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我们一直在航行,总见不到世界边缘|王鸥行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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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51 发表于 2024-7-13 10:29:40|来自:重庆渝中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美] 王鸥行
(Ocean Vuong)
王鸥行Ocean Vuong,1988年生于越南西贡,两岁随母亲搬到美国。鸥行为ocean的音译,同时,海欧行过之处就是“海”。经作者同意,译为王鸥行。
2016年出版首部诗集《夜空穿透伤》,荣获怀丁作家奖(Whiting Award)
2017年获得T.S. 艾略特奖。他的文章散见于《大西洋月刊》《哈泼》(新共和》《纽约客》《纽约时报》等报刊杂站。现居美国麻萨诸塞州北安普敦。《此生,你我皆短暂灿烂》是他的第一部小说。最新出版诗集《Time is a Mother》。




王鸥行的诗歌中创造并摆出另一个宇宙,优雅地捕捉到人类生存的原始悲喜,音韵优美、用词精确。全书内容聚焦家庭、审视身份、凝视成长与内心,是王鸥行啼声之作,以诗作传,穿透生命的爱与伤。既可读出真诚与坦率,又可窥见诗人捕捉特定瞬间的能力,既有摄影般的清晰度,读来又有白驹过隙之感。
《夜空穿透伤:王鸥行诗集》即将出版之际,我们摘录四首诗,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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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洛伊
破晓时一抹指痕的黑暗,他穿上
红色洋装。一团火焰封固于
宽如棺材的镜中。喉咙深处
铁器闪亮。一道闪光。一颗白
星。瞧
他如何跳舞。瘀青色壁纸在
他旋转时剥落成钩,他的马
头在家族照片投下
阴影,玻璃在污渍下
嘎响。他舞动如
其他碎裂之物,揭露至为短暂之门。洋装
自他身上剥落如苹果
皮。好似他们的剑
并未在他体内
磨淬。这是一匹人脸
马。腹内全为刃
与兽。好似舞蹈能阻止
他的杀手心跳动于
肋骨间。穿上洋装的男孩
红如闭上的眼
多么容易消失
于自己的
蹄声下。这马将如何奔驰为
气候──变成风。又将如何
像风为人所见。人们将看见他
至为清晰
在城市燃烧时。
|移民俳文
引领我到你身边的路很安全即便它通向海。     
——埃德蒙·雅贝斯*
*
喏,有如呼吸,我们脚下的海水上涨。如果你非得知道什么,请知道最艰钜的任务是人只能活一次。知道沉船上的女人无论肌肤多么细嫩,必须成为救生筏。当我睡着,他点燃最后一把小提琴为我的脚取暖。他躺到我身旁,在我的颈窝种下一个字,融化成一滴威士忌。我的背后,太阳金黄转锈红落下。我们已经航行数个月。话语飘散咸味。我们一直在航行──总见不到世界边缘。
*
我们离开时,城市仍在冒烟。否则那是完美的春晨。大使馆草坪上白色风信子惊吐。天空是九月蓝,鸽子啄食炸毁的烘培店四散的面包碎屑。破碎的法国长棍面包。压扁的牛角面包。内部掏空的汽车。焦黑的木马兀自旋转。他说人行道上的飞弹影子逐渐加大,好像上帝在我们的上方弹奏空气钢琴。他说我有好多事得告诉你。
*
星星。或许该说,天空的排水沟——正在等待。小小的洞。那是年深岁久的小小开口,正足以让我们滑过。一把弯刀搁置甲板晾干。我的背对着他。我的脚在漩涡里。他蹲伏我的身旁,他的呼吸像错置的气候。我让他手捧海水淋我的头发再拧干。最小的珍珠——全部送给你。我张开眼。他的脸在我手中,湿润如割伤。他说,如果我们顺利靠岸,我将以此水为我们的儿子命名。我将学会如何爱上一头怪兽。他笑了。白色连字号取代原有嘴唇。天空海鸥盘旋。那是在星群间震抖的手,企图保持平衡。
*
雾气消散。我们瞧见了。地平线——突然消失。闪亮的水直坠。干净慈悲——一如他所求。一如童话。那种阖起书本就会变成膝上笑声的故事。我扯起满帆。他将我的名字抛入空中。我看见音节变成卵石滚过甲板。
*
怒吼。海水在船首碎裂。他看见海水分开如小偷窥见自己的内心:都是骨头与裂木。船身两侧海浪涌起。船儿封固水墙内。他说,瞧,我现在看见了!他上下蹦跳。他一边亲吻我的手腕一边掌舵。他在笑,却被眼神背叛。他笑,尽管他知道自己破坏一切美丽之物,只为证明美并不能改变他。故事有个转折点:原本该是夕阳的地方有个软木塞。一直都在那里。有艘船是以牙签与瞬间胶做成。有艘船是塞在酒瓶里放在壁炉上——耶诞派对进行中,红色塑胶杯溅出蛋酒。我们还是继续航行。我们继续站在船首。像困在玻璃里的结婚蛋糕装饰新人。水面趋于平静了。那水就像空气,就像时间。大家叫啊唱啊,他不确定那是为他唱的歌,或者自己把燃烧的房间误认为童年了。大家都在跳舞,而小小的一男一女困在绿色瓶中,认定有人等在他们的生命终点说嗨!你们不需要跑这么远的。为什么要走那么远?就在此时球棒击碎世界。
*
如果你必须知道什么,请知道你之所以出生是因为没有其他人要生下来。船儿摇晃时,你在我体内膨胀:爱的回声变硬成为男孩。有时我觉得自己像是&符号。醒来等待触礁。或许身体是答案唯一无法抹消的问题。多少吻在我们祈祷时碾碎于唇间,只余碎片拣起?如果你必须知道,请知道透过牙齿才是了解一个男人的最佳方法。一度我在绿色暴风中饮下雨。一躺数小时,我的处女身大开。无尽田野在我的身下。多么甜美。那雨。一个存在的目的只是落下的东西竟只有甜美而无其他。水削减为意图。意图转成养分。所有人都可以忘记我们——只要你还记得。
*
心中的夏日。
上帝张开另一只眼:
湖中有双月。
*埃德蒙·雅贝斯(Edmond Jabès,1912—1991),法国诗人、哲学家、宗教思想家。
|更近边缘
够年轻所以相信没有任何东西
能改变他们,他们跨步,手牵手,
进入炮坑。黑牙充斥的
黑夜。他的仿冒劳力士,数星期后
将因掌掴她的脸而碎裂,现在微闪 于她的发后如迷你小月亮。
在这个版本里,那条蛇无头——僵直 有如绳子自这对爱侣脚踝松开。
他掀起她的白棉裙,揭露
另一个小时。他的手。他的双手。两手内的
音节。噢父亲。噢预兆,用力压进 她——如蟋蟀鸣叫
撕裂大地。告诉我毁灭如何以 臀骨打造一个家。噢母亲,
噢分针,教导我
如何拥抱男人如饥渴
拥抱水。让每条河都羡慕
我们的嘴。让每个吻都如季节
袭击身体。那是苹果以红蹄
雷响大地之处。而我成为你的儿子。
|以首句重复法应对机械化
睡不着
所以你套上他的灰色靴子——全身赤裸——然后踏入
雨中。你想着:即使他已经死了,我还是希望维持
干净。但愿雨是汽油,你的舌头是一根
点燃的火柴,你无须消失便能蜕变。但愿
他死于他的名字在你嘴内变成
一颗牙的那刻。但是他没。他死于他们推他出去
而牧师催促你离开房间的刹那,你的手掌是
两捧雨。他死于你心跳加快,
另一场战争为天空镀铜的那刻。他死于每晚你闭上
眼睛聆听他缓慢吐气时。你的拳头
窒息了黑暗。你的拳头打穿浴室镜子。他死于
那个众人欢笑的派对而你只想
进厨房做七个蛋饼然后
纵火烧屋。你只想冲到森林然后祈求
狼来干死你。他死于你醒来
日日都是十一月时。罕醉克斯的唱片销蚀于
生锈的唱针下。他死于足足多吻了你
两分钟,然后说等等,我有话
跟你说的那个早上,你火速抓起最爱的
粉红色枕头闷住他而他在柔软
黑暗的布料下呐喊。你牢压枕头直到他非常安静,
直到四壁消失然后你们再度站在拥挤的
火车上。数年后回首,瞧那火车来回轻摇你们
有如慢舞。你还是大学新鲜人。你还是
畏惧自己只有两只手。而他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却仍是笑。窗户映照他的牙齿
也映照你说哈啰的嘴——你的舌头
一根点燃的火柴
作者注:此诗献给 L.D.P.。
即 将 出 版


*原版书封面
《夜空穿透伤:王鸥行诗集》
[美] 王鸥行
何颖怡译
雅众文化 |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主理人:方雨辰
执行编辑: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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