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由五藏山经,海经,荒经三大部分组成,其中五藏山经主要记载了各大山系的地理位置,生长植矿,异兽等,相较之下,海经和荒经阅读时趣味更多,其描绘的奇妙的国家,充满幻想的神话故事,都是值得我们细细欣赏的。
海外经篇章分为海外南经,海外西经,海外北经,海外东经,阅读时可以从从国别,异兽,神人,山脉,林木植矿五个层面,深入的领略《山海经》所创造的奇幻世界。本篇文章便以海外南经为例,说明如何更有效的阅读并了解山海经的世界观。
海外南经以灭蒙鸟作为参照系,依次介绍了海外西南角至东南角的国家,异兽等。所有提及的国家,山脉,河流分布大致如图中所示。
一. 国别篇
南经中介绍了12个国家,这些国家各具特色,国人也与常人大不相同。
结胸国
原文:结匈国在其西南,其为人结匈。
结胸通“鸡胸”,这个国家的人都长著像鸡一样尖削凸出的胸脯。这样看来,这个国家的人也甚是奇特了。
讙头国
原文:为人人面有翼,鸟喙,方捕鱼。 讙头国生长着人的面孔,鸟的翅膀和鸟喙,并用其捕鱼。其实细想一下,他们很有可能是某种动物,只是由于古人词汇形容上的限制,加之历史视野带来的偏差,导致我们无法确认这种野兽是什么。但结合这个特征,发现猫头鹰很符合这个描述(皮一下很开心)。
羽民国
原文: 羽民国在其东南,其为人长,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鸟东南,其为人长颊。 顾名思义,这个国家的人身上长着羽毛。第一眼看,会以为羽民国的形象类似天使这样。
但是细看时会发现这里只提到了“身长羽”,因而这个国家的人不一定有翅膀,更有可能只是身体长了羽毛,或者现实一点考虑,这个国家也许只是习惯穿羽毛制成的衣服。
而这种以羽毛为文化的民族其实在世界上有很多,而最为明显的便是印第安人了。
美洲的印第安人,以羽蛇为图腾崇拜,部落酋长所戴帽子左右分插有白色羽毛。由于近年来墨西哥的考古发现,欧美学者认为有一批中国殷商之际的移民最早进入美洲,而这批移民很有可能便是美洲的印第安人。
因而,有理由可以相信,海外南经记载的羽民国其实便是当时以羽毛为文化的南方部落,后来迁徙到美洲。
厌火国
原文:厌火国在其国南,兽身黑色。生火出其口中。一曰在讙朱东。
厌火国人黝黑如炭,并能从口中喷出火苗。这一国的国人不像是现实中存在的,但其实如果在往深处想,或许这样的人确实存在。
《山海经》记载了很多巫师的巫术技能,那么,关于厌火国有一种合理的猜想,即“兽身黑色”应该是指参与宗教仪式者的装扮,口中吐火是一种古老的巫术。有关巫术技能的运用,还可以在《大荒北经》中的"驱旱跋以求雨"和《海外西经》的"群巫操不死药救窫寙"看到。
三苗国
原文: 三苗国在赤水东,其为人相随。一曰三毛国。
三苗国位于赤水的东面,那里的人都一个跟着一个、亦步亦趋地行走。
有两则关于三苗国的传说,记载了它的起源。
- 天帝后裔:大荒北经中提到「颛顼生驩头,驩头生苗民」。说明了三苗族是帝颛顼的后裔。而颛顼又是黄帝之孙,所以三苗族也是黄帝后裔。
- 联丹朱抗尧:晋代郭璞为山海经所做的《山海经校注》中关于三苗族便有这样的记载,「昔尧以天下让舜,三苗之君非之,帝杀之,有苗之民,叛入南海,为三苗国」。尧想要将天下禅让给禹,三苗族首领对此有异议,于是联合同样有异心的尧之子丹朱行反叛之事,最终三苗族首领身死,族内发生内乱,最终潜逃至南海,这便是三苗国的由来。
臷国
原文:臷国在其东,其为人黄,能操弓射蛇。一曰臷国在三毛东。 臷国在灭蒙鸟的东面,国家里的人都是黄色皮肤,擅长操持弓箭射蛇。
关于臷国的记载,山海经的大荒南经篇是这样描述的,「有臷民之国。帝舜生无淫,无淫降臷处,是谓巫臷民。巫臷民姓,食谷,不绩不经,服也;不稼不穑,食也。爰有歌舞之鸟,鸾鸟自歌,凤鸟自舞。爰有百兽,相群爰处。百谷所聚」。
这里我们可以知道,臷国是帝舜的后裔。帝舜生无淫,无淫生臷处,臷处就是臷民国的祖先。传说臷民国生活安乐,衣食无忧。他们不用纺纱织布,却有衣服穿;不用耕种五谷,却有粮食吃。这里还有鸾鸟歌唱、凤凰翔舞,百兽群聚,和平相处,一派和谐景象。臷民国就是古代先民心中的世外桃源,也是中国的乐园神话。
关于臷国的印象,我们可以提炼出一下几点:
黄皮肤,擅弓箭,舜的后裔,古代的桃花源。
贯匈国
原文:贯匈国在其东,其为人匈有窍。一曰在臷国东。
贯匈国又称穿匈国,字面上的理解是这个国家的人胸上有一洞却能安然无恙的生活,这多少有点超乎现实。
学者们关于贯匈国的记载自《山海经》始,此后关于它的文献记载不绝如缕。成书于战国时的《竹书纪年》、《逸周书》,东汉《淮南子▪地形》均能找到与贯匈国相关的文字描述,魏晋以来,还流传着许多关于穿匈国的神话传说,这些神话传说使得穿匈国存在与否变得疑云重重。
对于这个国家,主要有两种猜想:
- 原始宗教“穿胸”巫术说:学者对于穿匈民存在地方有大致的倾向,即“穿匈民”生活在南方,属于百越族群。我国南方地区盛行与“穿胸”巫术有关的宗教活动,如广泛流传的游神祭祀活动,祭祀主持以朴拙的说唱辞章与鬼神对话,为了显示法术,他们以铁条等利器穿颊,肚,掌,舌,耳等部位,仪式结束后穿插处不留痕迹。《山海经》,《淮南子》《异域志》所记叙穿匈应该便是我国古代南方以及周边地区带有巫术意味的宗教习俗,由于穿匈是此地当时普遍的巫术形式,所以盛行这一习俗的族群就称作“穿匈民”。
- 穿着说: 东汉的杨孚将"穿胸民"与岭南百越民族的穿着联系起来并作记述,认为所谓穿匈人是当时南方地区穿戴贯头衣的族群,但这种说法在历史上鲜有附和者。
交胫国
原文:交胫国在其东,其为大交胫。一曰在穿匈东。
交胫国在灭蒙鸟的东面,那里的人小腿总是互相交叉着。还有一种说法认为交胫国在贯胸国的东面。
关于这个国家,古注提到,交胫国民个头不高,四尺左右,由于足骨没有骨节,所以两腿交叉着走路,他们走路的时候都格外小心,因为一旦摔倒就只能趴在地上,直到有人搀扶才能站起来。
笔者猜测,这个国家或许因为存在某种遗传疾病,导致国人均患有无骨节的疾病。
不死民
原文:不死民在其东,其为人黑色,寿,不死。一曰在穿匈国东。 不死国的国民居住在灭蒙鸟的东面,另一种说法认为不死民在穿胸国的东面。他们每个人的皮肤都是黝黑黝黑的,还可以长生不死。
- 《海内经》不死之山:《海内经》记载「流沙之东,黑水之闲,有山名不死之山」
- 大荒南经不死之国:大荒南经记载「有不死之国,阿姓,甘木是食」。
传说不死民居住的地方位于流沙以东,黑水之间,那里有一座山,叫做不死之山,又称员丘山,山上长有不死树,吃了这种树的枝叶果实就可以长生不老;山下还有一眼泉水,名叫赤泉,喝了这赤泉的水也可以长生不死。因为有了这两种东西,所以不死民都不知死亡为何物。《大荒南经》也记载有不死国,其国民都姓阿,以甘木这种不死树为食,所以他们都能长生不死。
三首国
原文: 三首国在其东,其为人一身三首。
三首国,顾名思义,即一人有三头。它在灭蒙鸟的东面。
周饶国
原文:为人短小,冠带。 周饶国民属于侏儒的一种,在《山海经》中,还提到三种侏儒人,他们分别是:
- 焦侥国:山海经大荒南经云,「有小人名曰有小人名曰焦侥之国,几姓,嘉谷是食之国,几姓,嘉谷是食」。说的是有个叫做焦侥的国家,国人都姓几,吃的是优良谷米。
- 菌人:山海经大荒南经记载「有小人,名曰菌人」。
- 靖人:山海经大荒东经记载「有小人国,名靖人」。
因而,《山海经》记载的侏儒人有四种,周饶国民,焦侥国民,菌人,靖人。
长臂国
原文:捕鱼水中,两手保操一鱼
长臂国在周饶国的东边,国中之人在水中捕鱼,左右两手各抓着一条鱼。
二. 神人篇
《山海经》同样记载了许多神人鬼怪,我们熟悉的女娲,西王母等在此书中均有提及,而在《海外南经》中,也有着关于神人们的相关记载。
1. 祝融
原文:南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
祝融在古代神话中多有提及,《山海经》中关于祝融的记载也有多处,其中,在此处《海外南经》篇中,祝融是一名南方的天神,兽身人面,且驾驭两龙。
而《山海经》涉及祝融身世的地方,主要在两个篇章中提及。
- 海内经炎帝后裔说:海内经记载,「炎帝之妻,赤水之子听訞生炎居,炎居生节并,节并生戏器,戏器生祝融」,这里提到祝融是炎帝的后裔。
- 大荒西经黄帝后裔说:大荒西经记载,「颛顼生老童,老童生祝融」,而海内经记载颛顼乃黄帝之孙,因而祝融又算是黄帝的后裔了。
海内经和大荒西经关于祝融身世的记载不相同,但这两个篇章成书年代不同,因而在年月的迁移中,古人对于这种神话人物的身世演变理解便显示在了书中。
《山海经》的海内经还记载了祝融杀鲧于羽郊的神话传说。大洪水降临人间,大禹的父亲鲧偷了天帝的息壤堵住洪水,天帝震怒,命令祝融杀死鲧。
「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鲧复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
2. 二八
原文: 有神人二八,连臂,为帝司夜于此野。在羽民东。其为小人颊赤肩。尽十六人。 关于的二八,应该不是指名字,而是数字,后面提到尽十六人,那么二八或许便是指十六的意思。也就是说,有十六个神人,他们手臂相连,为帝守夜。
三. 异兽篇
1. 比翼鸟
原文: 比翼鸟在其东,其为鸟青、赤,两鸟比翼。一曰在南山东。 比翼鸟在灭蒙鸟的东面,它作为一种鸟有青色、红色间杂的羽毛,两只鸟的翅膀配合起来才能飞翔。也有一种说法认为比翼鸟在南山的东面。
《山海经》的山经篇也有提及比翼鸟,西山经记载「有鸟焉,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见则天下大水」,西次三经首座山崇吾山上有一种鸟叫做蛮蛮,这种鸟实际上就是比翼鸟。
2. 毕方鸟
原文:毕方鸟在其东,青水西,其为鸟人面一脚。一曰在二八神东。 毕方鸟在灭蒙鸟的东面,青水的西面,这种鸟长着人的面孔和一只脚。也有说毕方鸟在二八神的东面。
(图源:花瓣网设计师“一劍霜寒十四洲”)
《山海经》的西次三经也有关于毕方鸟的描述:「章莪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章莪之山上,有一种鸟,长的像鹤,只有一只脚,红色的斑纹和青色的身子而有一张白嘴巴,名称是毕方,它鸣叫的声音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在哪个地方出现那里就会发生怪火。
关于毕方鸟,后世《淮南子》,《东京赋》《韩非子》等文献亦多有记载。
三. 山脉
1. 昆仑虚
原文:昆仑虚在其东,虚四方。一曰在歧舌东,为虚四方。
(图源花瓣网设计师蓝色天空-)
昆仑虚山基呈四方形。另一种说法认为昆仑山在反舌国的东面,山基向四方延伸。1.
昆仑山在它的东面,山基呈四方形。另一种说法认为昆仑山在反舌国的东面,山基向四方延。
2. 南山
原文:自此山来,虫为蛇,蛇号为鱼 南山在灭蒙鸟的东南面。从这座山来的人,把虫叫做蛇,把蛇叫做鱼。也有一种说法认为南山在结胸国的东南面。
3. 狄山
原文:帝尧葬于阳,帝喾葬于阴。爰有熊、罴、文虎、蜼、豹、离朱、视肉;吁咽、文王皆葬其所。一曰汤山。一曰爰有熊、罴、文虎、蜼、豹、离朱、【丘鸟】久、视肉、虖交。其范林方三百里。 狄山是帝尧和帝喾的埋葬之所,这里有许多野兽,如熊、罴、文虎、蜼、豹、离朱、视肉。
四. 林木植矿
1. 三株树
原文:在厌火北,生赤水上,其为树如柏,叶皆为珠。一曰其为树若彗 三株树在厌火国的北面,生长在赤水岸边,那里的树与普通的柏树相似,叶子都是珍珠。另一种说法认为那里的树像彗星的样子。
2. 范林
范林在狄山上,三百里大小。
五. 《海外南经》原文
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夭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
海外自西南陬至东南陬者。
结匈国在其西南,其为人结匈。
南山在其东南。自此山来,虫为蛇,蛇号为鱼。一曰南山在结匈东南。
比翼鸟在其东,其为鸟青、赤,两鸟比翼。一曰在南山东。
羽民国在其东南,其为人长,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鸟东南,其为人长颊。
有神人二八,连臂,为帝司夜于此野。在羽民东。其为小人颊赤肩。尽十六人。
毕方鸟在其东,青水西,其为鸟人面一脚。一曰在二八神东。
讙头国在其南,其为人人面有翼,鸟喙,方捕鱼。一曰在毕方东。或曰讙朱国。
厌火国在其国南,兽身黑色。生火出其口中。一曰在讙朱东。
三株树在厌火北,生赤水上,其为树如柏,叶皆为珠。一曰其为树若彗。
三苗国在赤水东,其为人相随。一曰三毛国。
臷国在其东,其为人黄,能操弓射蛇。一曰臷国在三毛东。
贯匈国在其东,其为人匈有窍。一曰在臷国东。
交胫国在其东,其为大交胫。一曰在穿匈东。
不死民在其东,其为人黑色,寿,不死。一曰在穿匈国东。
歧舌国在其东。一曰在不死民东。
昆仑虚在其东,虚四方。一曰在歧舌东,为虚四方。
羿与凿齿战于寿华之野,羿射杀之。在昆仑虚东。羿持弓矢,凿齿持盾。一曰戈。
三首国在其东,其为人一身三首。
周饶国在东,其为人短小,冠带。一曰周饶国在三首东。
长臂国在其东,捕鱼水中,两手保操一鱼。一曰在周饶东,捕鱼海中。
狄山,帝尧葬于阳,帝喾葬于阴。爰有熊、罴、文虎、蜼、豹、离朱、视肉;吁咽、文王皆葬其所。一曰汤山。一曰爰有熊、罴、文虎、蜼、豹、离朱、【丘鸟】久、视肉、虖交。
其范林方三百里。
南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