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散文《 我们等上了好时代》

（七十年代的全家福）
我们等上了好时代
文/ 图 高 强
历史的记忆不会忘记。武汉长江大桥始建于1955年7月，两年后胜利竣工通车。武汉长江大桥是新中国成立后在长江“天堑”上修建的第一座公铁两用桥梁，结束了我国不能修建深水基础和大跨度桥梁的历史。1956年，毛泽东主席在武汉视察时，游泳横渡长江，见桥面初显轮廓，挥笔写下“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的名句。一年后的10月15日，武汉长江大桥通车，整个武汉沸腾了。为了纪念这桩举国盛事，好多武汉爸爸妈妈们为当年出生的宝宝取了纪桥、念桥、鸿桥、建桥等无不与桥有关的名字。
武汉长江大桥建成通车十二年后的1968年9月30日，12月29日，我国自行设计、自行施工的特大型铁路、公路双层两用桥梁南京长江大桥建成先后通车。它是继武汉长江大桥、重庆白沙沱长江大桥之后的第三座跨越长江的大桥。也是当时国内最大的跨江大桥。同时大桥配套工程南京火车站竣工。

至今回想起来，我们曾经为三座大桥的建成通车激奋、欢呼、雀跃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对先辈们筚路蓝缕艰苦创业精神感怀至深感恩于心。
然而，远水不解近渴，杯水难救车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中华国土上，仅此三座大桥和有限的陆空资源，远远无法满足交通运输、出行等强国富民、复兴圆梦等民生改观发展提升的需求。远的不说，就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笔者仍在亲历着交通不便，通讯不畅的苦衷。
我的老家在晋西北吕梁地区乡下远离县城的高家崖村。那时因工作繁忙和经济不宽裕两大因素的困扰，我几年才能回一次老家看望父母亲人。七挪八兑请十天半月假，近一半时间消耗在路上，真正团聚的时间并不多。那时，省、地、县间少有直通车，乡村基本闭塞。一般我赶乘的是千阳到宝鸡仅两趟中的第二趟班车，然后再赶乘晚上六点多宝鸡发往太原南同蒲线上那一趟唯一的绿皮硬座慢火车。因为慢车省钱又直达。
宝鸡老火车站广场人山人海。买票、候车的旅客密密实实排成长龙，拖着行囊半步半步向前蠕动。每位旅客脸上程度不同，挂着焦虑不安急切上路的神情。

（2024年春节的合家欢）
“绿皮”火车在一声长鸣中轰隆着拔离站台。车厢里人挤物堵，有坐票的找座位，没坐票的瞅站位，若干小站停靠过后仍有一些无落坐的旅客拖着行装疲惫地穿厢游走。火车摇呀摇晃呀晃，站站停，一停至少四五分钟，急死归心似箭人。到太原出站已是早上八点多。火车站离汽车客运站老远老远。想乘市内公交，人生地不熟找不到站牌；背着行囊步行又怕赶不住汽车，那份焦急无助的心情，刻骨铭心。有这麽两三次，我背着行李边走边问路，步行到长途汽车站，进去一问，开往兴县方面唯一的一趟长途班车八点多就已出发。我无比沮丧、失望，无奈地就近找了家便宜旅店住下，茶不思饭不想，苦等次日天明 。好不容易从太原挪回兴县城，（188公里）又错过县城到西川魏家滩42.9公里的末班车。难不成投亲靠友逗留一宿，次日挡车，赶在中午饭前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久别的亲人身旁。想来，尝过那种相见恨晚哭笑难当滋味的恐怕不止我一个吧。大致一盘算，从千阳到高家崖 ，我已耗时三天两夜。如遇特殊情况，再延长也有可能。原路返回时还是如此。秦晋口味还未互换；妈妈备的家乡“好”饭没有尝遍；多年未曾谋面的亲朋来不及相见，掐指一算假期过半，转眼间归期已至，“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感觉再次令人揪心断肠。
最令我铭心的一次，是1977年冬天，父亲突发心梗病故，由于通讯、交通不畅所致，加急电报送达本人时已是事发第五天。我和老伴急匆匆请假，筹备了钱物，第三天带着孩子沉痛上路。路，还是那条路。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兴县城里住宿地孩子玩耍不慎甩伤胳膊。没有就医条件，我们忍着双重痛苦，紧追慢赶搭乘次日早的班车回了高家崖。（所幸，孩子的胳膊，在返回太原时，经友人帮忙入住西山煤矿医院，诊断为肘骨骨折，通过手术治疗，顺利康复。）
我回去这天是父亲去世后的第十二天。安葬后的第三天——服三日。受了这麽多波折，扑了一场空，我搂着母亲痛哭一场，坟上去抓起一把新黄土按在胸前， 千言万语难开头， 我不知道该向亡父忏悔什么……。
母亲歉疚地安慰我：“为了等你，特意放弃三、五、七天这几个俗定安葬日子，通知亲朋延长至九天。七天时，仍不见你的音讯，亲朋众多，另行通知葬日延期不再好办了。赶上没赶上，你迟早回来我就放心了。”
现在的情况是，千阳县至兴县，高速自驾里程大约900余公里，10小时左右可以直抵家门。宝鸡至太原开通高铁、动车后，加上两头的县际班车也只用6到8小时。太原南站附近接旅客到目的地的大巴、小车、滴滴车等由你挑选着乘坐。如果不考虑省钱的话，无需光顾班车，赶回老家吃晚饭不在话下。实乃“朝秦暮楚”不慌不忙四平八稳两头通吃。

（作者与丈夫于香港回归纪念碑）
然而，这等快事在二十年前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要不我的人生就少了一重痛苦的记忆。
笔者后福无穷。改革开放几年后，企业改制。大儿子经历了先分流后下岗的阵痛，带着原企业给予的两万元“工龄买断金”南下广州打拼。几年磨难，几多艰辛，一路咬牙坚持，终于杀出一条生路——找到对口专业。现在他们一家定居广州工作、生活。
二十多年来我和老伴曾先后数次从宝鸡千阳出发南下粤域，与孩子们团聚承欢。宝鸡南站（2013.12.28开通）未开通之前，我去广州乘坐的主要交通工具是飞机或者火车。即便是火车，也是快车卧铺。这比之前方便多了。如今又有了高铁、动车。我感觉交通通讯越来越快捷，省时、省事。隔三五年我们往返一回广州，已不再发愁车船问题。而且一次比一次便捷，轻松。
孩子们陪我老两口饱享了南国美丽的山水风光。潮汕观大海看日出；榕枝触地根再扎，一树多径显奇葩；枫林晚霞四季绿，红土群丘海上拔。富饶的珠江三角洲是小时候在地理课本上知其名的，做梦都没想到我会身临其境见识它。至于游历香港、澳门更是我爷爷活过来都不敢想的事。但是我的的确确游过了。中国人扬眉吐气做了这里的主人，留在港澳地区的英国人、葡萄牙人已经偃旗息鼓难以横行。越想越兴奋，好像我仍然在梦游中。花样繁多的南国特色小吃、蔬果都尝过了。游这里逛那里，领略了南北斐然各异的风土人情奇趣妙闻。这一切的一切，在偌大的广州，来去匆匆的快节奏环境下，没有南来北往的交通条件和通讯设备万万办不到，更别提游逛。个人如此，国家更是如此。

最近一次广州行是今年春节。
年近八旬的我和老伴，再次接受儿子们的孝义，不吝多病的老躯再度南下，与大儿子一家过团圆年。去程，由二儿子驱车咸阳机场，孙女陪同随护。即便起飞前飞机出现机械故障，延时两小时，晚上六点我们照样顺利抵达白云机场。大儿子派车接机，半个小时回家，也就一天时间。
这次，我们在广州只呆了一月。车出车进，儿子一家陪我们游山历水遍观广州名胜（以前去过的尽量不重复）。纪嫣然、小蛮腰、珠江夜景、越秀公海山剧院、红博城、港澳大桥、东西澳环岛游、等等，等等，难以一一列举。不惜途遥路远驱车，尝美食、品茗茶、会朋友，我觉得旦行一步无车不能。年过了，为了不再打扰孩子们的工作，我们着手回自己的“老窝”千阳。
那几天正逢陕西大雪天气。我担心机场也封闭，便催促他们速速订购机票。大儿子说：妈妈你不要操心，一切听我安排。当晚人家弟兄仨通过网络不但订好机票，还联系航空公司为我和老伴申请到“老弱病残通行”免费服务。

白云机场。计划起飞时间：02月22日11:55。
预计离地时间：02月22日12:14。
10点我催儿子动身。
“早着哩，保证半个小时到机场”。
广州，清空碧宇艳阳高照。林荫夹道，茂盛密集的南国林木一排排倒向车后。11点“白云机场”闪过车窗。凭票、身份证、人脸识别进站。乘机旅客秩序井然，排队进站。进站口内侧有护工推着轮椅走来。特许进站护送我们的儿子出示证件。安检人员心领神会，示意我们把行李放到传送带上，空人走旁边的小道，招呼另一工作人员关掉红外线扫描仪（我是心脏起搏器安装者不宜扫描）。推轮椅的护工和蔼地叮咛我两带好随身物件坐上轮椅，然后给在外面送行的儿子和儿媳招手，意思是：你们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飞机发动，马达轰鸣。从机舱内壁挂着的电视屏幕上（实况模拟飞行），我看到美丽的祖国大地上千山万水从脚下滑过。韶关、衡阳、长沙、武汉、南阳、西安。透过机窗好像飞机就在银色厚重的云浪上飘浮，深不可测，既胆悬又妙不可言。
14:48，飞机正点、平安降落在咸阳机场。机场工作人员推着轮椅将我们从机舱口接、推至航站楼出口，交给在这里等候的二儿子手里。
此时我才得知，由于连日来的大雪原因，连霍高速宝鸡至西安段全线封闭，二儿子泊车宝鸡，又从宝鸡坐动车到西安北站，然后在西安北站坐地铁到咸阳机场来的。我们循二儿子来时的路线，绕回西安坐动车。两小时后，“宝鸡南站”跃然眼前。还好，经过联系，宝鸡到千阳道路畅通，宝鸡南站还有一班待发千阳的班车。
由于老伴腿脚不灵便，宝鸡南站出站口到南站汽车站五六百米的距离，走的很费劲，眼看赶不上此趟班车，我心想，如果赶不上班车，就在宝鸡家中住一晚吧。
“妈，我已电话联系了，最后一趟千阳班车在南站东出口那里等咱们，我扶我爸走，你慢慢跟着走”。
班车师傅很耐心，等在预约地点。二儿子佯装宝鸡有事说，今晚他不回千阳。还说他和弟弟联系过 让弟弟在县城东海路南口接车。此时，天已黑尽，又飘起了雪花，班车到达县功镇，司机师傅不得不下车安装防滑链。
晚22点多，班车稳稳停在千阳约定地点。
推开熟悉的家门，幽默的老二突然探出了脑袋。我懵了：
“哈怂，都啥时间咧，还开玩笑里，你不是说你住宝鸡吗？”
“怎可能呢”？打发起爸妈我放心吗？下雪哩，我的车没有上防滑链，感觉不保险，再一个，我说我一个开车回，又怕你们操心”......。
透过阳台窗玻璃，只见路灯下漫天鹅毛大雪，好像盛夏里的飞虫扑火，景观别致，令人遐想。
吃、吃、吃，吃了慢慢看，快乐的元宵晚宴紧锣密鼓开了场。

广州——千阳，仅用三分之二天的时间，让我集中乘坐了私家小车、飞机、地铁、高铁、班车、轮椅等数种交通工具，顺达目的地，品味“两头通吃”的快感。这在我的人生经历中是以往没有过，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的奇迹。它让我在老年享受了高科技时代网络信息的便捷，又让我惊叹，在特殊气象条件下，滑过2266公里，跨越四省八城，实现了与家人胜利会师的奇迹；也享受到特色社会制度下人性化服务的待遇。这架势真的耍大了！
饮水思源。广州归来，我心潮起伏无限感慨：祖国的发展变化太大、太快了！现在“南北天堑变通途”已不在话下，出国旅游已成时尚，人们正活在全球“天堑变通途”的现实中，我们有时还浑然不觉，此行让我彻底服了。没有共产党的领导；没有优越的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没有前人的浴血奋斗；没有改革开放，让我们融入世界，集中精力，大刀阔斧干我们最想干的事，我们这些七老八十的人难有今日之后福。我自幸，自己等上了好时代。
2024年3月刚刚结束的两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参加江苏代表团的审议时，听了代表们以高速公路、高铁、轮船、大飞机等重大发展成就为例，讲述见证我国轨道交通从追赶者到引领者的发展历程。他深有感触地说：“这一想啊，真是无比自豪”。我们又何尝不自豪呢！
让我们紧紧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把准目标方向，眺望奋进路，意气风发奋力前行。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祖国的前途充满阳光，明天定将更美好！
2024.4.21撰稿于千阳

（老俩口与大儿子一家在广州)

作者简介：
高强，笔名强儿，中学高级教师。喜阅读、爱写作、善总结，多年来，在各级报刊杂志与文学平台发表散文、诗歌多篇，其中散文《古稀之年忆母亲》，分别被《千阳微生活》和《秦嶺文学》杂志刋用，个人回忆录正在撰写中。2002年退休，现居住陕西省宝鸡市千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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