们两人之间的拉锯十分独特。


我需要你,你来找我,你送我一束花,我拒绝,但并不改变我需要你的事实。
即使你扔掉了我的花,但听到你的召唤,我还会带着花来找你。
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的套路并不适合他们。


当在审判室里,奥本海默不得不坦诚他和琼的过往时,坐在他身后的凯蒂也知道了一切的故事。琼裸露着上身,在奥本海默的身上起起伏伏。她的眼睛顺着光线朝凯蒂望去。
看起来,琼的大尺度表演生硬而毫无意义。但实际上,身处极乐却满脸平静的琼像极了奥本海默内心的摇摆,也像极了凯蒂无声的愤怒。


她看起来那样明目张胆又理所当然地占据她人的丈夫。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快感。
这个性张力十足的人,总是在拒绝和接受中摇摆,但却一点不惹人讨厌。
她的死让观众和奥本海默一样,陷入难以抑制的悲伤和绝望中。
在我看来,无论是凯蒂,还是琼都塑造的很好。电影虽然没有展示她们的事业线,但却充分刻画了他们对奥本海默的影响。倘若她们毫无个性毫无灵魂,奥本海默又怎会深受影响?观众又如何引起共鸣?
琼曾经是奥本海默无话不谈的情人。他们谈起毒苹果与未遂的犯罪,谈起信仰,谈起共产主义。也是琼拿着梵语《博伽梵歌》,让奥本海默看到那句影响他一生的话,“现在,我成为了死神,世界的毁灭者”。


凯蒂也不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家庭妇女。她是奥本海默的精神支柱。诚然,电影中,她的战场在家庭在厨房,但她在这个家庭中,在奥本海默的事业中所发挥的作用毋庸置疑。没有凯蒂,奥本海默可能已经破碎了千万次。
好似大家陷入一种逻辑怪圈,无论是哪种电影,女性必须在职场上大杀四方才能体现她的价值,倘若回归家庭做男人背后的女人就不那么主流不那么女权,就一定会被批判。
问题是,没有展开事业也不妨碍她是一个厉害的人啊,也不能说人物塑造的不好。尤其是凯蒂,她绝对是一个人物弧光非常完整的角色。
最关键的是,在探讨这个问题时,要明确一个大前提。


这是关于奥本海默本人的传记电影。所有人,包括凯蒂和琼都只是奥本海默人生的配角。对于奥本海默而言,琼和凯蒂提供的精神价值远大于其他。
延伸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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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兰的光与影,奥本海默的罪与罚
陈晓 发表于 2023-9-7 18:10:20|来自:北京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我看来,其实奥本海默一家三个人都有比较严重的精神性问题,这里当然说的是奥本海默、琼以及凯瑟琳。
于是就会陷入一个比较麻烦的“够不够女权”的境地,就是说我描写女性角色,要不要描写她的精神失常?如果我描写了,算不算刻板印象?
<hr/>

奥本海默,本身精神症状就有很丰富的想象力,癔症也算是一种精神失常嘛。琼,电影中表达说是有比较强烈的自毁倾向。凯瑟琳,应该是比较明显的抑郁症。
当然这不仅仅是把目光集中在精神受困者的身上,同时还将这些精神症状背后的时代社会,各种因素牵连起来。
阿本海默为什么有强烈的癔症,因为他是科学家嘛。他需要去想象没有见过的东西是如何运动的?原子弹是怎么通过聚变和裂变真正被生成出来的呢?里面有大量的视觉性画面,我们看到有下雨的画面,有起火的画面,有各种各样的涟漪,波动原子的碰撞,站在电影的视角呢,其实就是奥本海默想象出来的。
当然癔症严重也会带来其他的问题,就是电影里面一直津津乐道的奥本海默时刻,他会想象到更多其他的东西,比如说他会想象在其他场景中突如其来的核爆,以及随时随地可能会出现的脚踏声——当然还有在他于讲堂演讲完之后,脚边突然出现的一只被核爆所影响的满是碳烤的手。
这里其实我们就可以看出来,导演可以为电影塑造某种画面,它可以单独作为某种结构性方面而存在,但是最好与电影中的某种逻辑是有关联的。
比如《记忆碎片》里由黑白画面和彩色画面相互交错而形成的电影,正好就落到这个角色上,他就有失忆症,那我们就能够理解,这种炫技本身就可以有理由立住脚。
不过也不是说没有逻辑承载的电影就不行,很多电影大量出现歌舞画面,它就是电影演到一半就开始跳舞唱歌,你说他有没有什么逻辑立住呢?当然没有嘛。


<hr/>琼的自毁倾向其实也是比较明显和这个时代相互衔接的,比如她的自毁和他的政治诉求贴的比较紧,因为它是美共,他的左翼思想比较先进,在这个美国的时代得不到更好的尊重。后面还跟了麦卡锡主义,就变得更糟糕了,你就会觉得自己不管所作所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是在被凝视的状态,只要意识到这一点,那么精神就会长期处于不稳定的症状。
所以如果纯从精神症状来看的话,从自杀这件事情也可以说得过去,当然她长期被监控,如果是中情局让她被迫自杀也不是不行。
凯瑟琳则是另外一种情况,她有比较强烈的自我独立意志,这个独立意志在于她也是个科学家,他不愿意去做家庭主妇,她更期待成为丈夫工作上的得力助手,但是没有想到,最后还是成家心主妇。
当然我们也能够看到凯瑟琳非常优秀的性格两面。
第一面,她的性格有比较强烈的自我麻痹和抑郁的症状,我看到有些女性答主在回答,说这个产后抑郁症的问题,其实也是非常非常明显的,因为你被迫回到家里面面对这个狭小的一方天地,面对这一个孩子,和你去到工作的场所,面对自己的事业完全不同。
我看现在是历史记载,凯瑟琳可能比电影表达还要更加的激动一些,有摔东西的倾向,有酗酒的习惯,也不愿意照顾孩子。
第二面,凯瑟琳的性格也会比较张扬强硬。这主要就体现在,她问奥本海默为什么不反抗,即便是遭受到如此的羞辱,他当场就可以反抗,他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表达自己的不满。当她面对质疑的时候,也是非常精彩的反驳,导致后面奥本海默没有被定罪,虽然也没有给安全许可。
<hr/>然后我就有一个暴论想要聊,我认为有相当比例的女性都有可能会沾上比较强烈的精神失常,而且女性精神失常的严重性也会高于男性。
女性在现实生活中的境地,至少会受到来自于两方面的“精神症状”压力,这在电影中也体现的比较明显:社会期待的压力以及生育的压力。
当然不管男性女性,社会期待都会给予他个人一定的压力,但是至少在电影中会反映到一个现实比较契合的问题,那就是社会的期待会是比较撕扯的,在学习阶段期待女性能够更好的展露自己,但是到了一定年龄之后,社会期待就会有转向,希望她回归家庭。
哈佛又没有教打字,也没有教做后勤,哈佛培养的是科学家,不是男性女性的社会角色。
可是我们又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就是生育啊,只有女性才能生育,生育之后你要不要抚养,你要不要被迫回到家庭?
产后抑郁症就不是精神失常吗?
当然这不一定只是针对女性的,因为孩子出生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喧闹,你面对的是一个不亚于原子弹一样让人精神崩溃的症状,长期和这个无时无刻喧闹的、需要随时关注的、没有办法沟通的个体在一起,谁都会得产后抑郁。
我认识一对夫妻,女性生了孩子之后就把这个孩子交给自己丈夫养,她主要就是休息,真是把丈夫搞到两个月之后都得产后抑郁,因为很痛苦、非常难受。
<hr/>说的有点远了,收回来。这个电影《奥本海默》本身对于女性的展现,其实我个人感觉还是相对鲜活的,但是这个鲜活是立足在精神失常上面的。当然从这个角度来看,鲜活的男性角色也是立足在有精神失常支撑的情况下才有吸引力。
奥本海默的症状就不说了,反派施特劳斯也非常明显的有狂躁症和被权力腐蚀的欲望。
男性有一种与女性不太相似的被精神失常的症状,就是被权力异化。被异化之后的男性,那就不能叫男性了,那就是一个工具化产物,一个庞大的不受控制的怪物,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G点的敏感者。
在这些精神失常症状的支撑下,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角色,都获得了不同于工具性和功能性角色的一面。
所以说要演好疯子,才能演好角色。
xbj 发表于 2023-9-7 18:11:02|来自:北京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个人觉得《奥本海默》在女性角色塑造上是有些亮点的。个人尤其喜欢奥本海默的妻子凯蒂。
凯蒂是一名知识女性,但她的性格几乎就是奥本海默的反面。作为领导曼哈顿计划的科学家,奥本海默有才华横溢的一面,同时也有虚伪、天真到幼稚和懦弱的一面。而凯蒂则对现实中的人际关系有着清醒的认知,直率坦诚,虽然年轻时也有混乱的感情经历,但她以非常清醒和现实的态度面对这一切。
许多人认为奥本海默的悲剧源于他作为科学家的单纯与复杂的政治人际关系之间的冲突。但个人认为奥本海默并不是大众眼中的单纯的科学家。他其实非常清楚如何运用政治手段。在执行曼哈顿计划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用“德国人可能比我们先造出原子弹”来迫使格罗夫斯中将对他的一系列违规行为视而不见。在从格罗夫斯那里接受曼哈顿计划的领导职位时,他表现出了极具世俗野心的一面。然而在原子弹投下之后,他又切实地感受到痛苦,并想通过无抵抗地接受听证会的羞辱来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些。电影中不止一次表现出奥本海默这种矛盾而混乱的性格特点,如一气之下给导师的苹果下毒,却又在第二天凌晨良心发现将其拿走扔掉,残忍地拒绝琼之后,却又在听到琼自杀的消息后崩溃。电影中的奥本海默表现出不成熟的性格特征,他一方面渴望出人头地,但同时又无法承担他的野心所带来的牺牲。
而凯蒂是以坦率和现实主义的态度处世的。比起宏大的政治或道德问题,她更重视当下应该怎么做。在奥本海默因为琼的死亡而崩溃时,是她点出“这里的人都指望你,没人会同情你”,要他专注干好自己的工作。在奥本海默希望通过听证会来将自己扮成一个“殉道者”时,是她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幕后黑手,并在听证会上直率地回击了不当指控。她将奥本海默从精神上的困境中拉回现实,促使他看清自己,看清局势。
凯蒂的那句“你们这群人真是绅士绅到天上去了”说出了我的心声。
mtdwo 发表于 2023-9-7 18:11:27|来自:北京 | 显示全部楼层
诺兰说自己不是女性主义者,他也拍不好女性角色,但在《奥本海默》里,奥本海默的妻子凯蒂这个女性角色却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她虽然戏份不多,但绝对不是那种科学家传记片里通常会出现的贤妻良母型的背景板女性角色。


因为诺兰在她登场的每一个镜头里都交代了她既非贤妻,亦非良母,而是一个因为性别被时代和社会「赶回」家庭的女性。
她本来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是小有成就的植物学家。
可是,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她在婚后只能在家做家庭主妇。
遇到奥本海默的时候,她向他倾诉自己身为家庭主妇的烦恼,可是当她和前夫离婚嫁给他之后,她还是只能继续做家庭主妇。
于是她只能一直往下坠落,坠落,直到成为别人眼中的「疯女人」。
凯蒂特别打动我的一个镜头,是奥本海默的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他兴高采烈地回家,结果屋里一片漆黑,孩子在某处看不到的地方歇斯底里地哭喊。
他摸黑走进厨房,发现凯蒂穿着睡衣坐在餐桌上,右手边放着一瓶开了的酒。
他告诉妻子他今天工作取得的进展,妻子平静地举起酒杯说我们来庆祝一下吧。
奥本海默顿了一顿,小心翼翼地问凯蒂,「你怎么不去哄哄孩子?」
此时凯蒂突然爆发,哭喊着:「我xx今天哄他一天了!」
然后愤然起身离开了餐桌。
在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即便诺兰不是个女性主义者,但他并没有对女性的生存困境和母职惩罚视而不见,没有将女性对家庭的付出和牺牲视作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这个镜头,我在影院里鼻头直发酸。
大概也就在上个月,我也有类似凯蒂的崩溃时刻。
考拉已经两岁零两个多月了,在这漫长的两年多时间里,他每个夜晚和每个白天都是我哄睡的,其他的人他一律不接受。
随着年龄增长,哄他睡觉这件事变得越来越难,原来半小时内可以哄睡,现在动辄要一个到一个半小时他都还在睁着眼睛揪我的头发拍我的脸,无论白天带他出去玩多长时间,把他折腾得有多累,他晚上还是精神头十足地跟我在床上角力。
上个月的某一天,我从晚上十点哄他哄到快十二点他还是没睡,我越躺越崩溃,脑子里有声音不断在跟我说,这两个小时我可以看多少书、看几集电视剧、看一部电影,写两千字的文章,或是舒舒服服洗个澡做个面膜……
可是因为他没有睡,所以我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在黑暗中躺着。
那一刻我觉得特别悲伤和无助,我为什么要生孩子?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干脆离婚好了把这个孩子给他爹!
这么想着想着我就忍不住了,一骨碌坐了起来在黑暗中流泪,小崽子发现我的异动也站了起来像树袋熊一样挂在我的身上,拍我抓我大声地哭嚎起来。
他爹听到动静了开门进来把他抱了出去,我歇斯底里地朝他发了一回飙,让他把孩子送走。
我发誓,我发飙的程度可比凯蒂大多了。
然后我平静下来,径自去卫生间里洗澡,出来后慢条斯理地做面膜,边做面膜边看电视,他爹在围栏里陪着小崽子搭积木,我还认真地考虑过要不要点个外卖。
等我一套组合拳下来,差不多两点了,我抱着他进了卧室,他又困又累,已经不需要我费心再哄,就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这还仅仅是哄睡这一件事,就把我整得那么崩溃,而白天其他时间,他几乎不需要我管,我的父母和丈夫基本包办了白天陪他的时间。
可我还是因为有他的存在,而失去了相当多的自由和时间,因为他哄睡难,睡觉还轻,我必须在哄他睡着之后陪着他一起睡,否则他会很快惊醒并开始哭嚎——我连上个厕所都得提心吊胆,生怕吵醒他。
我根本无法想象,像凯蒂那样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丈夫基本不着家的生活该有多么崩溃。
如果她是一个生下来就以做贤妻良母为人生目标的人就好了,那她会相当享受这份工作,可她不是,所以她会痛苦。


片中的她在产后开始酗酒,她的包里装着酒壶,即便在听证会上也带着,在派对上或是其他任何时候,她会打开它往杯子里加一点。
我懂的,她需要麻痹自己,让自己不要那么敏锐地感受到痛苦。
上个月我发完飙之后,随便找了个小游戏沉迷地玩了一个礼拜,期间我再哄睡考拉的时候,我只给他半小时时间,他再不睡,我就坐起来打开手机玩游戏,不管他怎么扒拉我要挂我身上。
我对自己说:「他总会睡的,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育儿专家都说,一定要让孩子在10点以前上床睡觉,这样才能分泌褪黑素,孩子才长得高。
因为生怕影响他的身高,所以10点成了我心中的deadline,他超过这个时间还不睡我就会焦虑。
直到这焦虑几乎要把我逼疯,我才终于明白了两件事:
一、要给自己发泄的渠道,找一种能让自己心情变好的方式去逃避现实,我选了玩游戏,而凯蒂选择了酗酒。
二、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逼自己成为合格的好妈妈,太有责任感的妈妈不会太快乐,要适当学会摆烂。
有人总要把后来凯蒂和奥本海默的孩子一个自杀,一个一事无成的责任怪到凯蒂的身上,怪她不是个好妻子,更不是个好妈妈。
可是从来没有人为她打抱不平,说她本应该取得怎样的成就,而不仅仅是奥本海默的妻子。
她明明是旷野上的风,最后却只能被困在一间小小的厨房里,成为一个伟大的男人身后那个不那么称职的妻子。


没有人关心她深陷严重的产后抑郁,只是在说她怎么能没有带好孩子。
可那本不应该是她的一生。
诺兰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凯蒂是一个生物学家和植物学家,在今天这个时代,她很可能和丈夫一样是曼哈顿计划中的重要部分,但在那个年代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这是对她智慧的一种巨大的压抑。」
而演员艾米莉·布朗特用高超的演技诠释出了这种被压抑的感受,她拒绝贴上那个时代「理想女性」的标签,她强悍,不妥协,不原谅,她一直对奥本海默说:「你要和他们战斗!」


而奥本海默也一直被妻子的精神力量所感染,他在片中有一段表述很动人,他说:“Kitty and I are grownups. We’ve fought through fire together. We’ll be fine.”
这也许是《奥本海默》让人感觉不爹的原因,诺兰是看得到女性力量和女性困境的,片中还有一幕,一个哈佛的毕业生却因为性别被问「会不会打字」——在那个年代,女性能获得的寥寥几个工作之一就是打字员或者秘书。
她回答说:「哈佛可没教我这个」,她后来成为了科研小组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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