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长江东逝

上海其实是长江漂来的城市，矗立在入海口，是目送长江汇入海洋的最佳处。而吴淞零点，让渔村变成港口，成为瞭望世界的桅杆，见证了上海这座城市的前生今世。

眺望长江东逝

文/颜光明
第一次看到一条鱼可卖上千元。
在吴淞口的长江边上，有人垂钓，居然钓起一条很大的鱼。我不信，顺着路人指引的方向，看到两个垂钓在水边宰杀刚钓上来的活鱼，用江水在洗涤，身边放着两根鱼竿。
我在堤上朝他们喊，“看看你们钓的大鱼。”垂钓者应道，“想买吗？”我说，“你让我看看。”
好家伙，垂钓者从放在江水里用红色捆扎带系在鱼嘴里的一条黄灿灿鱼拎起，足有三尺长。我一惊，从未见过的江鱼。
“怎么卖？”垂钓者见我想买，随口就是120块一斤。我叫他称一下多少重。他掏出弹簧秤。秤了一下说，冒九斤，就1000块吧。我说，大贵了。他把手一摊，你说多少钱？！
看样子，这不是个善茬，面相不好，怕缠住，忙打招呼走人。果然身后传来骂骂咧咧的脏话。我发现，长江垂钓多半不是来玩，而是当作有利可图的营生，他们身上有一股狠劲，捩气重。
后来我在长江口科技馆看到这条黄灿灿的鱼有点类似“虎头鲨”。看来这上千元的江鱼贵的还是有点出处，至于其来历尚未弄清，不过我好奇这长江的富有，竟有这样的馈赠，开了眼界。
长江离我家有15公里。去过一次，就觉得苏州河，黄浦江都太小了。从此吸引了我，兴来每独往。在吴淞口看长江，有点像看海。毕竟，这是长江的尾声，不再激越，而是平缓，浩渺，似乎在述说从天而下的一路跌宕？我想，来此垂钓的不会告诉我，眼里也不会是感恩长江做最后的告别，而是想偷窥江水里的最后掠取……
“所有的深刻都深刻在海洋中了，烙印在沙洲上是浅显，每一粒沙子都是细节。”是的，很想去长江源头看看那清澈溪流汇川成河，再是雄浑于奔腾形成江的景象。由此，想到“渔权即海权”的觉醒，再看遍布长江入海口曾经的血与火，真想坐下来听听不息的江声。
顶着39度高温再次来到吴淞口，还能看到“军事重地”的牌子，并没有因高楼商厦拔地而起减弱“家门口”的凝重，放下伤怀。这里，除淞沪抗战纪念馆，吴淞炮台外，还有随处可见的旧战场遗址。
在上海，很难找到这种沉浸式的地理历史感。张謇说，“海权渔界，相互表里。”今天依旧如此。《长江传》的作者说，“我们正走在一条离物质财富越来越近、离江河大地越来越远的不归路上。”
置身在这交接点上，眺望长江，不免惆怅，惜别天际。上海其实是长江漂来的城市，矗立在入海口，是目送长江汇入海洋的最佳处。而吴淞零点，让渔村变成港口，成为瞭望世界的桅杆，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前生今世。
徒步走在有钢城之称的临江社区，无意中还能看到买渔具的小店，欣喜不已，庆幸现代化并没有完全抛弃以往……
小舟从此逝，江海天外天。
2024.7.7于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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