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南都专访顾伟玺:我追求的是雄浑博大的艺术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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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tcc 发表于 2024-7-27 20:59:55|来自:重庆渝中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近日,由中国美术馆、东南大学主办的“传承与探索——顾伟玺中国画展”在中国美术馆举行。展览展出顾伟玺近些年来创作的中国画山水、花鸟作品,这些画作用笔拙厚、气势雄浑,令人耳目一新,具有震撼人心的感染力。
回顾自己的学艺之路,顾伟玺谦逊地说:“我从小喜欢绘画,属于‘苦学派’,笨鸟先飞。这次展出的作品,是我几十年来的积累与沉淀。艺术家做展览,并不是为了炫耀,而是向社会做的一次汇报,请艺术界前辈与同道们批评指正。”

顾伟玺教授在展览开幕式上致辞。
体现中国画当代创新的新高度
顾伟玺1963年出生于江苏连云港,现为东南大学中国画研究院院长、教授,文学博士,博士研究生导师,江苏省文史研究馆馆员。同时兼任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负责人,江苏省中国画学会副会长,江苏省山水画研究会副会长,《中国画学研究》主编等。
他长期致力于中国画创作及艺术理论研究,出版专著画册10余部,发表学术论文近百篇,是一位知行合一,理论与实践并重的学者型画家。



观展现场。
“传承与探索——顾伟玺中国画展”的展览现场观者如云。南都记者在展厅看到,此次展出作品大部分是顾伟玺赴太行山、黄山、云南等地的写生教学创作。“渔湾系列”作品以顾伟玺家乡山水为表现对象,以现代人物与山水为表现内容,营建出人与自然同生共融、心灵寄寓其间的艺术情境。《平型关大捷》《红旗渠》都是高四米多,长十余米的鸿篇巨制,反映出他对宏大历史画面营建的能力和才情。顾伟玺的中国画以书入画、用笔生拙、笔墨淋漓、气势雄阔,体现出中国画当代创新的新高度。

观展现场。
在展览现场,站在巨构《红旗渠》前,顾伟玺告诉南都记者,当年河南林县开山筑渠、引漳入林的重大工程,全靠人工而罕有机械,堪称人类历史上的壮举。这幅画长11.6米,宽3.68米,画上重峦叠嶂,在线的勾勒和墨的晕染下,山体峻拔而蓊郁,磊叠交错的块面充满韵律和现代感。近观山下有忙碌人形,山间有红旗飘荡。自然的壮阔对照于人的弱小,更显示出人类移山填海的意志力之可贵。
顾伟玺说:“古人讲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时代,我们依然要提倡奋斗,召唤人们艰苦创业。我个人的求艺道路也崎岖多艰,《红旗渠》应合了我内心的一种自强不息的精神。”

顾伟玺 红旗渠 368cm×1160cm 2024年
清华美院教授陈池瑜在看了《红旗渠》后十分赞佩。“他是一笔一笔画出来的,画出了红旗渠开山劈岭的社会意义,也表现了当时的时代风貌。他没有故意去渲染政治色彩,而是把整个历史事件客观地表现出来。同时他又把事件融入山水画的整体之中,使他们和谐地在一起。我们能够看到的水墨写意画,画成这么大是不多的,这幅画是一个经典。”陈池瑜说。
业界专家予以高度评价
展览揭幕的同时,“传承与探索——顾伟玺中国画展”学术研讨会也在中国美术馆召开,来自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东南大学、河北大学、国家画院等机构的国内诸多著名评论家,对顾伟玺教授所取得的艺术成就给予高度评价。会议由东南大学艺术学院院长龙迪勇主持。

研讨会现场。
中国画学会创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著名美术理论家孙克感慨道,今天看到顾伟玺的山水画,觉得有一种非常清新的感觉。“他的用笔方面没有面面俱到或者用传统的皴擦点染这种笔法,他是用线条来处理。这些线条的美,再加上他适当地渲染色块,该虚的地方很虚,该实在的地方也不会让你感觉满满地受不了。整个画面的这种灵动、空灵、淡雅的感觉,胜过很浓重的墨彩。”
在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原院长、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王一川看来,顾伟玺的写意山水厚朴拙趣,虚中有实。他说:“顾教授做到了以书辅画,他用书法来辅助绘画,书画互文,书法中借助了绘画,绘画又借助了书法,两者相互交融,互文成序。文高于美,伟玺教授的绘画,有一种现代诗文重构的一个宏愿,在美的比较中,建构现代诗文。”
北京大学传记研究中心主任、著名学者赵白生谈道,中国文化走出去,中国艺术是有力的推手。赵白生说:“我看国画,关注的重点在于画中所体现的生态美学。我研究自然文学、环境文本、生态批评,虽然吸纳现代生态学的知识,但也同样重视中国传统的生态智慧,如‘养气’即是《文心雕龙》里极具中国特色一个概念。看伟玺教授的画,我们发现,他总是能把人放在一个恰当的位置,一个恰当的生态位。把人类放在大自然中的一个小位置,甚至无位置,凸显的不是人类中心主义,而是追求一个转变——从人本理性向生态理性的巨大转变。”
赵白生认为,顾伟玺的山水画有一个显著特点,不是“气吞山河”,而是“气养山河”。“山水画如何‘转向’,由‘气吞山河’转向‘气养山河’,把这一点研究好、研究透、落实到位,也许是中国山水画的未来方向。”
南都专访顾伟玺
我追求的是雄浑博大的境界
南都:您这种独特的笔墨语言是怎么形成的?
顾伟玺:这次我展览的主题是“传承与探索”,首先是强调根植传统。表现在绘画里,我强调的是写意性,也就是“写”。书法用笔,用线条,每一笔都是写出来的。第二,我追求笔墨的苍茫、恣肆、雄浑,这跟我的长期的理论研究分不开的。通过长期的写生、教学,形成自己的笔墨语言的样式,然后用我个人的笔墨语言来营建大的画面。
我个人撰写的理论专著近十本,其中有一部是《中国古代山水画理论发展史》,前年刚刚出版。中国古代画论很多,这本书专门对山水画理论进行了整体的梳理,从山水画的第一篇画论,南朝宗炳的《画山水序》开始,在传统山水画的表现还很不可成熟时,宗炳即在画论中提出了“山水以形媚道”,从理论上确立了道作为山水画的精神旨归,这实际上反映出中国画从其发展之初,即受到中国古典哲学思想的规导和引领,比如“大象无形”, “形形之所不形”“以素为贵”等等。
正因为我有长期的理论思考和画史论的学习和研究,使我能更好的了悟传统,汲取其精华,加上长期的艺术实践的锤炼,才逐渐形成了我自己的艺术面貌。也正是所谓“技道并进”“由技入道”的求索路径。

顾伟玺 防城港上思魔石谷 247cm×122cm 2010年
南都:哪些古代传统绘画理论对你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
顾伟玺:第一篇就是宗炳的《画山水序》,它确定了山水“以形媚道”,山水不是普通风景,不是画来好看的,中国人的山水风景是表现“道”的,所谓“道”就是中国人的宇宙观以及对世界的认识,它是很高深的,是超越技法,超越形的。山水画在尚未成熟的时候,只是作为背景出现绘画当中,像在顾恺之的画里那样,而关于山水画的理论已有了相当的高度。后面从道又回到技,比如南北朝王微的《叙画》等等,强调绘画语言方式与方法,也即技道并进。
古代画论对我影响最大的,而且在绘画史上我认为是一个分水岭的,就是五代荆浩的《笔法记》。从宗炳到荆浩,《笔法记》是一个巅峰。这个画论很有意思,荆浩住在太行山洪谷,自称“洪谷子”,每天早上起来到山里写生,从早待到晚。有一天他又去到山里,突然这天云雾弥漫,找不到路了,他很奇怪。他看到一些古松树,形态奇异,之后就用笔反复摹画,“凡数万本,方如其真”。这是一个夸张的说法,一个画家一辈子也未见得能画数万张。但他这个“凡数万本,方如其真”是在强调,技法要由技入道,要经过笔墨的千锤百炼。这是荆浩的第一个观点。
其后,画论又讲到笔法“夫病有二,一曰有形,一曰无形”。俗病难医?比如技法不完善可以改,但格调不高,出手就很低。还讲到很多技法,笔法的筋、肉、骨、气,用线用笔,都是非常高妙的。他讲到项容有墨无笔,吴道子有笔无墨,“吾当采二者之长”,强调笔墨技法的完善。
但笔墨的千锤百炼、技法的完善都不是最高境界,最高的境界是“技近乎道”,画论其后用神遇的一位老者,道出了中国画以形传神的玄妙境界,也即“可忘笔墨,惟有真景”。所谓忘掉笔墨,惟有真景。就是超越技法进入道的境界。我非常推崇荆浩的《笔法记》,我认为它是中国山水画史上崛起的一个巅峰,既有技法上的总结,更是思想上的成熟。
南宋的米芾说荆浩的画“善为云中山顶,四面峻厚”。荆浩的思想,包括他的画法,传给北宋关仝、范宽诸家,所以宋代崛起了这么多大师巨匠。在宋代产生了对绘画有巨大影响的一批人。但其后,“文人画”思想的形成发展,改变了中国山水画的命运,文人画的代表人物苏轼、米芾、文同等既是大书法家、大文豪,又在朝廷身居高位,他们提倡文人的画应该“逸笔草草,不求形似”。他们觉得范宽画的山跟真山一样,那就俗气了,实际上这是一个偏颇,实际上文人自己不会画。这种思想对后来文人画理论的肇生和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导致两个方向,一方面从前这样画的人不能再学范宽了,因为那样不入时流了;另一个方面一些画家从开始就不下功夫了,就玩那种潇洒的东西,变成玩弄笔墨。在宋以前没有那么多皴法,自宋以降,因为不能构建山水的情境,只能搞这个皴那个皴,耽于技法,玩弄笔法。比如元代的倪瓒,用笔、皴法到了极致,但精神抽空了。倪瓒的画很有逸气、很文气,有很好的地方,但如果都这样搞,大山大河的构建、精神的构建缺失了。到了明代更是这样,明清以降文人画成为主流,导致中国山水画一路没落。到新中国又重新振起,因为新中国要表现自然,表现大好河山,要回到现实主义,提倡写生,傅抱石、李可染、金陵画派这些人才涌现出来。

顾伟玺 平型关大捷 412cm×825cm 2014年
南都:刚才我们讲到了山水画的传承,那么当代的山水画家如果要创新和探索,需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径?
顾伟玺:这次画展的题目,来北京之前有人提出将“传承与探索”改为“传承与创新或创造”,我没同意。我还是谦虚一点,我觉得用“探索”更合适。虽然我已经基本形成了自我的艺术面貌,但是还是要稍微沉淀下来一点。
传承那部分刚才讲了,主要是历史的传承,包括书法、用笔、技法、思想,综合的传承,那是“正脉”。创新的方面,古人说“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我大量地写生、教学、思考。回到自然里面,我的笔墨就鲜活。我觉得一个艺术家最大的成绩就是要有自己的符号、自己的面貌,不断追求自己的创新的语言。一个是笔墨,一个是人物的造型,都是有难度的。傅抱石也是画大开大阖的山水其间有很精典的人物描写,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和节奏,所以他的画有生意,达于气韵生动之境。

顾伟玺 渔湾写生之佛崖 70cm×47cm 2012年
南都:您对现在的画坛有什么看法?
顾伟玺现在主流的中国画,似乎写意性是很缺失的,现在大部分中国画都强调“制作”。画面很见“功夫”都是用各种打磨的手段,或者借助于现代的某些技术,一句话就是“做”出来的,没有“写”的东西。中国画当下的发展,主要呈现出两个方向,或者说两种治学研艺之路,一个是追求图式的个性,另一个是追求笔墨的个性。图式的个性,就是从图式上追求新异甚至怪诞,由此夺人眼球,形成所谓个人风格,但这种很难发展,属于小道。另一种就是追求笔墨个性,这是一个关乎理论思考和笔墨锤炼的长期过程,这个过程中,风格特点似乎很不鲜明,三年、五年、十年,似乎都没有什么大的迁变,但这一长期的历炼和沉淀,才能创造不朽的杰作,才能成就真正的大家。

顾伟玺 野人谷雨境 248cm×264cm 2015年
南都:您是江苏人,江南的山水是否对你的艺术产生过影响?
顾伟玺:我祖籍是苏州的,但那是多少辈以前的事了。我实际上生活在连云港,江苏与山东交界的地方。所以我骨子里还有北方人的东西。上学的时候到了南京、上海。在艺术上,我追求雄浑博大,跟妩媚风雅、潇洒漂亮不是一个格调。我愿意沉潜下来,我也经历了许多生活的磨砺,每个艺术家都不容易的。这种历练在作品中彰显为一种意志品格,一种精神。像现当代的一些大画家刘海粟、李可染、石鲁等等都是历经磨难而成就一代大家的地位,我认为艺术创作要有激情澎湃的状态,作品更要首先要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这才是真正的艺术。
采写:南都记者 黄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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