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定和议——南宋史上最为屈辱的和议,韩侂胄的首级被送往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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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1410739w 发表于 2024-7-7 09:02:58|来自:重庆渝中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开禧北伐”失败后,以礼部侍郎史弥远为代表人物的主和派迎来了春天。史弥远是孝宗的老师、右丞相史浩之子,可是这么好的家世没给他带去什么帮助。

开禧元年(1205)初,已经四十二岁的史弥远才做到六品司封郎中。这年五月,韩侂胄成为比秦桧权势更盛的权相,史弥远忽然被重用,在接下去不到三年的时间里,一跃成为三品的礼部侍郎兼刑部侍郎。
史弥远没有感激韩侂胄,反而有了除掉韩侂胄的想法,但是他在行动上非常谨慎。
北伐受挫,宁宗下诏让众臣论事,史弥远借机上疏道:“事关国体、宗庙社稷,关系重大,不可举数千万人之命轻于一掷。京师是国家的根本之地,因为北伐已调走很多士兵,留下很少的守卫,万一发生叛乱怎么办呢?沿江屯驻的兵马,是守护首都的,不要轻易调动,这样敌人便无可乘之机了。等到民力更宽国势更壮之后,再大举发兵,才是国家的福气。”
史弥远的门客有些担心,这样说会不会得罪韩侂胄,史弥远道:“如果对国家有益,便是得罪了我也甘心。”实际上,是他看明白韩侂胄虽然还掌握大权,但已经今非昔比,自顾不暇,就算真得罪了,韩侂胄也脱不开手对付他。
开禧三年(1208)秋,金国要北伐主谋的首级,而在众人心中,主谋自然就是韩侂胄。韩侂胄也清楚这件事,他中断议和,想继续北伐。

但是,经过几年的战争,人们已经疲惫不堪,失去了北上的激情。
史弥远觉得机会来了,他此时兼任宁宗嗣子赵询的讲师,便刻意在赵询面前谈论韩侂胄再次北伐的利弊,力陈局势的危急。
赵询只有十六岁,很容易受蛊惑,随即就向宁宗上奏,建议罢免韩侂胄,但是宁宗只是沉默,没有回复。
这时与韩侂胄不和的杨皇后又恿赵询再次进谏,她也会在一旁劝说宁宗罢免韩侂胄。
于是赵询再次上奏:“韩侂胄轻率地再次起兵端,上危宗社,最好将他罢黜,以安边境。”
宁宗还是没有说话,哪怕杨皇后在旁边一同劝说,宁宗仍一言不发。
自此,史弥远发现通过皇子劝谏和皇后吹枕边风,也无法让宁宗主动罢免韩侂胄,于是他决定绕过宁宗,主动和杨皇后合作。
要说当时世上,比史弥远更想除去韩侂胄的人有谁,那无疑就是杨皇后,她和韩侂胄的嫌隙,要从庆元六年(1200)说起。

当时宁宗的原配韩皇后去世两年,后位空悬许久,朝臣们纷纷请立新后。宁宗也明白册立新皇后迫在眉睫,但是他优柔寡断,不知道该册立贵妃杨氏还是美人曹氏。
宁宗的内心其实更喜欢杨氏,但韩侂胄支持立曹氏。
韩侂胄觉得曹氏性情柔顺,比较好把控,而且曹氏的姊妹都是可以出入宫门的女道士,平时与韩侂胄有来往,彼此相熟。而杨氏熟读史书,胆量非一般女子可比,韩侂胄担心让杨氏上位,不但令自己失去对后宫的掌握,还会多一个难对付的敌人。
杨氏最开始是高宗的皇后吴皇后的侍女,那时候已经是孝宗朝,吴皇后已是皇太后,已经无所谓身边有容貌出众的女性,再加上杨氏举止得体,吴太后非常喜爱她。
宁宗即位后,杨氏经常替吴太皇太后去给新帝送东西或者递话,给宁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太后就做了顺水人情,将杨氏赐给宁宗。

杨氏深得宁宗喜爱,一步步成为贵妃。韩侂胄一边劝宁宗立曹氏为后,一边千方百计地阻碍杨氏与外朝往来。杨氏也看出自己要成为皇后,必须想办法绕过韩侂胄。
嘉泰二年(1202)岁末,杨氏与曹氏在同一天宴请宁宗。
杨氏坚持让曹氏优先安排在白天,自己晚上再宴请宁宗。
曹氏看不明白杨氏的用意,又觉得白天比晚上长久,能与宁宗多耳鬓厮磨一会儿,便同意了。她其实想留住宁宗过夜,但到了约定的时间,杨氏派车辇多次催促宁宗过去,曹氏也没办法,只能让宁宗离开。
宁宗当晚留宿在杨氏宫中。
杨氏早已备好笔墨,在宁宗处于醉酒迷糊的状态下,让他写下御笔:“贵妃杨氏可立为皇后,付外施行。”还不止一份,杨氏让宁宗写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御笔,命可靠的内侍将其中一份直接送到义兄杨次山手中。

杨氏出身低微,她很早就明白家世的重要性,因此与武学生杨次山认了兄妹。随着杨氏在后宫的地位越来越高,杨次山也屡被加封,成为福州观察使。而御笔之所以非要准备两份,就是因为杨氏担心第一份御笔会被韩侂胄压下去。而在第一份御笔还没送出去的时候,杨次山已经拿着第二份御笔找到了当值宰相,让其起草诏书。
民间还有一说,称杨氏善书法,尤其可以仿照宁宗的笔迹,所以宁宗的这御笔到底是不是亲手写的,还要打个问号。
无论如何,杨氏终于如愿以偿地被立为皇后,也对韩侂胄始终耿耿于怀,一直暗中筹谋报仇,通过劝赵询谏言废韩侂胄之事,她发现史弥远是个可以联合的对象。
这两个人一拍即合,一场针对韩侂胄的阴谋便开始了。
史书对这段写得很模糊,宁宗可能不知道这场针对韩侂胄的密谋,也可能知道,但是禁不住杨皇后哀求,一时动摇同意了。总之,杨皇后给了史弥远一张御批,上面是宁宗的笔迹,表示要马上处理韩侂胄。当晚,史弥远将御批交给钱象祖。

钱象祖曾经是韩侂胄的党羽,后来因公开反对北伐被韩侂胄贬黜离朝,随后与史弥远结盟。
钱象祖看了御批,表示要先奏准宁宗再举事。
史弥远不同意先禀告宁宗,他问钱象祖道:“事情一旦耽搁,会泄露出去,到时候谁来承担责任?”
钱象祖思考了一下也只能同意,随后找到殿前司中军统制、权主管殿前司公事的夏震,让他选三百个精兵诛杀韩侂胄。
夏震也和钱象祖一样,一开始不敢如此行事,然而御批起到了关键作用,钱象祖出示御批后,夏震便同意了选兵,并且说:“陛下的命令,我自当 舍命报效!”
那段时间,韩侂胄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询问左右是不是有什么事。左右说:“听说内廷有御批出来,但是我等不知道内容,恐怕不太好,有大事要发生。”建议他当天不要去上早朝了。
韩侂胄认为御批都是通过他的手,不可能出现其他御批,因此没有当一回事。
结果,就在韩侂胄刚上马车去上朝时,禁军包围了韩府。
夏震带着士兵拦截韩侂胄的车子,说道:“有御批:太师罢黜平章事,即 日押出京城!”
韩侂胄惊愕道:“御批一向是由我发出,我为什么不知道有旨意?一定是假的!”
但不论他说什么都没用,士兵们押着韩侂胄离开,韩侂胄以为是罢黜自己,押送他去老家。
但是发现是走向南面的玉津园后,他察觉方向不对,一路上想尽办法离开,他告诉身旁的士兵道:“如果你放了我,我让你拜节度使。”
没有人理他。走到玉津园夹墙甬道内的时候,韩侂胄就被杀死了。

另一边,史弥远还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他坐立不安,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举事不成就逃跑的后路。
皇宫内,宁宗可能是后悔了对付韩侂胄,又或者是杨皇后担心事情马上要败露,主动和宁宗透露:“今天将除掉韩侂胄。”
总之,宁宗在上朝之前,写了个笺条,叫殿前司“立刻追回韩太师”。杨皇后闻言,对宁宗哭诉:“他要废黜我和儿子,又杀了两国百万生灵!你还要追回吗?”
宁宗跟着哭起来,杨皇后见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威胁道:“如果陛下要追回他,就先让我死吧!”
宁宗这才停止哭泣,不再坚持追回韩侂胄,他以为韩侂胄是被罢免了平章军国事,押出京城,完全不相信韩侂胄已经死了。
夏震完成任务回来告诉钱象祖事已成。
钱象祖这才向上朝的官员宣布韩侂胄已伏诛,并指着右丞相陈自强道:“你附和韩侂胄才做到宰相,今日起被罢黜。”
陈自强十分害怕,马上从朝堂离开。

之后上朝的时候,皇子赵询再次向宁宗上奏,列数因韩侂胄北伐造成的惨状,请求宁宗罢去韩侂胄的平章军国事。
宁宗同意了赵询的建议,并下诏称自己听信韩侂胄之言,使得他久任国柄,辄起兵端,祸害南北生灵,如今罢了韩胄的平章军国事,也罢了陈自强的右丞相,令他们即刻出京。这一切正好对杨皇后交给史弥远的御批做了补充和追认。
接下去,宁宗想升史弥远为知枢密院事。他是没有主见的人,遇事需要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因此很快从顺从韩侂胄,变成顺从史弥远以及其党羽。史弥远开始了善后工作,他学韩侂胄除掉赵汝愚的那一招,利用台谏官,在短短几天之内不停地上奏抨击韩侂胄,说他专权专政是一个奸臣,借所谓公论迫使宁宗彻底厌恶韩侂胄。
很快,在查抄韩府的时候,搜出了韩侘胄与亲信苏师旦之间的通信,里面有一些裁减兵额的军事计划,又从苏师旦家中抄出“金箔金二万九千二百五十片,金钱六十辫,马蹄金一万五千七百二十两,瓜子金五斗,生金罗汉五百尊,各长二尺五寸,金酒器六千七百三十两,钗金一百四十三片,金束带十二条”,这绝对是利用职务之便贪赃而来。
宁宗终于认定韩侂胄确实企图不轨,下诏承认韩侂胄“奸臣擅朝”。

韩侂胄被诛的消息公布后,临安百姓歌舞于市。
一代权相就此离开权力的舞台。纵观韩侂胄一生,专权夺利、打击异己,绝对不是一个忠臣。但是,“开禧北伐”确实符合当时朝野的意愿,百姓想要一致抗金扬眉吐气,只可惜实力不允许,还是失败了。
善后工作完成后,宁宗开始奖赏参与诛韩行动的人员,论功行赏。
没有皇宫侍卫的支持,就没有杀死韩侂胄的利剑,因此夏震最先得到奖赏。他被提拔为福州观察使,主管殿前司公事,进封县伯。
钱象祖升任右丞相兼枢密使,得到了实权。
还有两个人是内廷与外朝之间关联人物,一是杨皇后之兄杨次山,一是皇子赵询。
皇子赵询在次年被封为太子。
杨次山得到了使相的荣衔,加开府仪同三司,宁宗从内府取玉带一条赏赐给他。
宁宗还赐给了史弥远一条玉带,两条玉带没有区别,但是史弥远那条是宁宗自己佩戴的,表示出了帝王对史弥远特殊的恩宠。

如此,诛韩大局已定,史弥远正式走到了前台:这年腊月二十三,史弥远当上了同知枢密院事。
与金议和的最大障碍韩侂胄已除,议和事宜马上被提上日程。实际上在韩侂胄被杀以后,史弥远就派人把这一消息告诉了金国,并以此作为向金国求和的砝码。
曾经支持议和、与金国有密切来往的丘密被任命为江淮制置大使。史弥远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恢复了秦桧的王爵与赠谥。这些都向金国传递了不欲再战的信息,以及宋朝议和的决心。
此时,在韩侂胄死前派往金国和谈的使者王柟还不知道韩侂胄已经死了,尚在金国夸赞韩侂胄的忠贤威略。
当金人告诉他,韩侂胄已经被杀死,王柟一时惊骇无言,也十分被动和尴尬,因为他手上的议和书函还是以韩侂胄名义发出的。
之后的议和谈判,南宋一直处于劣势。

金国重申议和的五个条件,并强调必须以韩侂胄的首级赎回淮南之地。而南宋对这五个条件里面,分歧最大的也是要不要将韩侂胄的首级送到金国——虽然韩侂胄已死,但是将韩侂胄的头颅送给金国,实在有损南宋国体和尊严。
朝中对此议论纷纷,史弥远等人自然支持以韩侂胄的头颅为筹码。
宁宗则回复:“慎重行事。”
然而,金国对韩侂胄的首级也很执着,他们认为这是重创南宋尊严的大好机会。
宁宗不得不做出抉择,这简直要了宁宗的命,他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难题交给所谓公论去裁决,即在大朝会的时候让众臣讨论。
直学士院章良能认为已经死了的尸首,没什么好珍惜的,他道:“已毙之 首,又何足惜!”
侍左郎官兼太子舍人王介抗议:“侂胄之首,诚然不足惜,但国体可惜!”
兵部尚书倪思则大声道:“韩侂胄一颗臭头颅,有必要争得那么起劲?便是送去又如何?!”又威胁:“是不是有人在朝受过侂胄之恩,所以要为他说 话?”

这话说了之后可就让人不好接话了,韩侂胄现在已经臭名远扬,谁敢沾边呢?
最后的结论是:奸凶已毙,他的头没什么好可惜的,就把韩侂胄的首级送到金国去吧。
宁宗顺势同意。
两天之后,宁宗派人从韩氏先茔中挖出韩侂胄的棺木,砍下首级,用匣子装起来送到金国。
九月十二日,宋以和议达成诏告天下,包括:
第一,金宋之间由叔侄改为伯侄。
第二,宋致金岁币由二十万两匹增至三十万两匹,另支付犒军银三百万两。
第三,金归还新夺取的土地给宋,双方维持原来的疆界。
第四,宋向金函送韩侂胄、苏师旦之首。
这便是“嘉定和议”,虽然和议没有称臣也没有割地,但是岁币数额上比“隆兴和议”增加许多,而函首乞和的情况更是有失国体,无怪太学博士真德秀评价这次议和:“金人要多少岁币我们就给多少,金人要韩侂胄的首级,我们也说可以给,至于称呼还有银子,根本来说还是老百姓们受苦。”
后世也感慨:“高宗一朝,有恢复之臣,而无恢复之君;孝宗一朝,有恢复之君,而无恢复之臣。”

“嘉定和议”是宋金议和史上最为屈辱的和议,引起朝野上下不满,降金乞和的主谋史弥远也令南宋军民十分不满。
在“嘉定和议”签订的第二天,赞同“开禧北伐”的几名军官罗日愿、杨明、张兴等,筹谋暗杀史弥远,刺杀未成,都被处死。
十多年后,嘉定十四年(1221),又发生了殿前司军官华岳谋杀史弥远事件。
华岳就是在“开禧北伐”时上书说北伐定将不战自败的武学生,然后被韩侂胄监禁。他虽然反对韩侂胄,反对北伐,但是对史弥远的乞降更为不满,刺杀失败后被关到大狱。
宁宗也知道这个人,觉得他有才能,不是很想杀死他。但是史弥远十分生气,对宁宗道:“这个人是要杀朝廷命官哪!”之后将华岳杖死在东市。此时,史弥远已经把控朝廷,但是在“嘉定和议”之后,也有一段短暂的时间,史弥远并不在朝中。
嘉定元年(1208),史弥远的母亲过世,他要归家办丧事,太子赵询请求在京内赐给他宅第,让他就此服丧,以便咨询。

嘉定四年(1211),史弥远丁忧结束,回到朝堂。此时,钱象祖已经去世,宁宗依赖史弥远,整个朝堂大权都在史弥远手中。甚至,诛韩行动中助史弥远一臂之力的皇子赵询也是史弥远一派的人,赵询在开禧元年(1205)被立为太子,一切都向着史弥远希望的方向发展。
可惜,嘉定十三年(1220)八月,赵询病死,年仅二十九岁,谥“景 献”。
对未来富贵充满信心的史弥远和杨皇后备受打击。
实际上,景献太子赵询也并非宁宗的子嗣。宁宗的九个儿子,都在未成年时便夭折了,宁宗只能从宗室子弟中另寻储嗣。
庆元四年(1198),太祖次子燕王赵德昭的九世孙赵与愿被宁宗接到宫中养育,这便是后来的赵询。
赵询六岁入宫,同一年杨贵妃成为皇后。杨皇后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夭折了,她与赵询关系非常融洽。再加上诛韩行动中的合作,赵询得到了杨皇后和史弥远的支持,他十七岁被立为皇太子,出居东宫。

为答谢杨皇后的支持,赵询上疏歌颂杨皇后有孝、俭、诚、断等美德,还说杨皇后待他如亲子,虽然这只是杨皇后在他身上的感情投资,但双方对这种交易都很满意。
如果赵询没有病故,顺利地当上下一任皇帝,杨皇后也定然可以高枕无忧地享受皇太后的生活。
可惜这一切都随着赵询的离世,变成了一场空梦。
赵询过世一年后,嘉定十四年(1221)六月,宁宗选定沂王赵柄的养子赵贵和为皇子。
沂王赵柄是光宗二哥魏王赵恺的儿子,当初孝宗曾想要光宗放弃自己亲生儿子而选赵柄为太子,结果这想法大大地刺激了光宗,搞得光宗和父亲孝宗有了隔阂,最后孝宗悲凉地病死在重华宫,光宗被迫禅位给了宁宗,赵柄也没有得到皇位,可谓三输。
宁宗虽然软弱无能,但对皇位是真心不在意,他与赵柄感情深厚。
当初“绍熙内禅”时,太皇太后吴氏曾当着宁宗的面对赵柄说:“他做 了,你再做,自有祖宗例。”
宁宗知道,按照长幼礼节,光宗与他的皇位原应归魏王赵恺一系所有。所以他选定皇位继承人的时候,优先考虑到魏王这一系。

赵家的血脉都比较单薄,赵柄也不例外,他曾有个儿子,三岁左右便天折了,从此再无所出。为免这一脉绝嗣,宁宗便将宗室赵希瞿之子改名为赵贵和,过继给赵柄。
嘉定十四年(1221),赵已过世十五年,但他的儿子赵贵和此时已经长大成人。宁宗将赵贵和定为皇子,赐名赵竑,他在立皇子诏书中强调“沂王之子犹朕之子也”,可见宁宗有让赵竑为皇位继承人的打算。
实际上,宁宗的这个打算在景献太子离世以后,就已经表现得很明显,老谋深算的史弥远因此很早就开始留意赵竑,想确认赵竑是不是能成为下一个合作对象。
史弥远知道赵竑喜欢琴曲,安排了一名擅长琴艺的美人给赵竑。同时,把这个美人的家人控制在手中,以达到可以控制美人的目的。他让美人暗地里窥探赵竑的举止,事无巨细都要禀报。
这个美人知书达理,乖巧伶俐,又有意讨好,十分得赵竑的欢心。赵竑甚至为了她,还与自己的夫人发生口角。

史弥远在暗中观察赵竑,赵竑何尝不是也在悄眼看史弥远的言行。他看出史弥远专政多年,朝中的人也都是史弥远的党羽,谁也不敢反抗。史弥远与杨皇后合作,一里一外控制着宁宗,宁宗实际上就是个傀儡皇帝。再加上民间的流言蜚语,一切都令赵竑对史弥远十分厌恶。
赵竑终究年纪比较小,阅历不足,他以为皇位是囊中之物,毫不掩饰对史弥远的不满,甚至在纸上写“弥远当决配八千里”的话语来发泄,结果被人偷偷报给了史弥远知晓。
在自己心爱的美人面前,赵竑更是肆无忌惮。
一次,赵竑对美人称呼史弥远为“新恩”,美人问他原因。
赵竑笑着道:“这是我给史弥远取的外号,他将来的流放地不是新州(治今广东新兴),就是恩州(治今广东阳江)。”这两个地方是海南四州军,最为险恶偏僻。
后来,赵竑还干脆把“新恩”两字写在屏风上,丝毫不把史弥远放在眼里。这件事让赵竑的老师真德秀知道了,可见赵竑身边就算没有美人监视,他对史弥远的不满也快闹得天下皆知。

真德秀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劝解赵竑道:“皇子目前应该努力得到两宫帝后的信任,再提高自己的能力,现在哪怕是即位以后也不应着急对时政说三道四,免得激怒大臣,招来灾祸。”希望赵竑不要在坐上皇位之前,失去杨皇后的信任和激怒史弥远。
可惜,赵竑根本就不在意。
而另一方面,史弥远听到美人密报又怕又气,他心中明白,一旦赵竑当了皇帝,自己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他必须要另寻一个合适的人来做皇嗣。宁宗既然有意立沂王赵抦的儿子赵竑为皇子,那就等于要另外为沂王赵柄再找一个后嗣。也许这就是一个突破点,毕竟时间还长着呢,谁能知道赵竑是不是会发生什么意外?如果赵竑甚至没能活过宁宗,那么后来过继到沂王赵膝下的孩子就能复制赵竑的道路,成为宁宗继承人的第一人选。
史弥远很快把这件事跟自己的心腹余天赐说了。

余天赐的祖父就是史家负责给孩子教学的老师,而余天赐没考上进士之前,也在史家做事。所以两家有几代的交情,再加上余天赐这个人守口如瓶,史弥远对他的信任非比寻常,寻找皇嗣这么重要的事,史弥远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办。
史弥远交代余天赐去寻找适合的孩子,并叮嘱道:“沂王无后,宗子贤厚者幸具以来。”
余天赐后来找来一对叫赵与莒、赵与芮的兄弟,不同于孝宗、宁宗、光宗三人属于太祖赵匡胤第四子赵德芳之后,这对兄弟是太祖次子燕王赵德昭之后,这一脉发展到赵与莒、赵与芮的时候,实际上已经离皇室嫡脉关系很远了,家里既没有加官晋爵,也没有什么社会、政治地位。
余天赐找到赵与莒、赵与芮的时候,他们的家境和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区别。再加上兄弟俩的父亲很早就去世,母亲不得不带着孩子们回到娘家居住,可谓寄人篱下。

余天赐把赵与莒、赵与芮带到临安,史弥远看后十分满意,但他一贯谨慎,没有把孩子留下,而是让余天赐送回去。
等到嘉定十四年(1221),沂王之子赵竑被正式定为皇子。
史弥远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和宁宗建议应当为沂王再寻一个后嗣。
宁宗深以为然。
史弥远为了表现得公平公正,找来十个符合条件的孩子一起参加甄选,赵与莒、赵与芮兄弟也在其中。史弥远当时已经属意比较年长、面相贵气的赵与莒。
嘉定十四年(1221)八月,赵与莒被立为沂王后嗣,奠定了皇侄的身份。嘉定十五年(1222)五月,赵竑进封济国公,赵与莒在史弥远的支持下也步步紧逼,同时被授予邵州防御使。
而赵竑虽然有进封,身份却依然是皇子而非太子,一字之差,给日后的变数留下了伏笔。

史弥远除了在身份上拔高赵与莒,尽量与赵竑匹敌之外,他对赵与莒的教育也非常上心。
嘉定十六年(1223),史弥远找到当时担任国子学录的同乡郑清之,屏去众人对他道:“现在的皇子不堪重任,我听说沂王之子非常贤明,请你细心教导他。”之后,郑清之被任命为越与莒的老师。
另一方面,史弥远开始罗织赵竑的短处,他经常向宁宗说赵竑沉迷女色、傲慢无礼,这令宁宗对赵竑开始不满。
相比之下,赵与莒就没有那么浮躁,他寡言冷静,很有帝王风范。宁宗自从对赵竑不满之后,就开始悄然观察赵与莒的表现,史书上虽然没留下宁宗的看法,但写道“宁宗谛视良久,出则目送之”。
嘉定十七年(1224)八月,宁宗病重,原因未明,但已经处于不能处理朝政的状态,同年闰八月,他在临安宫中的福宁殿过世,享年五十七岁。

在位三十年的宁宗原本属于被迫登上皇位,在他当政初年,任用提拔贤能之人,是个不错的开局,他本人十分勤俭,体察民情。但他的性格过于软弱,没有分辨正邪的能力,不具备一个帝王的政治素养,导致宁宗朝前期有韩侂胄执掌大权,出现伪学之禁,又上演了“开禧北伐”等事,后期又被史弥远独揽朝政,作威作福,致使南宋国力日渐削弱。
宁宗病逝的时候是黄昏,当天夜里史弥远遣人骑快马召赵与莒入宫,并嘱咐道:“现在所宣召的是沂王府皇子,不是万岁巷的皇子,如果带错了人,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赵与莒听到消息后人宫,随行的还有他的老师郑清之。郑清之与史弥远之前商量过相关事宜,他在路上告诉赵与莒接下去要立他为新帝。然而不管郑清之怎么说,赵与莒都保持着沉默。
最后是郑清之说:“丞相把我当作心腹安排在你身边。现在你一句也不回答,我怎么向丞相复命呢?”
赵与莒才拱手慢慢回答道:“绍兴老母亲还在,不要伤害她。”
后来郑清之把此话告诉给史弥远,两个人越发叹其不凡。

赵与莒被送进宫后,史弥远开始做杨皇后的功课,让杨次山的儿子杨谷、杨石告诉杨皇后另择人为新帝。
杨皇后此时还有些刚性,不同意道:“皇子乃先帝所立,岂敢擅变。”意思是要立宁宗认为“沂王之子犹朕之子也”的赵竑。
后世有传言说,赵竑不喜欢杨皇后,曾对外宣扬说杨皇后和史弥远之间有奸情。但从杨皇后这话来看,应该并无此事,否则她不会倾向于立赵竑。当然,从赵竑的性格来看,他对杨皇后也不会有多亲近,否则以杨皇后能参与诛韩行动的果敢性格来看,她要坚持立赵竑的话,赵竑也不至于一点希望也没有。
杨谷、杨石先后劝了七次,杨皇后都没有同意。
最后杨谷没办法了,他跟杨皇后说:“皇宫以及赵竑宫殿处都已经被殿前都指挥使夏震派兵看守,如果不听史弥远的话,恐怕杨氏凶多吉少。”
杨皇后沉思许久,最终权衡利害,表示同意。

赵与莒很快被带到杨皇后面前。
杨皇后扶着赵与莒的肩背处,说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儿子了。”给赵与莒改名为赵昀。
史弥远随后急召知制诰程入宫,让他伪造了宁宗的遗诏。
赵竑还以为自己会成为新帝,全然不知一切已经在这一晚完成了部署。第二天,赵竑赶到皇宫,史弥远亲自过来带他到宁宗灵前拜祭,之后让殿前都指挥使夏震陪着赵竑,实际上是看管赵竑。
接下去,百官到位,恭听宁宗遗诏,内侍仍然把赵竑引到之前的位置。赵竑愕然地询问:“我怎能还在这个位置听遗诏?”
夏震骗他道:“要等到宣读诏令后再即位,没有宣读遗诏前应当在此位。”赵竑觉得也有道理。
然而,他很快就看见一个人坐在龙椅上,内侍在旁宣读诏令:“废竑为济王,立昀为皇子,即帝位。”

赵昀在宁宗灵柩前即皇位,为新皇帝,并由杨皇后垂帘一同听政。
赵竑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他不肯朝拜,结果被夏震按着头下拜。
赵昀就此登基,史称宋理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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