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世纪的某一天
一队粟特商人自撒马尔罕出发
他们这次的旅途在空间上跨越两千多公里
在时间上花费一年之久
他们风尘仆仆，却目光炯炯
因为他们终于将见到盛唐
见到长安
听说
盛唐的君王享受着“万国”使者的朝拜
盛唐的街市网罗着天下的物华天宝
盛唐的生活是引领国际风尚的标杆
而将这一切都汇集在一起的
便是长安
（请横屏观看，长安生活图鉴，该图为长安三个主题的艺术拼接，非真实空间布局，制图@阿土/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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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
依然有无数人来到西安
探寻盛唐光影
大唐的生命力
在长安任意定格的时间切片中踊跃
是卯时朝臣眼中的包容帝国
是午时热闹集市背后的鲜活王都
是酉时远郊园林中的极乐盛宴
01
包容的帝国
卯时，长安大明宫含元殿
唐玄宗着衮冕临轩
文臣武将、列国使臣立于殿外
等候向皇帝敬酒拜贺
这样的时刻大唐已见了多回
它已习惯了容纳万千
（请滑动查看，唐代陶俑和木俑，一个个不同的面孔向人们诉说着大唐曾经的包罗万象，摄影师@朕忠&Sing行摄，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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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杂糅着游牧民族与中原传统文化
这就使得它的包容
是刻在骨子里的
之后国力日渐强盛
随着丝绸之路的再次疏通
无数的商人、僧侣、学生来到大唐土地
伴随他们而来的
是迥异于中原的他国文化
唐之包容
就在于毫无顾忌地吸收、转换着这些文化
（请滑动查看，职贡图，（传）唐阎立本作，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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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大唐土地上的外国人
可以做官，可以经商
可以科考，可以通婚
康谦就是一个典型
他本是撒马尔罕的一位商人
逆袭成为了鸿胪（lú）卿
这是一个相当于今天外交部部长的职位
像康谦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
日本的阿倍仲麻吕
新罗的崔致远
大食的李彦升
……
据统计
晚唐时当朝六位宰相中
有五位出身胡人
（请滑动查看，日本《吉备大臣入唐绘卷》临摹品，原作藏于波士顿美术馆，该画所绘唐人形象很有争议，图片来源@ColBase，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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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发达的交通
东都洛阳
蜂拥的商队踏起地上的烟尘
“自从胡骑起烟尘，毛毳（cuì）腥膻满咸洛”
（三彩载货卧驼俑，上文出自元稹《和李校书新题乐府十二首·法曲》，摄影师@胡繎，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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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扬州
借着运河
商贾云集，市井相连
西南的成都
靠着发达的手工业
富有程度仅次于扬州
时称“扬一益二”
（古老的西安城墙下是一列列整装待发的火车，从前的车马如今变为了呼啸的列车，摄影师@许健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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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往南，“江湖之远”的广州
面朝大海，货通天下
无数海外客商云集于此
偏远的小城变成了东方大港
四方的瑰宝都聚在了长安
些融合着西域风格的金银器
花纹稀奇，引人注目
（请滑动查看，唐代做工精良的金器，摄影师@路客看见&Sing行摄&动脉影，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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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不是单向的
大唐的文明也不断向四周弥散
茶叶、丝绸、瓷器、铜镜
代表着大唐气象远销海外
（请滑动查看，唐代的铜镜和瓷器，摄影师@笑谈间气吐霓虹&动脉影，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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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毡帽，畅销至“一帽难求”
扬州铜镜，成为送人佳品
成都的麻纸成为纸张中的上品
以至于官府的四部之书皆用益州麻纸
（黑石号出土扬子江心镜，因每年五月五日铸于扬子江心而名，摄影师@苏李欢，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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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邢州的白瓷、越州的青瓷
湖州的茶、郑州的绢
繁忙的贸易，琳琅的货品
这便是包容的帝国最好的注脚
车马行舟，南下北上
路上的旅人在大唐疆域
勾勒出一幅盎然跃动的画卷
画卷中心便是长安
02
鲜活的王都
午时，西市
长安市场的大门缓缓打开
蜂拥而至的商贩，等候已久的驼队
吆喝声、叫嚷声瞬间点燃了西市
这是长安的市场每日都会有的场景
一半庄严，一半鲜活
（请横屏观看，唐长安城示意图，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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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平原的沃土
历经秦汉滋养
生长出这座声势烜赫的都城
长安城建造之初名为大兴城
唐时改名为长安
并于东北角增修大明宫
才成了我们如今熟悉的长安模样
（长安城位置及地形示意图，制图@昕恬/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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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大的规模赋予了长安城庄严肃穆
它不仅以84平方千米的面积
超越了此前所有的都城
其在营建设计上也独具匠心
它创设皇城
形成了宫城、皇城、外郭城三重城
功能划分清晰明了
自隋唐长安城起
此后的许多都城均采用三城相套的格局
（长安城三重城示意图，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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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联起这三重城的
便是城内纵横的大街
其中六条由东西南三面城门出发的大街
被称为“六街”
这六条大街承担着长安城的主要交通
同时还是长安城的“节拍器”
体现着其鲜活生动的另一面
（长安城六街示意图，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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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时在六街设置街鼓
伴随着咚咚鼓声
城门、坊门、市门晨启昏闭
长安城也在鼓声中
反复循环着热闹与寂静
（夜禁制度示意图，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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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瞰整座城市
最醒目的当属中心的朱雀大街
它北起朱雀门，南接明德门
宽度达到150米
大街两侧挖有沟渠
便于雨水排出
街道两旁遍植槐树用以遮荫乘凉
因此朱雀大街还被称为“槐街”
（请横屏观看，朱雀大街示意图，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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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大街不仅是城内最宽的主街
它还是城市的中轴线
以朱雀大街为轴
里坊左右对称布置
（请横屏观看，西安博物院长安城里坊模型，摄影师@李文博，制图@杜睿/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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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里坊
在城市管理上也左右对称
以大街为界
街西属长安县，街东属万年县
（长安城部分管理机构示意，在实际管理中，长安、万年县辖域还包括城郭外的郊外地区，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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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
这条大街亦是一条“礼仪之轴”
唐代的礼仪活动繁多
其中最为盛大的便是祭祀昊天上帝
而举办地点则是城外的天坛圜（yuán）丘
圜丘共四层，坛高8米
是中国现存最早的皇帝祭天礼仪建筑
早于北京天坛1000多年
被誉为“天下第一坛”
圜丘设计之精巧令人惊叹
12面的陛阶，象征着十二时辰
俯瞰坛内侧的三圆半径之比
刚好符合古时“三圆三方”的宇宙模型
（隋唐天坛，摄影师@一佳，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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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冬至日祭天
皇帝便携文武百官
一路穿越朱雀大街
直至南郊的天坛
烟火升腾，鼓乐笙箫
隋唐两代
共有21位帝王亲祀南郊
在此登坛祭天
（如今的西安天坛遗址公园，摄影师@薛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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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座城市都会有一个主题
往往用一条中心大街来表现”
朱雀大街便是长安城最好的体现
它宏大规整，体现着王都气概
其间上演的晨暮街鼓、礼仪活动
又激发着长安的鲜活百态
包容的帝国筑造了鲜活的王都
鲜活的王都之下
则是由万千长安人谱写而成的极乐盛宴
03
极乐的盛宴
未时，曲江
行人或驻足观赏，或围坐一团
重楼和崇山将这里包裹
喧闹都城之中亦可见一方烟波水光
这是长安远离中心的另一面
惬意又恣意，风雅又开放
（唐代李昭道绘制的《曲江图》，描绘了唐代曲江的繁华盛景，图片来源@台北故宫博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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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
这一如今以风雅为代表的饮品
正是在唐时兴盛
中国最早的茶学专著《茶经》
也在此时诞生
因着茶圣陆羽对煎茶法的推崇
饮茶这件事情
变得更加考究文雅了起来
（唐代煎茶法饮用过程，制图@王天怡&王申雯&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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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下棋时喝茶
（唐代绢画《弈棋仕女图》局部，该女子手持茶盏，摄影师@柳叶氘，制图@王申雯&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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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论辩时也要喝茶
（请横屏观看，唐代阎立本《萧翼赚兰亭图》明代摹本（局部），图中的两位仆人在煎茶，摄影师@柳叶氘，制图@王申雯&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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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已流进了唐人血脉
如果说茶代表的是唐人含蓄儒雅的一面
那么酒便是豪气干云的另一面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唐人的金樽从不负月
剑南烧春、郢州富水、长安西市腔
还有葡萄美酒、三勒浆
唐人的得意失意
尽数都倾在了琼浆玉液之中
（房陵大长公主墓出土壁画《提壶持杯侍女图》，上文出自李白《将进酒·君不见》，摄影师@老土豹孙岩，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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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王朝的生命力
不仅在杯盏间呈现
更在衣袂裙摆间溢出
长安的女性可以说是引领潮流的“穿搭博主”
唐朝时女性将裙腰提至腋下
上着短襦，下着长裙
裙色多彩，其中以红色的石榴裙最为流行
（《簪花仕女图》局部，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制图@阿土&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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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襦的领口也复杂多变
圆领、方领、鸡心领
如今流行的领口样式在当时已然盛行
而女性则赋予了胡服另一种生命力
唐时的女性，穿得了华服锦衣
也架得住胡服男装
她们随心而着、策马奔腾
不正是大唐生命力最好的佐证
（唐彩绘孔雀冠骑马击腰鼓女俑，现藏于西安博物院，女俑头戴孔雀冠，击打着腰鼓，摄影师@老土豹孙岩&Sing行摄，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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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是深受唐人喜爱的娱乐方式
时称聚会为“宴饮”
一国的缩影尽在推杯换盏之间
煎一壶好茶，慢品细呷
耳边是极好的丝竹声
无论是本土的还是外来的乐器
在唐代的宴饮上都有一席之地
（请滑动查看，《唐人宫乐图》，有学者认为席间除饮茶外还有饮酒，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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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室内的聚会之外
唐人还喜欢在室外游玩聚餐
时称“游宴”
曲江则是唐人的游宴胜地
曲江本是一个自然水池
流水曲折，似广陵之江，故名曲江
隋唐两朝对其改造装扮
亭台楼阁、桥榭舟车点缀其间
当真是风景如画
（今西安大唐芙蓉园紫云楼，据载唐玄宗在曲江大会时登此楼赐宴群臣，如今的紫云楼是参考史料建造的仿唐建筑，摄影师@张坤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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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之西北
高耸的大雁塔势如涌出
曲江之东
皇家花园芙蓉苑花团锦簇
唐玄宗为了方便自己去曲江游乐
还专门在长安城的东墙边修筑了“夹城”
（天朗气清，雁塔高耸，摄影师@DeepTen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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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最热闹的时刻
当属三月三上巳节
这是一场举国狂欢
人们几乎倾城出动，涌至曲江
皇帝在曲江大宴群臣
权贵在这里大摆宴席
还有看热闹的百姓、做生意的商贩
整个曲江歌舞升平，欢呼动天
（请滑动查看，《虢国夫人游春图》，图中谁是虢（guó）国夫人暂无定论，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制图@王申雯&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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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巳节的全城鼎沸
代表着金榜题名的曲江宴
让曲江多了几分文雅气质
唐代时每年科举考试后
及第的举子们要参加许多的宴会
其中最盛大的就是曲江宴
文人的爱好总是风雅至极
他们来曲江吟诗饮酒
流觞曲水，一觞一咏，畅叙幽情
“曲江流饮”由此而来
（请横屏观看，曲江夜景，曲江流饮为长安八景之一，摄影师@苏京，制图@阿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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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万般长安
宴会总要结束
当历史的长安逐渐模糊时
总有人再造着心中的“长安”
与千年前的那个赫赫王都持久共振
这片土地的生命力依旧在延续
它续写灯火长安
大雁塔、曲江的游客依然熙来攘往
没有淡季，只有旺季和旺旺季
它传承古老文化
163座博物馆是它在史书的篇章
（西安博物院长安有故里特展，艺术装置上记载的是可考的在西安的外国人简介，摄影师@赵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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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未来
西安依然值得期待
它是一座制造之城
以比亚迪为首的西安新能源汽车制造
产量一路高歌猛进
与上海、深圳等互争第一宝座
还有航空航天产业、电子信息
这座西北腹地之城在各个赛道奋力奔跑
它是一座科技之城
400多家科研机构
69名两院院士
企业、院校强强联合
打造着独属西安的“硬科技”
（西安电视塔，形似一盏宫灯，摄影师@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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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一座梦想之城
强硬的制造底蕴
先进的科学创新
西安吸引争取着一批批的企业和人才
数百万初创企业在西安悄然发酵
它是一座国际之城
从前的王都变为今日的西北核心枢纽
铁路、航空昼夜吞吐
（盘踞扭转的立交桥日夜承载着西安来往的车辆，摄影师@许健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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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仍是大国的舞台
曾经的“丝绸之路”起点城市
如今是“一带一路”战略城市
西安，一如从前
向世界展示着千年底蕴的大国气象
（西安国际会议中心，是西安国际会展中心的核心场馆之一，摄影师@李文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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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安，望长安
望见鲜活的王都，包容的帝国
望见传续千年的生命力回响至今
依旧向前奔涌
生生不息
（古老又鲜活的西安在秦岭脚下向阳而生，摄影师@聂移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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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创作团队
撰文：熊火
编辑：叮叮
图片：夏雪
设计：阿容&阿土地图：昕恬
审校：小花&向不像&高俪倩
封面&头图摄影师：冯生&聂移同&李文博
外审专家
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徐畅
注：
1、通常粟特商人会选择往返于沿途各城镇之间的短程旅途，文章开头的长途旅行亦存在。
2、2022年发掘的朱雀大街五桥遗址，推测朱雀大街的实际宽度约为130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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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星球研究所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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