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灭亡——国破前夕仍内斗,元朝拒绝议和,临安沦陷,恭帝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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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nholy 发表于 2024-7-7 09:02:21|来自:重庆渝中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元军攻占襄阳后,班师大都休整。朝会上,大将阿里海牙向忽必烈汇报新一年军事计划:“自古以来,湖北荆州都是军事要地。我们去年攻下荆州、襄阳一带,汉水以北尽归大元所有。应当打铁趁热,再挥军南下,一举攻 南宋!”

蒙古人好武,主战的不止阿里海牙一人。
元朝开国功臣速不台之孙、将领兀良合台之子阿术表示赞同:“臣等攻打江淮一带时,便发现南宋兵力羸弱,不堪一击。我大元勇士正是气势大盛之时,打下南宋那群文弱士人,简直太容易了。若是放任他们,让其休养生息,以汉人的智慧,长久之后倒会成为大元的隐患。”
忽必烈也有意愿将南宋收入版图,当即问道:“那何人可统领诸军南 下?”
阿术建议召丞相史天泽入殿一起商议。
史天泽字润甫,大兴永清(今河北省廊坊市永清县)人,出身汉人豪族家庭,金国末年,随父史秉直降蒙古。二十三岁时,兄长被杀,史天泽接替其兄长任帅职,率军击败金将武仙,表现出优秀的军事素养。他用兵如神,俘杀抗蒙古“红袄军”将领彭义斌,夺下真定(今河北省正定县),之后用几年的时间将真定建设得城池坚固、百姓安居。

之后,史天泽跟随窝阔台伐金,在灭亡金国的过程中立下卓越功劳。忽必烈继位后,史天泽官拜中书右丞相,在他的主张下,元朝政务畅通,税赋减轻,经济发展飞快,是忽必烈极其信任的汉族显贵之一。
已七十高龄的老臣史天泽奉诏来到忽必烈面前。忽必烈拉着史天泽的手问道:“史爱卿,众将皆道此时正是南下伐宋的良机,你看如何?”
史天泽知道忽必烈决意拿下南宋,他不光支持忽必烈此举,而且愿意带兵出征,但是考虑到自己年事已高,可能拖累战事,史天泽道:“此等国家要事,丞相安童、伯颜若能统领诸将出征,陛下一统天下,指日可待。老臣也愿做个副将,为大元伐宋的大业,尽一份力。”
忽必烈听从了史天泽的建议,任用伯颜为帅,统率诸军南下伐宋,军兵分三路南征,并以当初贾似道求和后又不守信,扣押元朝使者,为南下攻宋的借口。
不久,阿里海牙上疏忽必烈道:“之前的战事令我军折损颇多,望陛下许以十万良兵强将,以充军备。”
忽必烈准奏。

以往元军出征,基本上攻下一城便屠一城,偶尔不屠城,也会将高于车轮的男子统统杀死,仅将女子、孩童收为奴隶。
忽必烈推崇汉族儒学,受汉文化影响日久,认为如此不能长久统治新获得的土地。他对南征的诸将下诏道:“我军南下伐宋是因为宋朝官员不为民,使得民生艰难。我军出征是为救百姓于水火,诸军攻下城池之后,万不可再以求功劳,而虐杀百姓。凡我军英勇征战,便论功行赏,切不可以杀百姓来 充当功劳。”
七月元军临行前,忽必烈又对伯颜再三叮嘱:“当年曹彬以不好杀人而平定江南,有一人灭两国之能。今伯颜亦不好杀人,实为我朝曹彬!”
伯颜当即明白,忽必烈不仅要拿下南宋,更有意长久统治这片夺来的土地。他允诺了忽必烈之后,带兵南下。
此时的南宋则发生了件大事。
咸淳十年(1274)七月,宋度宗赵禥驾崩!

度宗赵禥在娘胎里受了打击,长成已是不易,天生智力上就落后别人一大截,要这样一位皇帝有所作为着实是强人所难。好在度宗其他能耐比不上之前的南宋皇帝,但于子嗣上却胜出一筹。在他驾崩时,膝下已经有三位皇子。
六岁的皇长子赵昰由杨淑妃所生,四岁的皇太子赵㬎由全皇后所生,三岁的皇三子赵昺由俞修容所生。
对于由哪位皇子登基,南宋的大臣们意见不一,但最终,以宰相贾似道等人主张的立嫡子为帝取得了胜利。四岁的皇太子赵㬎即位,史称宋恭帝。随后,众王公大臣以恭帝年幼为由,推举太皇太后谢道清垂帘听政。
新皇刚刚登基,前线传来伯颜率大军南下的消息,南宋朝廷顿时哗然。
此次元军南下攻宋,主力兵分两支:
一支由金吾卫上将军、中书右丞博罗欢率宋朝降元将领刘整取道淮西,直指扬州;
一支由伯颜亲率,遣阿术率降元将领吕文焕取道郢州(今湖北省钟祥市)由汉入江,直指临安。
而伯颜这一路又分三路:大将唆都率一路前去枣阳侦探司空山一带;翟招讨率一路从老鸦山攻击荆南;伯颜自己则与阿术同率二十万主力军攻打郢州(今湖北省武汉市武昌区)。

宋军在郢州的守将张世杰,与文天祥、陆秀夫并称为“宋末三杰”,是一位了不起的抗金英雄。但因为他原是蒙古人,乃叛归宋朝的将领,一直为南宋朝中文臣所诟病。尽管如此,张世杰始终忠心为南宋出谋划策,一直坚守在前线。
此时,听到元军压境的消息,张世杰立刻在郢州展开严密防守。随后元军抵达郢州,遭遇了宋军顽强抵抗。
伯颜很清楚,对手张世杰有精兵十余万,依险而守郢州,此处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有将领认为,陆战不行,不若水战。
立刻有人反对道:“沿江九郡,宋军精锐部队皆驻扎在郢州一带。如用水军于江上攻城,元军多骑兵,恐怕无法与水军相互照应。以此法强攻,实非良策。不如从黄家湾堡绕道,东面有个河口,可以利用小船拖入湖中,避开郢州主力,转道下长江仅有三里。”
其他将领闻言摇头:“须知郢州是我军攻下南宋的要塞,若不拿下此城,回头恐被人两路夹击,腹背受敌。”
但绕开郢州的提议给了伯颜新的方向,他决定另辟蹊径,表面上大军压在郢州城外,继续与张世杰正面对垒,同时暗中派精锐主力李廷、刘国杰绕道郢州以南强攻黄家湾堡。

元军开拔之后,以破竹之势攻占黄家湾堡,再从藤湖进入汉江,伯颜、阿术率百骑断后。
时任郢州副都统赵文义得知敌军断后的人马仅有百骑,且其中有元军大将,立时招来精锐骑兵两千余人追杀而去。
宋元两军在泉子湖兵戎相见,赵文义奋勇杀敌,结果被伯颜亲自斩于刀下。见主将战死,其余宋兵溃散而逃。
元兵行至沙洋(今湖北省荆门市沙洋县东南),先令战俘入城以檄文招降宋守臣王虎臣、王大用。王虎臣、王大用不降,斩杀战俘及焚烧元朝黄榜以示身正。伯颜不想强攻,又派吕文焕前去招降,依然没有成功。
所有敬酒都已用尽,伯颜决定上罚酒。
这日傍晚,天起大风,伯颜命人将金汁炮移到顺风高位,再顺风向沙洋城中攻去,一时,城中硝烟弥漫,不多时便攻占沙洋,生擒王虎臣、王大用,其余宋将尽皆被杀。
元军又来到新城城下,向城内射黄榜、檄文意图招降。南宋守将边居谊不应,站在城墙上喊话,要降元宋将吕文焕过去。
吕文焕以为有可能劝降边居谊,依言来到城下。

边居谊拉弓搭箭,将之射伤。
吕文焕又绑着王虎臣、王大用到新城城下威胁边居谊。边居谊不为所动,说道:“你想得到新城?我已经发誓要死守此地,你看看有什么本事得到!”
吕文焕大为光火,下令用火攻城。
边居谊亲自在城楼上督战,同时散尽家财奖励将士。傍晚时分,城楼之火已经蔓延到了边上民宅。边居谊力战至最后一刻,直到守城无望,跳入火海殉国。
伯颜念其壮勇,还特意去看了边居谊烧焦的尸体。而被元军抓住的王虎臣、王大用也在新城被攻下后,被元军杀害。
湖北一带南宋将领多曾是吕文焕的手下,伯颜利用这层关系,派吕文焕多处劝降,劝降不成,则利用元军骑兵勇猛攻城。双管齐下,元军不久便攻下沙洋、复州等地。
面对元军气势汹汹而来,宋军前线又连连告败,南宋朝廷只得紧急调派沿江制度副使夏贵率淮西水军至鄂州附近,另派王达守住阳逻堡、王仪坚守汉阳,控制沿江要塞,务必要阻击元军。

元军预备在蔡店(今湖北省武汉市蔡店区)渡过长江,伯颜率元军到达此处时,江面宋军已部署严密。
面对宋军的严防死守,伯颜深知正面强攻必然损失惨重,他决定兵分三路:
一路军攻汉阳,务必将宋军主将夏贵困在汉阳,无力支援其他宋军;
一路军由阿术率领三千精骑,先秘密从汉口挖开堤坝,连夜从上游潜渡过江,再引元军主力抵达长江北岸;
一路军则由张弘范率领攻打阳逻堡。元军部署完毕,当夜,天下大雪。
天未亮,阿术率部下远远便能看见长江对岸的沙洲营地。趁着夜色,元军迅速上船,载马由挖开的小道过江。万户长史格率领的先行军刚一登岸,立即被宋军守营的鄂州统领程鹏飞发现并阻击。

阿术随后命元军加快速度,强行登陆沙洲,元军援军抵达后,败势很快扭转。程鹏飞被重创后逃走,阿术缴获南宋千余只船。与此同时,宋将夏贵正与元军激烈交战。有士兵来报,元军已顺利渡江,要塞已失。夏贵担心宋军腹背受敌,立即鸣金收兵,率军退往庐州(今安徽省合肥市)。
听闻阿术抵达长江北岸的捷报,伯颜立即派张弘范攻打阳逻堡。
而阳逻堡、汉阳、鄂州等地守将听闻宋军前线传来大军俱已逃跑的消息,士气低落,阳逻堡、汉阳、鄂州等地很快便被元兵攻占。南宋守将张晏然、王信等人投降元军。
元军攻占鄂州之后,沿江又攻占荆、湖各城。
薪州(今湖北省嶄春县西北)、黄州(今湖北省武汉市黄陂区)、江州(今江西省九江市)等地的南宋将领因受吕文焕劝降先后投降元朝。元军几乎未动用兵力就拿下了这些南宋城池。
至此,南宋大片江山已落入元军之手,都城临安危在旦夕。

风声鹤唳的南宋朝堂上,主政的谢太皇太后忍住内心惶恐,询问朝堂百官当如何行事,是主战还是主和,主战当如何,议和又当如何。
辅政大臣贾似道前一年便多次请求出战,尽皆被皇帝驳回,此次便只缄默不语。
唯有左相王爚出列,请求出战。
谢太皇太后体恤王爚年事已高,没有同意。
右相章鉴素有“满朝欢”的美誉,引经据典评价了一番出战的好坏,又叙说了一番议和的利弊,口若悬河半天,却来了一句:“是战是和,请太皇太后定夺。”
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陈宜中,隐晦地向太后建议议和。议和声一起,文官中不少人站出来附和。
而后,陈宜中话音一转,又提出战是武将们的事,比如贾相国便是最佳的出战人选。

客观上,贾似道在军事上颇有些战绩,早年在鄂州与元军交战时曾大获全胜,确有统领百军之能。若贾似道出征,战胜元军,是为国宰相的职责所在,理当尽力。
从道义上来讲,若非当年贾似道与忽必烈议和后反而扣押元朝使者,元兵哪有借口出兵伐宋?既然元军发兵皆由贾似道所起,自然应该由贾似道去收拾残局。
贾似道知晓他当年推行的“公田法”触动了太多贵族官僚的利益,如今这次,不论他答应不答应,朝野内外的舆论上都会逼迫他出征。既然结果已定,倒不如爽快出战,还得一个忠君爱国的好名声。
于是,在明显偏向主战派的谢太皇太后问询贾似道意见时,贾似道接下了任务。
谢太皇太后高兴地说:“从元朝大军压境伊始,前线守将一而再、再而三地降元,文臣们都想议和,贾相国此时愿意领兵出征,实乃国之大幸啊。”
随后提高了贾平章的军事权力,下诏开设都督府,任命贾似道为大都督,全权负责北上对战元军事宜,并赐予贾似道任命都督府大小官员的权力,可先任命后上奏。

谢太皇太后为南宋朝廷殚精竭虑,满心希望贾似道能领兵大败元兵,大胜归来,重振南宋威名。
但贾似道这头,还未出征就已面临巨大的粮草问题。上一年淮西四郡大旱,这一年余杭等地又闹水灾,闽中等地干旱,天灾不断,百姓艰难。再加上宋元连年战争,朝中早已无力负荷沉重的军饷补给。
德祐元年(1275)春,诸军才勉强筹备妥当粮草装备。贾似道率齐集结的十三万兵马、军舰两千五百艘,率兵往芜湖而去。
二月初,宋军在芜湖安营扎寨。
贾似道命大将孙虎臣领七万大军驻扎丁家洲(今安徽省铜陵市东北),自己则与夏贵率领水军驻守鲁港(今安徽省芜湖市西南)。由于夏贵善领水军,贾似道命令夏贵领军舰两千五百艘横亘江中。
宋军面对的是强悍元军的先锋军刘整。刘整是贾似道的老熟人了。

当年,刘整是受到吕文德的陷害,以及看到名将向士璧、曹世雄等被贾似道逼死后才选择了“自保”降元。
贾似道也知道,刘整有领兵之才,并不好对付。
刘整那一边,他参与伐宋是抱了与中路主力争抢功劳的主意,结果遭遇主将伯颜的阻拦,命令刘整不许渡江,而伯颜则自己渡江入了鄂州。听闻这件事,刘整愤郁不已,竟然当晚气死了。
贾似道做梦都没想到,局面还能迎来如此转机。
既然刘整已死,此战便不是非打不可,还有议和的可能。
贾似道一面派人释放元军俘虏,一面派使臣前去议和,再送去荔枝、黄柑等特产,私下许以“岁币称臣”。他的姿态放得极低,以求能达到议和的 目的。
伯颜可不好忽悠。

早年忽必烈在鄂州之战时,贾似道就曾私下求和,最后却不了了之,可见贾似道是见风使舵之人。如今局势,元军气势上占据上风,议和完全没必 要。更何况,伯颜临行前,忽必烈曾明言,此番南下伐宋,意要拿下南宋。同意贾似道议和,完全与忽必烈意见相左。伯颜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些财物,而得罪了自己的主上?
宋朝水军主力在元军人数之上,伯颜考虑到刚刚失去了熟悉宋军水兵的将领刘整,决定调整进攻方案,改以智取,令军中制作数十个大筏子,上置柴草,佯言将焚烧宋舟。
南宋将领孙虎臣领军在船上远远望去,深觉元军是要正面强攻,当即命令军士准备对抗事宜,一定不能让元兵火攻成功。火烧赤壁的故事如雷贯耳,孙虎臣不敢掉以轻心。
宋军因此不得不昼夜防备,日子一久,产生疲惫。与此同时,伯颜派了另一部分骑兵悄悄分布在长江两岸进行夹击。
二十一日,伯颜认为时机已到,一声令下,炮声便在宋军营中轰轰作响。巨炮威力强横,无数宋军还没回过神来,便在这炮声震天中失了性命。战争一开始便如此惨烈,宋军失去了硬扛的勇气。孙虎臣先选择了逃跑,宋军随后溃散。元军乘风冲入宋军阵内,横击宋舰。

而夏贵则担心此战若是宋军赢了,贾似道会怪罪他之前在鄂州战败之事。难以想象,大战之中,国家危亡之际,竟然有将士不希望胜利。有这样的宋将,也难怪宋军兵败如山倒。
夏贵有了心理负担,干脆不战而逃。
贾似道听闻孙虎臣和夏贵都跑了,也知道这一仗必败无疑,还不如保存一点实力。于是,他鸣金收兵,急匆匆乘船逃跑。
丁家洲一战,宋军大败,南宋正规军的军事力量基本瓦解,元军获得大批军资器械,乘胜东进。
贾似道逃往扬州。
时任江淮招讨使汪立信接待了逃难而来的贾似道。汪立信与同为武将出身的贾似道颇有些交情,并未因贾似道打了败仗而将之驱逐出扬州。

当年襄阳被困时,汪立信曾献计贾似道,说:“如今天下大势十去八九,而朝臣天天欢歌宴舞,百姓怨声载道,长此以往,国将危矣。为今之计者,其策有三。
第一,南宋天险在长江,全长不过七千里,应当倾尽全力,选精兵五十余万人,一路沿江设防,抵抗外敌。每百里一屯兵,一屯设守将,十屯为一府,一府设总督,在紧要关隘处,设重兵把守,来往巡查,互相照应,有何动静便能提前知晓。再选宗室亲王或忠臣良将,镇守东西两府,此为上策。
第二,忍辱负重,派使臣前去议和,许以岁币缓和对方攻打我们的期限,借此休养生息,巩固城池,待来年兵力强盛,便可攻可守,此为中策。
如果上面两策都不能施行,那是天要亡宋,唯有君主亲自衔璧舆榇投降,此为三策,也是下策中的下策。”
当时贾似道认定汪立信是危言耸听。贾似道认为按照元兵的习惯套路,打下一城,抢占了物资便走,若久打不下,便会撤军。贾似道没有领会忽必烈的战略意图已经变为要统治宋朝的土地和人民,错失良机。

时至今日,再见汪立信,贾似道后悔不已,拉着汪立信哭道:“当初要是听了立信之言,何至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汪立信无奈道:“中原大地几乎都被元军侵占,军心涣散,恐怕难逃灭国。我等有负国家交与我等的责任。我愿以死谢罪,生是宋人,死为宋鬼。”一年后,南宋国破,汪立信如言殉国。
而贾似道这头,则上疏谢太皇太后,请求迁都,谋求一线生机。但因为贾似道有过谎报军情的前科,臣子们都以为他是在为打不赢仗而找理由推脱责任。
贾似道的这道上疏引起了众怒,文人志气令他们怒火中烧,纷纷上疏给谢太皇太后要斩下贾似道的头颅。
谢太皇太后迫于压力,下诏将贾似道免职。
众怒依然无法平息,朝野上下都坚决要求处死贾似道,其中尤以陈宜中最为卖力。这令贾似道自认眼不识人,万分后悔当年曾全力提拔陈宜中。反而是谢太皇太后叹息道:“贾平章好歹是三朝元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他一向也算是勤政,怎么能因为他一时失败,就抹杀他全部的功劳?”

在谢太皇太后看来,贾似道这位权相,在元兵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主动领军去迎敌,没有抛下南宋主动降元,可见对南宋有忠。谢太皇太后不想要这位老臣的性命,坚持只把贾似道贬到偏远的广东一带,希望他能到小地方去养老。
然而,贾似道知道谢太皇太后并无杀他之心后,竟然在被押往广东途中,仍不忘捎上十几位姬妾,这令押送贾似道的会稽县尉郑虎臣很是恼火。郑虎臣此人与贾似道颇有渊源。
郑虎臣家资丰厚,良田无数。贾似道推行“公田法”,等于是在抢郑虎臣锅里煮好的鸭子,郑虎臣又怎么不恨贾似道呢?
更相传,当年郑虎臣的父亲,就曾是被贾似道排挤而被流放,且在流放途中身亡的。
新仇旧恨,汇在一起,如今贾似道落到郑虎臣的手里,郑虎臣不停地挤兑贾似道,甚至说道:“像你这种人,但凡是个人都没脸活下去。”意图逼迫贾似道自尽。
贾似道却道:“太皇太后并未赐死于我,我为何要自尽?要是太皇太后下了诏书,我马上死!”

郑虎臣憎恨贾似道,最终在漳州木棉庵下手,一朝权相贾似道魂归地府。南宋末年,在统治者们多年的怠政和荒政下,朝中上下整个圈子已经形成了一种糜烂的状态。
文人雅士们只管风流享受,却看不到繁华之下的暗流涌动;军中武将得不到重用,还要受文人轻视;百姓在多年的战争下流离失所,民不聊生,生活苦不堪言,又因连年征战,百姓得不到休养生息,民心浮动;经济看似繁华,实则滥发交子,国库早已空虚。
朝臣上下不齐心一致,互相攻计,争权夺利,这不是某一位大臣能造成或能改变的现实。
再加上,长久以来,前有金国长达百年的欺凌,后有强横的蒙古铁骑,强敌在外,虎视眈眈。
内忧外患下的南宋统治者及高层们,只会推诿责任,贾似道是元军南下的借口,也就成了南宋统治阶层最理想的“背锅侠”。
纵观贾似道的生平,确实不是一个忠臣能臣,对元战役上的谎报军情,导致南宋再次被元军铁骑压境,后世评价他为奸相并不为过。但不论贾似道是否有此行为,忽必烈拿下南宋之心依旧,就算忽必烈不以贾似道为借口南下,也能找到其他借口。

贾似道前后都曾率兵积极与气势汹汹的元军对战,即便最后在丁家洲战败,他也未曾降元。反观军中因“打算法”起龃龉的人,害怕追责进而降元后反过来对付南宋的刘整等人,这样的人怎配得到重用?又有什么资格说贾似道专权误国?
贾似道推行“公田法”是为提高南宋国库收入,其初衷并无问题。这项改革动了富裕阶层、拥有大量土地的地主阶级的蛋糕,遭到他们强烈的反对。
贾似道用强硬手段,坚持推行“公田法”一直到他下野,增加的国库收入给南宋这艘即将沉没的大船又注入了少许动力,因此并不能全盘否定贾似道这个人。贾似道一个人的死,也不可能扭转临安的局势。
朝堂上,谢太皇太后重新任命王爚为左相,提升陈宜中、留梦炎为右相,总算拉起了新的领导团队。
但这个领导团队也没什么用处。
每日端坐在上的谢太皇太后,听着各地的文武百官又有谁准备投降,元军又在哪里跟谁打起来了的奏报,心酸难受却又无能为力。

日严峻的局势,使得朝中的枢密使官员及御史相继离职而去,小皇帝恭帝赵㬎尚且年幼不知事,左相王爚年纪大了,身体还不好,陈宜中、留梦炎这两位右相则整天在下头争斗个没完,哪一样都叫谢太皇太后头疼非常。与此同时,谢太皇太后下诏各地军马上京“勤王”,可响应“勤王”号召的,也仅有两位,一是郢州守将张世杰,一是江西提刑文天祥。
张世杰,原是金国张柔的随从,后来逃到宋朝当了吕文德的手下,一路东征西讨,屡立战功,甚是勇猛过人。后因协助贾似道夺下鄂州有功,再随从贾似道进入黄州,一路加官升迁,令人艳羡。
但因张世杰的出身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汉人,又与投降元朝的吕文焕哥哥吕文德有那么点香火情,后来,张世杰又跟贾似道有牵扯,这些身份哪一个拉出去,都让右相陈宜中不放心。
结果,张世杰率领部下经过数次的战斗,才领着仅余八千人的部队赶到临安“勤王”时,手下的兵马被陈宜中以各种名义调走。
相比不太为世人知晓的张世杰,江西提刑文天祥是南宋末年著名的抗元 英雄。

理宗端平三年(1236),文天祥出生于江西吉安,他的父亲文仪是一位知识渊博、见贤思齐的儒生,以先贤们的事迹教育儿子文天祥,从小培养文天祥忠贞爱国的优良品德,从后来几十年文天祥的所作所为来看,文仪的教 育非常成功。
文天祥从小得父亲谆谆教诲,又聪明伶俐,十九岁考中乡试第一名,二十一岁高中殿试第一名,成了状元郎。
据说,文天祥的卷子被送到宋理宗手里时,初评为第七名的进士,理宗拆开密封,一眼便瞧见文天祥的名字,龙颜大悦道:“天祥、天祥,此即天降祥瑞!”随后御笔一挥,提了文天祥为头名。
新科状元横空出世。
后来,文天祥将自己的字改为宋瑞。
君臣相宜,大抵如此。
与文天祥同时上进士榜的还有一个青年,他叫陆秀夫。在南宋末年的历史上,这是两位并驾齐驱的人物。

不管文天祥是进士第七还是殿试第一的状元,都说明文天祥是个文采斐然、胸有沟壑的人,而他的目标是报效国家。可天不遂人愿,文天祥前脚当上状元公,后脚父亲文仪去世,文天祥只得回家奔丧。
宋理宗开庆元年(1259),文天祥服丧期满三年,回朝担任八品刑部郎官。不料南宋的边境线上,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元军精骑挥鞭南奔,一路呼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攻向偏安南方的南宋。南宋长江以北防线全线崩溃,急报一封封送达临安,朝中大臣急迫地想要“迁都”,理宗宠臣董宋臣催促皇帝走为上策,一身正气的文天祥眼见即将重演宋高宗赵构逃亡海上的一幕,挺身而出,直言董宋臣小人误国,恶贯满盈,理当斩首。
文天祥一个八品小官的弹劾没能让理宗回转心意,还是江万载曲线救国,搬出皇后谢道清。
谢皇后对理宗劝道:“陛下,战时迁都,恐动摇民心哪。前线的守将们听闻陛下迁都,岂不是士气低落,到时唯恐丢失更多城池。”
谢皇后晓之以理劝住了理宗皇帝,但皇帝也没有认真听取文天祥的建议斩杀宠臣董宋臣,对文天祥的弹劾只应付几声了事。
文天祥血气方刚、年轻气盛,不愿同董宋臣此类奸臣同朝为官,于是辞官回家。

三年后,理宗想到文天祥曾上疏一系列改革政治、扩充兵力、抗敌救国的建议,虽理宗没有采取文天祥的建议,但他决意重新提拔文天祥。
文天祥对贾似道专权深恶痛绝,秉承士人的“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的处世哲学,文天祥请求“祠禄”,即只领挂名官职,实无职事,仅领俸禄。就是“祠禄”也仅两年,理宗皇帝重新起用董宋臣后,文天祥被贬知瑞州(今江西省高安市),开启了文天祥的地方官生活。
在地方上,文天祥爱民如子,为民请命,修复文化遗迹,使瑞州风气为之一清,有了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之象。
文天祥在地方上为民奔波,盛名远扬,为官颇有建树,官场几十年,几经波折,地方官成就了文天祥。好官总是相似的,文天祥的身上有着北宋名相寇准、范仲淹等前辈的影子。
至德祐元年(1275),谢道清太皇太后发了“勤王”诏书,地方官文天祥痛哭失声,而后捐出全部家产,召集义军出征勤王,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以死报国”的决绝之态,开启了他的戎马生涯。

德祐元年(1275)四月文天祥在江西起兵,准备上临安“勤王”,却被朝中百官猜忌,论其态度过于狂妄,要求文天祥留在江西,而另一位已经到达临安的“勤王”义士张世杰也被解了军权,留在临安。
张世杰挂着闲职,但忧心前线,积极向临安各个军队的人探听消息,渐同军队人员熟悉起来。
德祐元年(1275)五月,张世杰被重新起用,率领各路军队前往前线抵抗元军,一路奋勇战斗,不仅守护了扬州,还收复了常州,这是南宋末期少有的几场胜仗。张世杰加官到保康军承宣使、总都督府兵。
七月,张世杰与孙虎臣集结战船,准备在焦山与元军决战,为防有人临阵脱逃,张世杰命人将战船绑在一起,没有号令不可出战。但如此一来,宋军的机动性便不够灵活。
元军将领阿术、张弘范爬上了石公山,远远望见张世杰的军事部署,立刻看破了宋军的弱点,定下计策要火攻宋军。

宋元两军开战后,宋军站在连成一片的战船之上,迎面是元军主力的强力攻势,两侧是呼啸而来的火箭,一个个火球落到战船之上,合围之下的南宋士兵逃脱不及,又失了进攻先机,很多士兵为求一线生机只得投江,战力受损严重。
张世杰率残余的宋军艰难逃出生天,继而被元军张弘范、董文炳精锐兵力围追堵截,张世杰无力再组起军队,避开元军主力,逃往圌山,焦山之战宋军大败。孙虎臣率残兵前往真州,张世杰上疏请求朝廷支援,却没有收到朝廷的回复。
眼见张世杰也落败,朝廷才忆起文天祥麾下仍有一支义军。
德祐元年(1275)八月,朝廷下诏召文天祥率义军进入临安,并将义军归人朝廷军队。
文天祥一到临安,便向皇帝上疏:“国家日渐衰弱,故而元军能攻一城破一城,当今之计,当以全国境内全部军力聚集于四方,都统居中统领全局,四方重点以广西并于湖南,建军于长沙;以广东并于江西,建军于隆兴;以福建并于江东,建军于番阳;以淮西并于淮东,建军于扬州。四方军力集结,长沙军可以拿下鄂州,隆兴军可以夺取蕲州,番阳军直取江东,扬州军收复两淮。南宋地广人多,只要聚起我南宋好男儿,定能抗击元军!”
文天祥的这番慷慨陈词忠心报国,却被时人议论为高谈阔论,纸上谈兵,无可取之处,朝中反对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最终没有采取他的建议。

十月,常州危急,被十万元军包围。
朝廷命文天祥保卫平江,又命将领张全领兵增援常州。
张全路过平江时,文天祥见他只有两千人,慷慨地拨给他将领朱华、麻士龙、尹玉和八千士兵。
却没想到,这支队伍还没抵达常州就遭遇了元军的攻击。
文天祥的部将朱华、麻士龙和尹玉当即带兵与元军激战。张全却带着他的两千人在战场外隔岸观火。就这样在毫无支援的情况下,朱华、麻士龙力战元军,全部牺牲,只剩下部将尹玉和一些士兵在做最后抗争。
张全眼见元军大杀四方,吓得趁乱逃走。
尹玉的部分部将原本想上张全的船只一起退守,他们拉住张全的船只,结果却被张全的人马斩断手指,推入水中淹死。
尹玉见状,呵止部下的后退之心,率领最后五百残兵与敌军夜战。最终尹玉力尽,被元军杀害,兵士无一投降。
张全率兵潜逃,最终都没去常州。

至此时,常州这座江南城池已经孤军坚守近半年,他们之前没有盼来朝廷的援军,之后也不会再有援军了。
元将阿塔海利用“回回炮”对常州城内发起猛攻,但常州的军民上下一心,坚不可摧。常州知州姚訔,武进署理知县包圭,通判陈炤,都统刘师勇、王安节等率军民修补城墙、收集物资、积极反攻,让城外攻坚的阿塔海部队猝不及防,遭受了惨重的损失。
伯颜闻讯怒不可遏,在十一月初亲率二十万大军包围常州。
十一月十六日,伯颜下令对城内射书招降,又派遣了南宋降元将领范文虎、吕文焕、张彦等人前去招降。
姚訔痛骂他们:“廉耻不知,猪狗不如的东西!”
刘师勇则直接出箭射向几人。
十一月十八日,元军向常州发动总攻。
守城将士和常州百姓与元军主力鏖战,常州并非太原、襄阳那样的军事要地,城墙薄弱,但军民一心,前方有人牺牲,后方便有新人补上,令伯颜不得不惊呼这是“纸城铁人”!

当日,常州城破,姚訔为国捐躯,王安节、陈炤、胡应炎等人转入巷战,力战到最后一刻,全部牺牲。
伯颜佩服这样的城池和军民,但也同样认为此地百姓若留必然后患无穷,因此不惜违反忽必烈当初“不好杀人”的嘱托,下令屠城。
英勇的常州,在南宋历史上留下了用血书写的一笔。
后来,文天祥每每想到这座城池,都悲痛不已,即便在他被俘押送北上之时,依然不断地写诗悲颂:“常州,宋睢阳郡也,北兵愤其坚守,杀戮无遗种,死者,忠义之鬼,哀哉!山河千里在,烟火一家无。壮甚睢阳守,冤哉马邑屠。苍天如可问,赤子果何辜。唇齿提封旧,抚膺三叹吁!”
听闻常州沦陷,焦山战败,时任南宋宰相陈宜中竟然诏令文天祥弃守平江,退守余杭。
另一个宰相留梦炎则率先弃官外逃,六部官员争先效仿。但作为文人雅士,就这么丢官逃跑显得不厚道,一没得到皇帝的批准,二会留下临阵脱逃的罪名。于是,他们想出一招,请求留在朝中的言官弹劾自己,要求罢免自己,这样一来,他们就可名正言顺地逃跑了。

副相、参知政事陈文龙,上表“乞请告老还乡”,留书之后就逃回了家乡福建。
陈宜中看看同僚们的操作,竟然认为自古法不责众,也弃官跑了!
空空荡荡的朝堂,仅剩六名官员!谢太皇太后多次召见陈宜中回朝主持大局,左等右等也不见陈宜中前来,最后只好写信给陈宜中的母亲,希望陈母能劝回陈宜中。
走投无路的谢太皇太后在朝堂上贴了张“感天动地”的诏谕:
“我大宋三百年,与士大夫以礼相待。现今我与皇帝遭逢大难,尔等大小臣工不好好想出对策以对强敌,反而擅离职守,左右离间,更甚者挂印弃城而逃,避难偷生,这是人干的事?
你们这样以后有何颜面去地下面见先帝?
天下还是大宋的,国法也还在。但凡忠于职守的官员,尚书省着重提拔一次;卖国出逃的官员,一旦发现,由御史调查之后通告全国。”
自宋建国以来,都厚待文臣,轻武将,可到国家危急关头,这些士大夫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哪里对得起国家对他们寄予的厚望,又哪里对得起国家尽心尽力的栽培?

谢太皇太后发出这张诏谕又恨又气,心灰意冷。
看到这份诏谕,回朝的官员依然不多,好在陈宜中被陈老夫人劝回了朝中,又开始协助谢太皇太后主持朝局。
当务之急,是拿兵临城下的元军怎么办。
领着义军的文天祥、张世杰一致坚持主战,他们提议:“集结所有的义军,三宫暂离临安,背水一战,或有一线生机。”
谢太皇太后高坐上首,对两位义士的话不抱太多希冀。前两次战败近在眼前,义军未必靠得住。这一线生机,实在太过渺茫。
陈宜中则坚决反对再战,他一力主张议和,议和后至少能保留南宋国祚。此话戳中了谢太皇太后的心坎,她艰难地苦守,为的可不就是南宋国祚?而且元兵面对大好局势,怎肯罢休?
但,议和事宜还是被迅速提上日程。
德祐元年(1275)二月,谢太皇太后派柳岳为乞和使出使元兵大营。
面对元朝丞相伯颜,柳岳的态度堪称谦卑,几乎是垂泪哭泣着请求。伯颜却道:“贵国想要议和,也要有点诚意,请派贵国丞相与我详谈!”

伯颜是大元丞相,他要求南宋同等地位的臣子来议和,本在情理之中。南宋的宰相陈宜中却当即连忙摆手,表示他干不了这活儿。蒙古人喜欢用人点灯,他生怕自己也被蒙古人点了。
此时,文天祥挺胸上前,一向主战的他主动请缨,愿意前去与蒙古人和谈。谢太皇太后已经没有选择,当下应允。
德祐二年(1276)正月,谢太皇太后任命文天祥为右相兼枢密使,加派宗正少卿陆秀夫一同前去求和。
在皋亭山,文天祥与伯颜会晤。
在这场不对等的谈判中,元相伯颜气焰冲天,文天祥不落下风,甚至怒斥作陪的降元将领有何颜面在世,卖国行径可耻可恨,更道元军无信。他一身正气,虽是即将亡国的宋使,却表现出英勇无畏的气势,体现了一国宰相的气度。
气得伯颜将文天祥扣押,待来日提回元大都请忽必烈拿主意。
南宋随行的求和官员一见这架势,连忙表示向大元纳粮、绢帛二十五万石/匹,被伯颜拒绝。
议和失败。
南宋朝堂这边,前脚送走议和使,后脚陈宜中便向谢太皇太后提出迁都的主意。

谢太皇太后自是不答应,从前谢太皇太后还劝过理宗不能迁都,乱了臣下们的心,现今又如何能同意?
谢太皇太后吃了秤砣铁了心,就不同意迁都,陈宜中见状,急得在朝堂 上大哭哀求:“再不逃,就真的没命了。”
谢太皇太后看看空荡的朝堂,做了长久的心理建设,最终同意迁都。她是一位下定决心便行事果断的女性,当即命令宫人收拾妥当,在慈安宫等陈宜中来接人。
次日,陈宜中却迟迟没有出现。
谢太皇太后气愤至极,怒将头上的簪子摔到地上。
之后陈宜中再三请罪,表示是他的过错,没有规划好时间。但谢太皇太后这一次坚决不再同意迁都。
陈宜中眼见迁都无望,再待在临安必会成为元兵的俘虏,当下便收拾行囊悄悄地逃到了温州。
而文天祥被扣的消息传回南宋朝廷,谢太皇太后无奈地了一口气。她明白,元军并不想议和,一切都只是南宋的一厢情愿罢了。

德祐二年(1276)正月,宗亲上奏,请封皇帝的哥哥弟弟。谢太皇太后亲自下旨进封皇帝的哥哥吉王赵昰为益王、弟弟赵昺为广王。
元军兵临城下,局势相当不乐观,此时谢太皇太后进封两位皇子,益王赵昰的生母杨淑妃和广王赵昺的生母俞修容都不免奇怪,不知道谢太皇太后是何深意。
两位后妃心中忐忑,谢太皇太后又何尝不是寝食难安?她的每一个决定都如走在刀尖。
几日后,宗亲秀王赵与檡等人入宫求见,一见太皇太后便哭倒在地说:“太皇太后大义,我等当与您同仇敌忾一致对敌,但大宋皇氏血脉单薄,还请您酌情考量啊!若是赵氏血脉断在我等手上,我等如何有脸面面见先祖哇!”
一直以来,谢太皇太后可谓为南宋用尽心力,这一刻,听到这番话,她终于略感安慰。
益王、广王尚在稚龄,自宁宗始,皇室子嗣并不丰茂,她不能让赵氏的血脉断送在自己的手中,因此才进封两位皇子,以图来日这两条血脉能兴复赵室。
进封的诏书下达之后,她一直在等,谁愿意站出来肩负这份重任。如今,她要等待的人出现了。

谢太皇太后注目赵与檡等人道:“既如此,尔等且下去准备,务必保护好二位小王爷一路安全。如今这局势,也仅有闽南、广东等地尚且安全,万万要护好二位殿下!”
赵与檡等人连连拜倒称谢,转身便去操办事宜。
谢太皇太后又召过杨淑妃与俞修容。
杨淑妃自进宫被度宗封为美人,入宫三年便升到淑妃位,一直是个明理之人。俞修容是度宗还是太子时的身边人,不是个攀附向上的性格,于她而言,此生有子足矣。只要能保小儿一命,她也没别的奢求。
谢太皇太后对二人仔细分析局势:“国破在即,为了保有赵氏血脉,不得不多作打算,兴许,高宗赵构的故事能在你们两个人的儿子身上重写一 次,亦未可知。”
只是将孩子交于宗亲和久居宫中的后妃,谢太皇太后还是不放心,随后她连夜召理宗皇帝的女婿、马都尉杨镇,以及杨淑妃弟弟杨亮节、俞充容弟弟俞如圭入宫,希望靠利益休戚相关的外戚一起照顾好

谢太皇太后殷切嘱托杨亮节和俞如圭,经过多方谋划,亲眼看着两位皇子更换常服,跟随他们的母亲、宗亲秀王赵与檡等人离开皇宫。
深夜,几辆马车从临安城慢慢驶出,直往婺州(今浙江省金华市)而去。德祐二年(1276)正月十八,谢太皇太后派遣监察御史杨应奎向元朝上降书。
皇室对元朝递交降书,这便是一种暗号,各地守将纷纷降元。其中宋朝老将军夏贵,降元时已经七十九岁高龄。降元后,夏贵也没能享受几年,病逝时,享年八十三岁。时人写对联嘲讽夏贵:“享年八十三,何不七十九!呜 呼夏相公,万代名不朽。”
但是,南宋守将李庭芝、张世杰等人仍然坚持宁死不屈,誓要守护大宋 .李庭芝、张世杰等人是民族的脊梁,被后人讴歌。但独守皇室的谢太皇太后也不应被苛责,她已经肩负这个赵宋太多时光,如若可以,不会选择投降这种对不起列祖列宗、被后人谩骂千年的道路。
二月,伯颜率军即将进入临安。
元军提前派人来宣旨,且表示:“宋朝皇帝向元朝称臣,要亲自出城迎接元使。”

二月初五这天,天没亮,小皇帝赵㬎就被母亲全皇后从被窝里抱出来。全皇后含泪给他穿好衣袍,这位贤良的皇后,只此一子,自是希望他平安长大。
但是赵㬎虽然贵为皇帝,如今却要向元朝称臣,往后也没个自由的日子,想起往后的日子,她实在忍不住落下泪来。
谢太皇太后强撑着口气道:“今日我母子三人,当真要重温一百年前那一幕了。莫作小儿女姿态,即便是···也该撑起一国之主该有的气度。”言罢,牵起五岁的宋恭帝赵㬎,一步步往祥曦殿而去。
那么远的路,可怜此时才五岁的小皇帝要自己走。最后,赵㬎实在走不动了,谢太皇太后只好抱起他,率百官亲迎元朝使者入临安,奉上降表,诏谕郡县投降。
元朝使者入了临安城,便下令封府库,收史馆、礼寺图书和百司印符,罢除官府和侍卫军,并迅速控制整个临安。伯颜听从元军中汉人官员的建议,实施了包括令南宋旧臣恢复原职、百姓保留汉人冠服、使用旧币等一系列安抚政策。

宋朝,自960年宋太祖赵匡胤建立,到1276年二月谢太皇太后领宋恭帝赵㬎降元,已经走过316年风雨。在元朝使者人临安那一刻起,南宋主体政权已经灭亡。但逃出临安的益王、广王,这条南宋赵氏皇族单薄的血脉还在续写宋朝的历史,并最终成为历史上永远不能遗忘的悲壮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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