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的新片《奥本海默》，大家都看了吗？
克里斯托弗·诺兰导演新片《奥本海默》海报
片中，美国原子能委员会在1959年举行的安全听证会成为了全片的高潮。听证会后，奥本海默被吊销安全许可，成为受到美国政府迫害与打压的左翼知识分子的象征。那么这一决定真的对奥本海默造成伤害了吗？
1959年美国原子能委员会针对奥本海默举办的听证会
要说清楚这件事就必须先搞清楚奥本海默当时的身份。曼哈顿计划结束后，奥本海默便返回加州理工继续任教，此时他声望正高，还上了《时代》杂志的封面。自1947年受聘担任普林斯顿研究院的院长直至去世，拥有年薪2万美元（相当于现在26万美元），还配有一座带管家和厨师的住宅。不仅如此，他还是新成立的美国原子能委员会总顾问委员会的主席。也就是说，奥本海默虽然可以接触国家机密，但仅作为一名顾问。所以，失去安全许可权限会让他无法继续担任顾问，从而彻底失去影响美国核政策的能力。恐怕这才是最令奥本海默感到痛心疾首的地方。要知道，这位“原子弹之父”自战后，一直是最激烈反对大规模战略核武器计划的人。
《时代》杂志封面上的奥本海默
就听证会本身而言，的确毫无公正性可言。由于奥本海默在上世纪40年代就因为同情共产主义而受到联邦调查局的监视，还被列入该机构的紧急逮捕名单，必然留下了大量“黑料”。联邦调查局把这些涉及个人隐私的材料作为所谓的证据提供给了原子能委员会，还以国家机密为由禁止奥本海默的律师去审核这些证据。这也让奥本海默自听证会一开始就陷入了被动。
但所幸魅力非凡的奥本海默在科学界、政界与军界都有不少朋友和仰慕者，其中就包括时任参议员的约翰·肯尼迪。正是依靠这些朋友的仗义执言，令掌握大量“黑料”的原子能委员会也不得不承认奥本海默是一位忠诚的美国公民，只是“不适合”继续接触国家机密。
奥本海默早年照片
更有意思的是，这次听证会受伤最重还不是奥本海默，而是主持听证会的刘易斯·施特劳斯以及对奥本海默做出不利证词的“氢弹之父”爱德华·泰勒。
排挤奥本海默的“氢弹之父”爱德华·泰勒
也是在1959年，春风得意的施特劳斯被时任总统的艾森豪威尔题名为商务部长，却惨遭参议院的公开否决，肯尼迪便投下了相当关键的一张反对票。羞愤难当的施特劳斯于是退出了政坛。至于爱德华·泰勒，在听证会结束后便开始受到学术界的孤立和排挤，他在公众心目的形象也日益滑向疯狂科学家。
图右：刘易斯·施特劳斯
而且就结果而言，撤销安全许可反而是一件好事。奥本海默固然因同情共产主义而闻名，但也为了自证清白而数次告发朋友、同事和学生的政治立场。1949年，他曾在美国众议院的非美委员会上做证，指出他的几个学生同情共产主义。同样因为他的证词，有两位科学家丢掉了工作。所以在这次听证会上，即便奥本海默自承是共产党的同路人，就算能保住安全许可权限，也难免不被后世认定为卖友求荣的小人。
奥本海默在庆祝曼哈顿项目成功的庆典上
即使奥本海默的公共形象因为听证会受到一定的损害，但他在科学界的声望不降反增。1957年9月，他获颁法国荣誉集团军勋章，1962年5月3日又当选英国皇家学会外籍院士。1963年，已经成为总统的肯尼迪决定授予他“费米奖”。甚至当年对他落井下石的泰勒也表示了赞同。在肯尼迪遇刺后大概一周，继任总统的林登·约翰逊为奥本海默颁发了奖牌和奖金，但他的国家安全许可并未恢复，直到2022年，也就是电影《奥本海默》的预告片放出几天之后，美国能源部长才以程序不公正为由，宣布撤销当年的决定。
这一决定当然有作秀的嫌疑，但对历史而言则并不多余。这再次证明正义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