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aini8312 发表于 2023-9-5 08:28:00

有没有什么又甜又虐的短篇小说?

最好是过程很虐 结局是好的啦

qaz8888 发表于 2023-9-5 08:28:39

江辞安全球巡演的最后一场,站在舞台上手握话筒面无表情,
「我站在最顶端了,有钱有名。
奈奈,请问我现在配得上你了吗?」
此话一出,全场震撼,大家纷纷议论这个人到底是谁。
而我则被现场的瓜砸得一头懵。
wc,偶像白月光和我同名?
1.
西班牙演唱会,我坐在前排举着手机激动得不行。
舞台上,江辞安唱着他的成名曲。
所有人都哭得稀里哗啦,我空有一种儿子终于长大了的老母亲既视感。
江辞安是我唯一追的明星。
在江辞安还只是一名小小的歌手时,我就深深地迷恋上了他,我坚信他一定会走到顶端。
而这次是江辞安全球巡演的最后一场,尽管姐姐严令禁止我到处乱跑,我还是趁她去国外出差时偷偷溜了出去。
此刻的我在台下感慨,不枉此行啊。
一曲终了,全球巡演终于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所有粉丝举着应援棒和灯牌高喊江辞安的名字。
他是我们的骄傲。
年仅23岁的江辞安凭一首《约定》斩获格莱美奖,成为了超一线歌星。
而当主持人采访他时,江辞安也只是淡淡的谦虚道。
「碰巧得了贵人相助,我很感激。」
之后江辞安又用无数作品拿到了各种奖项,未来前途明亮。
和别的爱豆不同,江辞安这三年来洁身自好,从未传出绯闻。
粉丝们私下觉得这位「贵人」可能就是江辞安喜欢的人。
大家都暗戳戳地期待官宣的那天。
2.
此刻,站在台上发光发亮的赵辞安握着话筒略微喘气。
修长的身躯,还有凌乱的头发,无不彰显着属于男性的荷尔蒙气息。
半晌,江辞安把话筒递到唇边。
「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完成了全球巡演的目标。」
我跟着其他粉丝们放声尖叫喊老公。
江辞安掩住眼里透露的忧伤,话锋一转。
「我站在最顶端了,有钱有名。
奈奈,请问我现在配得上你了吗?」
此话一出,全场震撼,大家纷纷小声议论这个人到底是谁。
而我则江辞安的话砸得一头懵。
他喊什么来着?奶奶?奈奈?
wc……偶像白月光竟然和我同名。
还未等江辞安继续开口,他举着话筒的手突然愣住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大屏幕。
我和大家一样随着他的视线扭头往后看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后脑勺。
我和舞台上同样错愕的江辞安两两对视。
时间就好像静止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样,他在上面追逐梦想,而我在下面认真倾听。
尽管我很喜欢江辞安,可是我私下根本没和他有联系啊。
难不成偶像白月光和我长的也一模一样?
3.
这段插曲很快过去,江辞安恢复了活力满满的状态,好像他的失态是我的错觉一样。
演唱会结束后,江辞安的经纪人出现在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顾小姐,安哥想跟你见一面。」
这次又轮到我震惊了。
他居然连我的姓都知道,我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连连拒绝:
「还是不了,我等下回酒店有事——」
然而还没等我讲完,我就被经纪人「请」了过去。
酒店顶层,我站在套房客厅中有些焦虑,生怕一不留神被骗缅北嘎腰子。
我摸了摸包包,发现我的药落房间里了。
虽然只是个保健品,但是备忘录上提醒我要按时吃的。
但是偶尔不吃应该没事吧?
我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先赶回去准时吃药,身后的江辞安从浴室出来了。
江辞安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白色浴巾,头发还在滴水,倒三角的身材一览无余,尤其是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和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这美人在前,我悄咪咪捏捏自己的鼻子避免出洋相。
「顾初瑶。」
我紧闭双眼正要开口回应,却听到了姐姐的名字。

感情这白月光是我姐?
4.
江辞安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面露嘲讽地说,
「三年不见,你还是那么低俗。」
「当年你一脚把我踹开的时候,没想过我会如此风光吧。」
哇去,我姐居然包养过我的偶像,还那么不知趣地把人家踹了。
那江辞安岂不是成我的姐夫了?
怪不得我姐反对我追星江辞安,甚至不许我来看他的演唱会。
原来是怕触情生情啊。
眼下更重要的是得把我的身份讲清楚,不能再他们的感情增加更多的误会。
我早已把江辞安演唱会上「奈奈」两个字给忘了,只试探性开口:
「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
「误会?误会什么?误会你当年踹了我是有原因的?」
江辞安根本不给我解释身份的机会,正想继续开口嘲讽,经纪人直接推门而入,
「安哥,搞错了,真正的顾小姐现在在英国出差。」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低头一看,是我姐,备注「顾初瑶」。

(●—●)求个赞同

萤火虫儿 发表于 2023-9-5 08:29:26

分手当天,宋观礼在大雨里等了我一晚上。
电话打来时,我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笑:
「我们分手吧。」
「没什么,就是腻了。」
从前我当着他全家辱骂他,大庭广众扇他巴掌,撕碎他送的玫瑰……
他都没有同意分手。
但是这次,他说:「好。」
1
宋观礼带我回老宅吃饭的时候,他的叔叔婶婶恰好也在。
我穿得朴素简单,厅里的佣人来来回回,毫不掩饰地打量我。
宋观礼的婶婶长了一副精明相,手上戴着的金玉哐当作响,金钱的声音清脆悦耳。
她坐在我对面,含笑开口:
「许小姐应该第一次吃这么好的菜吧。」
我没接话,用筷子搅茶水。
宋珍珍嗤笑一声。
许家奶奶坐在上头,沉着眼皮,不反驳,也不制止,纵着她们。
「许小姐。」
婶婶再度开口,「观礼将来接手宋氏,要娶的还是门当户对的。」
「你知道。」
她掩着嘴唇笑,眼角细纹锋利,「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到底还是教养不好。」
「尤其……」
「还是从孤儿院……」
她的话没说完,脚步声和摔筷声同时响起。
银质的筷子和瓷碗相撞,把原本假惺惺的礼貌划开一道口子。
我收回扔筷子的手,看着她冷笑:「你说得对。」
「我确实没素质。」
2
我知道,他们一家看不上我。
家大业大的宋家,确实有这个资本,奚落一个孤儿院走出来的孤女。
可他们好像忘了,宋观礼也是他们从孤儿院接回来的。
拐杖掷地有声,宋观礼的爷爷忽然出声:「在做什么?」
我回头,看见姗姗来迟的宋观礼。
婶婶的脸色忽然变得无辜起来:「许小姐的餐桌礼仪不太好,我想提醒几句……」
木头曳地的声音刺耳又尖锐,再度打断了她的话。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直直地就往外走:
「宋家高门大户,我一个孤女高攀不起,我和宋观礼就算了吧。」
「阿荔。」
宋观礼出声喊我。
我对上他的眼睛,冷冷说了一句:「用这种方式羞辱人,宋观礼,你真让我恶心。」
他眸色一动,张嘴欲言,我转身就走。
婶婶带着哭腔凄厉呼喊:「观礼啊!我……」
背后男声女声混在一起,我额头青筋跳了又跳,直到坐进车子里,才长舒了一口气。
车窗外有个模糊的身影往这边来,我踩下油门,汽车飞速驶出。
3
我和宋观礼,是同一个孤儿院的孩子。
不过他命比我好。
六岁时妈妈去世才来,十四岁时又被宋家接了回去。
我在孤儿院待了十八年,出生就被遗弃,中途也有几次被人看中,可最后都不了了之。
我和宋观礼儿时要好。
那个时候我们俩信誓旦旦地拉钩,许的誓言是一辈子。
可是约定好再见的那天。
他食言了。
我等了他一个晚上。
他没有来。
4
我踩下刹车,握紧方向盘的手指有轻微的骨擦声。
等红灯的空档,我抽空看了一眼手机。
有宋观礼发来的两条消息:
——我马上回来。
——开车注意安全。
发出去的怒火,像打在一团棉花上。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砸在副驾驶上。
宋观礼永远是这副样子。
自从意外重逢以后,像是补偿似的,他对我很好。
无需说出口就能收到最心仪的礼物,无论多忙都会抽空的陪伴,还有无微不至的关心。
可惜我不识好歹。
回家后五六分钟门就被打开。
宋观礼一手拿着外套,胸前扣子扯开一颗,气息有些不稳。
他向来表情不多,看人时疏离冷漠,唯独见我时软下眉眼。
「阿荔。」
他唤了我一声,开口想说什么。
我先一步呛声:
「分手。」
他被我噎住,身上气息冷了三分。
「不行。」
我继续开口:「你们家规矩太多,我不喜欢受气。」
「那就不受。」
宋观礼放了衣服,顺口答下,自然得像是随口一说:「以后不去了。」
我怔愣的瞬间,他已经走过来,伸手理了理我的头发,半敛着眼:
「不许再说分手了。」
指缝被人强硬地挤进,逼迫着十指相扣。
「阿荔。」
5
我和宋观礼没有吵架。
他单方面无底线的包容让我无从下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去公司加班了。
早餐还热着。
我在餐桌前坐下来的时候,宋珍珍的消息也正好发来。
开口就是亲密的昵称:
——荔荔姐。
——今天有空吗?
——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明明昨晚她也在场,可是今天却表现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垂着眼,抬手时手臂有些刺痛,敲下一个字:
——好。
宋珍珍和宋观礼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珍珍,如珠似宝,被宠着长大的女孩子,我不知道她和宋观礼关系怎么样。
但她不喜欢我。
宋珍珍来的时候开了她的跑车,嘈杂的声音在市区格外引人注目。
她下车后挽上我的手,亲昵地笑:
「荔荔姐,原本我想让周姐姐陪我的,可惜她忙,抽不出时间,只好麻烦你陪陪我了。」
话里夹着刺,高高在上的虚伪礼节,和她那个婶婶如出一辙。
我猜到今天不会有什么好事,可还是笑着:「不麻烦。」
6
宋珍珍买东西不看价格。
她在奢侈品店逛了逛,任何多看两眼的东西都被她买下:「这个,这个……」
刷卡时柜姐眼睛笑弯了,打印出来的票上数字长长一串。
签字时宋珍珍顿了下,忽然看向我:
「荔荔姐,你要不要也买个包?」
柜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笑容瞬间变得有些虚浮。
我看懂她的意思。
我的穿着打扮太朴素,看上去并不是能负担起奢侈品的人。
还不等我答话,宋珍珍惊呼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
「宋观礼把他的副卡给你了吗?」
「我都忘了你是孤儿院出来的了,荔荔姐,这个牌子有些贵,普通人买不起的。」
她捂着嘴巴,长而夺目的美甲上嵌了碎钻,闪闪发亮。
「不过,如果傍上有钱人了……」
「就另说了。」
「毕竟他们还是舍得给自己养的小宠物花钱的。」
站在旁边的柜姐嗤笑出声。
璀璨明亮的灯光之下。
我无所遁形。
7
孤儿院里的孩子总是旧旧的。
就像是仓库里被放久了之后褪色的娃娃。
我们的衣服是别人不要的,干净但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亮色。
饭菜不好不坏,养不出白白胖胖的孩子,但也饿不死。
我和宋观礼常谈论的就是未来。
我说我想去旅行,去环游世界。
我说以后要是有钱了,我就要买漂亮的衣服,吃遍所有的美食。
我讲的时候,宋观礼就托着下巴看我。
我问他:「那你呢?」
他愣了愣,半天才干巴巴地说:「那我陪你。」
「不行!」
「你要有自己的理想。」
宋观礼歪着头想了想,说:「做个有钱人。」
后来他确实做到了。
宋家来接他的那天,排场很大很大,来了很多人。
但没有一个他的亲人。
宋观礼穿着新衣服,被人牵着往车上去。
他不像孤儿院的孩子了,像个小王子。
或许差距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生长的,一别经年,已经到了参天的程度。
即便我长大了,考了好学校,走出来了,也改变不了我的普通和伶仃。
8
握紧的手复又松开,我看着她,面上坦然:「不用了。」
宋珍珍像是赢了一样,得意洋洋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又笑吟吟地看向我:
「那算了,待会儿我们去吃饭。」
她也并非是真想请我吃饭。
宋观礼的消息发来,说他晚上在外面吃,让我好好吃饭。
我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回复。
手腕处隐隐有些疼痛,我关上手机屏幕,眉心跳了跳,就听见宋珍珍雀跃的声音。
「到了。」
「荔荔姐,昨天你在我们家都没吃饭,今天我特意想带你来这里尝尝。」
「这家餐厅的主厨很有名呢,装修也很有情调,不少情侣都喜欢在这里吃饭。」
我开始没懂她的意思。
直到拉开车门的一瞬间,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
宋观礼背对着我们,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他侧了侧头。
边上的女人穿着红裙,长卷发垂下,唇角勾出笑。
和他并肩走。
宋珍珍适时开口:
「婶婶说得对。」
「我们这种人要找的,都会是门当户对的。」
「但是你知道的,荔荔姐。」
「也有些人喜欢漂亮的,可是再漂亮,都只是玩玩而已。」
宋珍珍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却很冷,唇色殷红。
彬彬有礼的语气里,是被无限放大的嘲讽和奚落。
我认出来了。
站在宋观礼身边的人,是她提到过的「周姐姐」,是时常和宋观礼一起出现在八卦小报上的「天作之合」,也是他们口中无数次重复的「门当户对」。
这是她约我出门逛街的目的。
宋观礼只是站在那里。
我们之间的差距就会被无限放大。
穷乡僻壤的孤儿院,和处尊居显的大家族相去甚远。
她想让我亲眼看看。
他们有多般配。
9
我按下手中的拍摄键,俩人的背影定格,宋珍珍被我的操作搞得有瞬间惊慌。
「你做什么?」
我看着她笑,把这张照片发给宋观礼。
图片加载需要一会儿,符号转了又转。
宋珍珍一下慌乱,想过来抢我的手机:「你干什么!别发出去!」
可是晚了,已经发出去了。
餐厅的门被人打开,一道身影匆匆出现。
宋观礼拿着手机,一眼看见站在那里和宋珍珍纠缠的我。
宋珍珍瞬间蔫了,看着他过来就松了手,站在一旁开口想解释:「我只是……」
「马上离开这里。」
宋观礼睨了她一眼,目光冷淡,身上气压不高。
宋珍珍噤声,不敢反驳他,只能恨恨地瞪我一眼,转身去开车。
发动机巨大的声音远去,我收回目光看宋观礼。
他想来牵我的手,被我躲过去了,抬手,狠狠对着他的脸扇过去。
他没有躲,结结实实挨下我这一巴掌。
脸颊即刻泛了点红,我怔愣住。
我不是真的想要打他。
「周小姐是……」
「观礼。」
穿着红裙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含了笑喊他的名字。
我面前的人转过头,我和她对上眼睛。
不过四五秒。
我落荒而逃。
10
宋观礼的电话一直打来,我按捺住接下的欲望。
打字时嘴里有些发苦,发出去的话是一把双刃剑,心脏一抽抽地痛,我按下发送键:
——想坐享齐人之福?宋观礼,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你。
最后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
相识十八载,我们彼此最清楚什么话最能伤人。
字句如刀,在伤害他之前,先把我自己划得遍体鳞伤。
可是再心痛,我也不后悔。
我把他的微信和号码一并拉进黑名单。
饿着肚子回了家,我也没有什么吃饭的欲望了。
泡了杯牛奶站在阳台上看夜景。
宋观礼的房子在市中心。
底下车流如织,灯火通明,是城市最繁华的地带。
寸土寸金的房价。
其实宋珍珍说得对。
我工作一辈子都可能买不起这个房子。
在孤儿院的时候从没想过这些。
我只是想走出去,考个好学校,努力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宋观礼能陪在我身边,就更好了。
其实他走的时候我们约定了,我在日历上挑挑拣拣,选了一个时间,在那天再见。
可是十八岁那年,我等到太阳落了又升。
他始终没有出现。
其实那只是我一次又一次被抛下的其中之一而已。
可我还是很难过。
很难过很难过。
11
我是收拾好行李走到半道,被宋观礼截回来的。
他把我放在沙发上,卸了力气,倾身压过来。
「朋友想认识周小姐,和他们公司合作,我帮他们搭线。」
「吃饭的人很多,我和她只是刚好碰上。」
宋观礼言简意赅,面上照旧没什么表情。
「我……」
「不准说分手。」他截断我的话。
我推了他一下:「你先让我起来。」
他敛了眸子,下一秒松开手,坐起身子。
手肘处的痛苦稍微缓解,我伸了一下脚,轻微的骨骼声发出。
「你为什么没来?」
宋观礼怔愣了一瞬。
我死死地盯着他。
「我说。」
「十八岁那年,我们约好的。」
「你为什么没有来?」
宋观礼的眸子暗了暗,三秒后才开口:「因为那天……」
「你总有理由!」
我提高声音,从沙发站起来,打到茶几上摆放的积木,瞬间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反正你做什么都有借口!之前也是现在也是!」
我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像撒泼打滚,无理取闹。
所以宋观礼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岔开话题:「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阿荔。」
「你最近的情绪好像很不好。」
又一次拳头打在棉花上。
我看着他,失落又无力:「没有什么,只是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没意思。」
「我们分……」
桌上的水杯滚下,玻璃四分五裂的声音清脆。
他望向我的眼里,倒映着同样四分五裂的光。
哀戚又悲恸。
我的话被迫中断。
12
我还是没能和宋观礼分手。
可我不理他了,在家避着他走,通讯方式全躺在黑名单。
我去公司辞了职,没过几天他就知道了。
在家的时候把我堵住,问我怎么了。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不关你的事。」
好久不见的好朋友联系上我。
说最近在这块儿出差,要待上十天半个月。
我兴冲冲地换好衣服,到场却发现宋观礼也在。
俩人说着话,宋观礼背对着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她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
「麻烦你了。」
桌上的高脚杯里装着深红色的液体,反射着漂亮的光,我冲过去拿起来,从他脑袋上淋下。
宋观礼抬了头看我,红色的液体落了满头,白色的衬衫也被染色,狼狈又落拓。
他对上我的眼睛。
我蹙着眉冷笑:「要你多管闲事了?」
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好半天,他才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我先走了。」
「你们聊吧。」
卡座里只剩我们俩人。
季霜剪了利落的短发,叉着手坐在位置上,看我,好半天,叹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还在记恨他食言,还是只是赌气……」
她的话没说完,我也来不及回答。
冰凉的液体同样落了我一头,浅红色的液体在我眼前掉落。
又钻进衣服里。
我有些错愕地抬眸。
宋珍珍收回手上的玻璃杯,冷笑着看向我:「宋观礼缴了我所有的钱和卡。」
「许荔。」
「你这种没爹没娘的贱人也想进我们家的门——」
「做梦吧。」
我垂下眼。
深秋的天气已经开始凉了,冰冷的酒顺着我的脖子蜿蜒而下,像是阴冷的蛇缠绕躯体。
手肘和膝盖隐隐作痛。
季霜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拿了桌上的杯子就要朝着宋珍珍砸过去。
宋珍珍后退两步,放下手里的杯子,冷笑:
「许荔。」
「我不会放过你的。」
「什么东西?」
季霜重重放下手里的杯子,眉眼凛冽,「这是宋观礼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嗯。」
我应了一声,她过来拉我的手:「走吧。」
我被她拉着往外走,秋风裹走了一些温度,我有些瑟缩。
季霜坐上了车,手撑在车门边看了我半天,忽然说:
「你和他挺像的。」
我系好安全带,没有理她,她又继续问我:
「为什么心情不好?」
「你想知道?」
「嗯。」
「不告诉你。」
季霜顾着我在开车,没有闹我,只是瞪了我几眼。
我扯开唇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微刺痛。
「过几天。」
「到时候就告诉你。」
13
我以为宋观礼会生气。
但他没有。
开门的瞬间,他拿着锅铲从厨房里出来,腰上还围着一个小兔围裙,厨房里有香味传来。
他快步朝我走过来,倒是看清我的瞬间一下子生气了:「发生什么了?」
我刚想说没什么,想了想又准备改成和你无关。
但季霜的嘴比我快:
「还不是你那个妹妹。」
「默不作声就泼了许荔一身。」
宋观礼皱了皱眉,平常就冷着的脸愈发难看,拿着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尔后过来拉我的手:「快去洗澡,把衣服换了。」
「不要着凉。」
我甩开他的手。
宋观礼不在意:「我去拿衣服,你先进去吧。」
我看了他几眼,把嘴里那些话硬生生吞下去了。
因为季霜在,我们难得吃了一顿和平的饭。
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的手机里就多了很多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
都是来自于宋珍珍。
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极尽所有恶毒的词汇,最后都只归于一句: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把她拉进黑名单。
14
我和季霜出去逛了一天。
回家后躺在沙发上不想动。
宋观礼下班比平常早,开门时比他先进来的,是手里的一大捧玫瑰。
冷淡的脸上浮了一点儿笑意,像是新雪初霁:「阿荔。」
「下班路过花店,外面摆的玫瑰很漂亮。」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玫瑰递过来。
手上的力道一下沉重起来。
下一秒,我把这一捧花扬了出去。
包装好的丝带散开,玫瑰花一支支散落,花泥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一下过后,满室只余寂静,和片片分散的红。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我花粉过敏。」
骗子。
其实我们都知道。
我根本没有花粉过敏。
宋观礼之前送过我很多花。
在孤儿院的时候,春天的乡下总是鲜花盛开的。
没有名姓的,随处可见的小花。
被他好好地收在一块儿,用草扎成一小束,像门卫大爷的小黑白电视里演的那样。
双手捧在一块儿送给我。
我很喜欢。
插在塑料瓶子里,放在床头柜上,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
冬天没有花,他学了用纸折成各样的花,可惜没有彩笔,只是单调的白。
送我时些微错开眼,说:「以后我有钱了,冬天也给你送真花。」
那个时候我看着他笑得开怀,说:「好。」
屋内的气氛,沉闷得像是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们裹住。
扼住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
肿起的手肘处疼痛袭来,我攥紧了手。
好半天,我才听见宋观礼开口。
轻飘飘的,像是一片羽毛落下。
「要怎么样。」
「我们才能回到以前?」
我倏忽抬头,印上他的眼。
下一秒,一字一句地给这段关系划上死刑:
「永远不可能。」
巨大的轰响过后,房间内只剩下我一个人。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离开的时候没有回头。
支撑的力气一下子被抽走,我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四肢的疼痛一阵阵的,像是浪潮,快要将我吞没。
我捡起一只掉落的玫瑰。
小刺扎进手掌。
我用了狠劲。
血色从里沁出,一点一点,沾上玫瑰的根茎。
可我像是没有知觉似的,又一支支捡起那些散落的玫瑰,把它们插回去。
手上的创口一点点增加,血开始往下滴落。
一滴,两滴。
像是玫瑰流下的眼泪。
我跪坐在地上,抱着这一大捧玫瑰,把脸埋进去,像是要把自己溺死在这里。
我像是被遗忘了。
可门再一次打开。
宋观礼捧着一束玫瑰站在门口。
粗劣的,没有香味的,一眼可以看出来的仿真花。
「假花不太……」
他手上的玫瑰再一次落在地上,再一次散开。
拿到药箱和跪坐在我面前,只用了三十秒不到。
男人拧着眉,面色沉重,握住我的手,一点一点小心地上药。
我抬了眼看他。
可惜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
「疼吗?」
我想说不疼的。
可是坐在地上,关节一阵阵地疼,手肘处更是疼痛难忍。
我也没有很想哭的。
只是眼睛好像有些模糊了。
15
疼痛加剧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清醒许多,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把他推开:「不用你管。」
宋观礼被我推得收回了手,我拿着药,自己往房间走。
摔门的声音很大。
大到让我再次跌落。
背后的门板有些冰冷,碘酒瓶身还有些残留的温度,我拿了棉签,刚想继续上药。
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
陌生的电话号码出现的却是熟悉的声音。
宋珍珍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
阴冷而恶毒。
「许荔。」
「马上跟宋观礼分手。」
「我们家不会要一个已经脏了的女人。」
被她发现了。
孤儿院不是什么好地方。
没爹疼,没娘爱,吃不饱,穿不暖。
活着就只是活着而已。
干煸而有些霉味的食物,腐朽而多虫的柜子,漏风漏雨却无人维修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床头的老鼠蟑螂。
还有躲在暗处的,令人恶心的窥探的眼睛。
和忽然伸出的魔爪。
想好好活着真的好难啊。
可我就是。
很想很想,过好自己的人生。
可惜。
可惜老天不让。
我听见自己说:
「好。」
16
天再次亮起的时候,我给宋观礼发了消息,说想和他好好过一次节。
像平常小情侣那样约会。
约在晚上的八点。
宋观礼像是全然忘了昨天发生的事,毫无芥蒂地回了个好。
然后又不断问我,晚上想吃什么,想去哪里玩,他好提前约定。
屏幕上的字打了又删,指节有些刺痛,最后还是什么都发出去。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分一秒走动的时钟。
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了,窗外的楼里民居的灯渐渐亮起。
时间一点点临近。
可我只是坐在沙发上,没有动,百无聊赖地刷手机,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进去。
天气预报忽然预警。
原本阴天的符号转变为大雨。
雨点敲在窗上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也一并响起。
宋观礼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
我闭了眼,把手机扔在桌上,不再去看它。
手机一阵阵地响。
十分钟后又重新归于寂静。
风雨声入耳,原本疼痛的关节加剧了,我用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胳膊。
十四岁时,宋观礼为了我和大我们许多的孩子打架,拳头相触的时候,我坐在角落捂着脸颤抖,没有哭。
一直到所有声音都消失,我才抬头。
「许荔。」
那个时候少年逆着光站在我的面前,哑声唤我的名字。
眉目间冷淡疏离,像旧时代的最后一位骑士。
他说。
「我保护你一辈子。」
也就是同年。
他被宋家接回了家。
我抱着胳膊,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可是当窗外风雨渐大。
闪电划破天空,我的理智轰然崩塌。
我还是抓起伞跑了出去。
雨很大,大到连伞挡不住。
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自己也已经浑身湿透了。
广场上只有一道挺拔如修竹的身影,站在风雨中,一动也不动。
就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暴雨如注。
风也愈发大了。
疼痛也愈发剧烈。
我终于停了脚步,站在原地看他。
街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宋观礼是个傻子。
其实他可以走的。
他只要回家就行。
只要他回家,就会发现这只是我对他一场带有报复和侮辱性质的捉弄。
可他没有。
十八岁的那天。
我枯等到天明。
他没有来。
所以。
六年后的许荔也不该来。
17
我没有喊他,在天亮之前离开了。
初冬的雨冷的很。
即便洗了澡,换了衣服,寒意还残留在身体里。
我收拾东西的手有点颤抖。
可一直到所有东西都收好了。
宋观礼还是没有回来。
我垂下眼,想了半天,还是拨出了他的电话。
等了一会儿才被接通。
对面的呼吸声有些重。
他没有开口。
我在这边挤出一个笑,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自然,说:
「我们分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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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human 发表于 2023-9-5 08:30:16

论白月光的杀伤力有多强的提问下,我看到了男朋友的回答。
「杀伤力太强了,所以我跟她妹妹求婚了,是因为我想以家人的名义守护她。」
我就是那个妹妹。
可我也没有想象中难过。
因为这个提问下的最高赞回答是我写的。
我也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1.
门铃响了。
门口是我喝的烂醉如泥的男朋友兼未婚夫。
上周他和我求婚,我答应了。
此时此刻他眼睛通红,酒气冲天。
看起来像是哭过,他兄弟扶着他进来。
「嫂子,旭哥他就是觉着能娶到你不容易,激动哭了,一高兴也就喝多了。」
「好,谢谢你们送他回来。」
门刚关上,顾明旭拉住我,把我扯到他怀里:「终于可以和你成为一家人了。」
把他扶到沙发躺下后,我留意到他手机不停有点赞和评论的消息弹出。
我用他的指纹解了锁。
发现他在知乎上回答了一个问题——论白月光的杀伤力有多强。
他回答说:「杀伤力太强了。一开始追她的妹妹,就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和她见面,还能叫她一声姐姐。
现在她妹妹很爱我,对我很温柔,可我并不是很爱她。或者说,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爱不爱她。
白月光在我心中永远只能是她姐姐,没人可以替代。跟她妹妹求婚,其实是想以家人的名义守护她。」
2.
我想起第一次带他和姐姐见面时的场景。
我明明还没有跟他介绍姐姐,他却很上道地说了声「姐姐好。」
我当时没留意太多。
现在想想姐姐当时的惊讶和发愣,以及顾明旭颇具深意的表情。
那气氛真是暧昧到了极致。
3.
其实姐姐何玟不是我亲姐姐,她是我后妈的女儿。
我刚上高中是她来到了我家,比我高一年级。
爸爸很喜欢她。
后妈得宠,仗着这些何玟处处同我争,还抢走了爸爸对我的爱,只要在家我们就会起冲突。
长大后我们的关系才有所缓解,表面上很和睦,其实暗中还是会较劲。
现在看来,她算是彻底赢过我了。
我捡了她曾经不要的男人,偏偏这男人还对他情根深重,把她当成是白月光。
我突然想起了顾明旭求婚成功时发的朋友圈。
我会变成你的家人,一直守护你。
姐姐还在底下评论,恭喜你们。
再看这个回答,我才知道还有这种含义。
里面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在写他分手后,有多么放不下姐姐,在某次跟踪姐姐时发现她还有个妹妹,就是我。
于是他开始追求我。
原来是这样啊。
沙发上的顾明旭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姐姐,你别丢下我……」
我面无表情地挣开他。
顾明旭其实不知道,不止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底下那个最高赞是我写的,两万人点赞。
可我当年随手回答完就再也没管了。
其实我的梦早就该醒了,顾明旭本来就是不是他。
但是我不能离开,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
4.
第二天顾明旭醒来时。
我做好了早餐,可他早餐都没吃就火急火燎地穿鞋子拿车钥匙要出门。
我叫住他:「不是说上午去看婚纱?」
他丢下一句:「下午再去看也不迟,我现在有点事。」
不用问,我也知道是谁给他发了消息。
多年前,姐姐如愿以偿嫁入了豪门。
可是姐夫对她并不好,玩得很花还有暴力倾向,可她爱钱也爱面子,所以一直拖着没有离婚。
她早上发了一条朋友圈。
「宿醉的感觉真难受,头都要痛炸了。」
看这个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顾明旭这么着急关心谁去了。
5.
下午的时候。
顾明旭打电话叫我下来。
拉开车门,姐姐坐在副驾驶上。
顾明旭说:「我在楼下刚好碰到了你姐姐,她说来给你做参谋。」
他唇上莫名破了一小块。
姐姐的嘴也很红,口红隐约有些斑驳。
她说:「对啊,我帮你挑挑,这方面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我淡淡点头:「好啊,你经验丰富。」
见我反应出奇地淡,她又道:「我一直都有点晕车的毛病,坐副驾驶会比较好受一点,你应该不介意吧?」
我还没说话。
顾明旭先开了口:「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坐哪里不是坐,对吧贺萱。」
「嗯。」
中途姐姐忽然说:
「对了,跟你们分享个好消息,我离婚了。」
车子忽然一个急刹,我猛的往前一倾。
顾明旭嗓音有些发哑:「你离婚了?」
姐姐勾唇笑了笑:「对呀离婚了,过不下去了,想有个新的开始。」
顾明旭漫长地注视着她,两个人跟演电视剧似的,我只好开口打断:「在等什么,怎么还不走?」
6.
一路上车内暗流涌动,好不容易到了婚纱店。
我试穿了第一件婚纱,从试衣间出来时。
顾明旭还在和姐姐说着话,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直到导购出声夸奖我,他才转过头注视我。
我面带微笑地望着他的眼睛。
「好看好看,很好看,就这个吧。」
我握了握拳:「就这个?」
姐姐撩了撩头发说:「拜托,你这也太敷衍了吧,再试试别的呗。」
谁知这时姐姐的前夫宋瑞杰突然闯了进来。
宋瑞杰抓住姐姐的手腕,暴躁地瞪着她:「昨晚我喝醉了你竟然骗我签离婚协议书,你他妈怎么敢的?」
姐姐一下子躲到了顾明旭身后,「你自己签的,别缠着我。」
顾明旭冲过去给他来了两拳。
「都离婚了你怎么还敢再纠缠她,死远点行不行?」
姐夫被他揍翻在地。
却撞到身后穿高跟鞋的我,我一下重心不稳摔坐在地,脚一扭传来刺痛。
顾明旭揪住宋瑞杰的衣领,让他滚出去。
进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跑到姐姐身边:「姐姐,你没事吧?」
导购神色复杂地扶我站起来。
「顾先生,贺小姐脚好像扭伤了。」
他这才跑过来看我。
可下一秒,姐姐晕倒了。
他毫不犹豫转身去找姐姐,抱起她说:「贺萱,我先送你姐去医院,你先自己试着先。」
7.
「好,你要记得回来。」
我的脚有点痛,但站起来后感觉还好,还能走路。
导购神色复杂地问我:「那贺小姐,咱们还要不要试一试别的婚纱?」
「不用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果不其然,这一整天顾明旭都没来婚纱店找我。
他让我先回家休息,还说姐姐现在很虚弱,要住院,他在医院照顾她。
8.
夜深人静时,我拆开手机壳,拿出一张照片。
周希延,你看见了吗,今天我穿婚纱了。
然而,回答我的只有无尽的夜色。
隔天,我独自驾车来到了郊外的墓地。
周希延墓碑前,站着一对夫妻和一个小男孩。
我有些惊讶:「请问你们是?」
夫妻二人看到我后很是激动:「周希延是我们的恩人,你应该是我们恩人的女朋友吧?」
我茫然地点头。
「你男朋友当年把眼角膜捐给了我儿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他的亲人好,这张银行卡你收下……」
我心中一震,低头看着眼前葡萄大眼的小男孩,眼眶一下就蓄满了眼泪:
「小朋友,你叫顾明旭?」
小男孩点点头。
「对,姐姐,我叫顾明旭。」
原来我一直都搞错了。
我找错人了,拥有周希延眼睛的从来都不是我一直认识的那个顾明旭。
夫妻还在说着什么,可我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笑着摸摸小男孩的脑袋:「顾明旭,很高兴认识你,你要好好长大。」
9.
小男孩点点头,仰头问我道:
「姐姐,大哥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呀,他是一个很酷又很温柔的人,会把欺负我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小男孩把手里的伞递给我:「姐姐你别难过,这把伞送给你,大哥哥一定会在天上保护你的。」
我摸了下他的头:「谢谢你啊。」
银行卡我没收,等他们走后,我缓缓蹲下,抚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希延哥,你会不会怪我认错人了。」
我找到的那个顾明旭,并不是我要找的顾明旭,他只是个无关要紧的人而已。
我正想着要如何和他认识,没想到他反而先来接近我,于是我和他在一起了。
每次看着他的眼睛,我都会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
可当他闭上眼睛时,我连笑都没有丝毫的力气。
此时此刻,这么久以来的执念,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顾明旭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想都没想就挂了。
风声在耳边猎猎,雨幕低沉。
墓碑上的男人轮廓冷厉,漆黑眼睫柔软垂着,眼神亦是温柔似水。
这是我给他拍的照片。
可拍的时候,我从未想过它会变成黑白色贴在冰冷的墓碑上。
我轻声对他说:「周希延,你什么时候穿西装给我看啊?」
「你说这些会不会是一场梦,会不会第二天醒来,你就活过来了?」
「如果你能听见我说话,就让雨不要再下了,好不好?」
10.
这时,雨点忽然变小了。
伞面上的噼里啪啦声慢慢消失不见。
雨,真的停了。
远处的风吹起我的头发。
也吹干了我眼角的泪,真的好温柔好温柔。
发丝轻抚我的脸颊,就好像他在抚摸我的脸庞,「别哭,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夏天。
那天我和姐姐吵了架,她擅自把东西搬进了我的房间,霸占了我的房间。
我和她打架,后妈怎么拉都拉不开。
我爸回来后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把我的头都打偏到一边,「你看你姐姐的脸都被你抓花了。」
我摔门而去,跑去找周希延。
在他的纹身店里,我一直低着头。
可他走过来揉揉我的脑袋:「眼睛怎么这么红,跟谁打架了?」
「没有,就是摔了一跤。」
他却拎了药箱过来,用缠绕着刺青的修长手指,温柔地帮我上药。
「谁欺负你,你跟我说。」
我再也忍不住了,扑进了他的怀中哭个不停。
把他身上那件黑色单衣都濡湿了。
他平时都与我保持礼貌距离,可那次没有推开我,而是轻轻拍着我的背。
最后我在他怀里睡着了。
那是自从我妈妈离开后,最温暖的怀抱。
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
当然,是暗恋。
他的外表很酷很冷漠,但其实他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要温柔。
11.
另一边,姐姐发了条朋友圈。
她拍的照片是病床上放着一锅咸骨粥和鸡汤,配文:「有你在的感觉永远让我安心。」
图片中不经意入境的,还有顾明旭的一只手。
他在医院陪了她两天。
我不想再管这些,默默回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等我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顾明旭回来了。
以往和他那双眼睛对上,我总会露出温柔的笑。
可现在我头都懒得抬。
把他当成空气。
这时顾明旭忽然拉住我的手。
「贺萱,我们谈一谈……」
「谈什么?」
「那个婚纱你定了吗?」
「没有。」
「我们的婚礼……」
见他支支吾吾,我替他说完后面的话:「可以,我们不要结婚了,取消吧。」
我的干脆利落反而让他怔愣住了。
「取消?我也没说不结婚啊,我是说想说能不能推迟个把星期什么的……」
「你没说那我说好了,用不着推迟,这婚别结了,你好我也好。」
说完,我走进房间里,拖出我收拾好行李箱准备走人。
他眉头紧皱看向我的行李:「怎么还收拾起行李来了?」
「你别装了,」我笑笑说,「白月光的杀伤力确实挺强的。这个呢,我真的可以理解你,去找你的好姐姐吧。」
他瞳孔一震:「你……是不是看见我知乎上的回答了?」
「嗯,看见了,写的不错。」
但没有我写得好。
他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似的,张了张口,没说出话,继而在我注视中面带愧色地低头: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说……我的确忘不了你姐姐,你知道吗,她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第一个掏心掏肺爱到骨子里的人,可惜当时她觉得我年纪小不够成熟,既然你都知道了……」
我无意听他倾诉,打断道:「那她现在离婚了,你可以去找她再续前缘了,我赞成。」
我也懒得跟告诉他。
何玟当时并不是嫌他年纪小,而是嫌他家里没钱。
他比我幸运,至少他的白月光还活着。
说完我拖着行李箱出了家门。
顾明旭没有追上来,如我所愿。
要是追上来才麻烦呢。
12.
此刻天色已经黯淡了。
我拉着行李箱出了小区门口。
「小萱,过来。」
我心头猛的一震,抬头望过去。
周希延站在树下,我鼻头霎时间一酸,忍不住加快脚步朝他走去:「希延哥。」
浅色街灯下,男人穿着单薄的黑色夹克,指尖燃着半明半灭的烟,身后是城市的大片霓虹,耀眼夺目。
他勾唇笑着:「我让你过来你就过来,怕不怕我把你拐走?」
「我才不怕,你带我走吧。」
「行李箱给我。」
可这时一辆车呼啸而过,周希延的身影刹那间被冲得烟消云散。
我的笑容凝固在唇角,茫然四顾,失魂落魄地寻找他的身影:「周希延……」
深秋的落叶飘零下来,哪里能寻见他的身影。
原来只是幻觉。
我还以为他真的来接我了……
这时路边停下一辆车,下来的正是是几天不见的姐姐,她看起来脸色红润了不少。
她看到我在哭,面露惊讶地走过来:「呦,哭得这么伤心,怎么了你这是?」
「小两口这都快结婚了还闹别扭啊?不会是因为我吧?」
我背过身抹了下眼角:
「别想太多,身体怎么样了?」
「我身体好了啊,多亏了妹夫这几天的悉心照顾,给我做各种营养餐,嫁给他啊你以后真的有福气了。」
我点点头:「嗯,这福气我送给你了。」
她脸色一变:「什么意思,明知道我刚离婚故意刺激我?」
「别想太多了,你是他白月光,他爱死你了,你们快点在一起吧。」
此时此刻把话说清楚,才是我最应该做的事,免得被迫卷入他们的虐恋情深中。
我朝远处驶来的出租车招手。
「说真的,贺萱,你用不着故意讽刺我。」她忽然在我身后大声说。
我服了,她管我这叫讽刺?
「我也用不着你送什么福气给我,你明白吗?我只要站在那儿顾明旭他就会爱我,而我什么都不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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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j 发表于 2023-9-5 08:30:39

三十岁生日那天,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十七岁的情书,可以和十七岁的他聊天。
他别扭地问:「未来的我们结婚了吗?」
我说:「有。」
我撒谎了,其实他死在那年的夏天。
1
结账时相亲对象借口上厕所去了,他留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微信聊天界面。
他发的消息:「她工作稳定,性格还行,但是各方面都平庸得出奇,而且都三十了,我条件不错,还能再找找。」
我平静地把账单给结了,人均五十的套餐,付完钱的时候相亲对象回来了,讪讪地说:「我 A 给你?」
我摇摇头,背起背包往外走的时候,刚好接到我妈的电话。她的声音透过来:
「这次的怎么样?又是公务员,年龄和你差不多,条件不错的。」
我握着电话,在车水马龙的人群中艰难穿行,路过了一家蛋糕店,店员正把一盒临期的蛋糕放在特售区。
我不说话,无声中表达了我的态度,我妈的声音提高了,着急又惶恐:「林遇安,你明天就三十岁了,能不能现实一点。」
我看了看天空,说:「可以。」
我把那盒临期蛋糕买回家了,也是突然一瞬间才想起来,过了今晚我就三十岁了。
我熬不到十二点钟,提前把蜡烛给点了,我什么愿望都没许,可能是知道自己想要的根本不会出现。
可当我睁开眼的时候,烛光映下,面前居然出现了一封信。
带着小苍兰的味道,白色的信封,上头写着,小圆同学收,字迹疏狂熟悉。
没有署名,我的眼皮却跳了一下,但我已经知道是谁。会叫我小圆同学的文盲,大概只有一个人。
我抽出信纸,上面就两行字:「小圆同学,我喜欢你,不要不识抬举。」落款日期是 2017 年 3 月 1 日。那时候我刚高二,十七岁。他也是。但我那年没收到这封情书。
字迹还很新,和刚写的一样,真是太嚣张了,上面的字迹被匆匆划掉,像是写的人也觉得有些羞耻。
我心里竟然不觉得害怕,顺手抄起了笔,在下面空白的地方,写了两个字:「有病。」
那边呆愣了好久,像是惊到了,几个字迟疑地浮现:「你是谁?」
我几乎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屏住了呼吸,耐心地诓骗他:「十七岁的陈涯白?我是你的仙女教母。」
他沉默了很久来消化这个信息,许久,两个大字缓缓浮现,这回换他骂我了:「有病。」
我提笔继续写字,沉稳道:「我真的是你的仙女教母,我预感到你明天打篮球会扭到脚,你最好小心点。」
他没再理我,明显不信的样子。
我得意地放下笔,等着吧,不听教母的话,要瘸腿一个月。
2
小圆同学。
陈涯白一开始就这么叫我,他高二转校来的,一来就是学校风云人物,期初分班英语考试的时候就坐我后边。
他有双眼尾狭长的桃花眼,支着脸笑盈盈地叫我:「小圆同学。」
这场考试名单是拼音形式的,我的拼音就是 linyuan,我后面两个字是遇安,这个文盲瞥了眼就以为是圆的读音。
陈涯白腿长,一勾就能勾到我椅脚,我转过头,他的睫毛和细碎头发在金光里发亮,鼻梁高挺:「帮帮忙。」
我点点头,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成绩出来之后,我英语考了三十分,他比我还高一点,三十八分。估计他作文写得比我好点。
分班结束,我俩不幸地因为差劲的成绩分在同一个吊车尾班。
他往我走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要被这个校霸打了,结果他在我面前停住,乱揉了我一把头,啧了声:「小圆同学,你的英语不太好啊。要不我给你补补?」
三十八分给三十分补英语,他有够自信。
我很烦地别过头。
其实我成绩没那么差,但爸妈闹离异闹了很久,我特意考差来引起他们注意的,很可惜我失败了。
倒是不小心让陈涯白记恨上了我。
后来陈涯白烦了我挺久的,小圆同学小圆同学,叫了我一年。
以至于后来没人叫小圆同学了,我还有点不适应。
3
我三十岁那天,什么也没做,请了一天假在家里休息。面前就放着那信纸,我支着脑袋看了好久,上面的字还停留在昨天的对话上。
微信界面上面,跳出来相亲对象的聊天框:「要不要再出来进一步聊聊,我对你的感觉其实不错。」
我对他来说不尽人意,但是可以做个 planB。但其实我也曾是谁的必选项,首选项。
我刚要回复,那张信纸上咬牙切齿地出现了一句话:「你真的是仙女教母吗?是巫婆吧。我腿摔伤了。」
呵呵,我当然知道。这一年陈涯白摔伤了腿,捏着我的把柄,明明伤得不重,还让我帮他跑了半个月的腿。打水吃饭交作业,都靠一句小圆同学。
我那时候站在他的面前,气笑了:「你不会上厕所还要我帮你吧?」
陈涯白当时怎么说的?他俯下身,故作虚弱地把头埋在我的肩上,气息烫在我的脖颈,恶劣地弯起唇角:「如果你愿意,也不是不行。」
现在三十岁的我,竟然还能记起他那时候的眉梢有多动人。
我还没再继续写,纸上又出现了一句话,他问:「如果你是仙女的话,你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握紧了笔,写得很慢:「我在很久后的未来等你。」
他慢吞吞地问:「小圆同学成为记者了吗?」
我写:「是。」
这是我撒的第一个谎。我的新闻理想在毕业第一年就死了,我在一个单位当文职,每天的任务是生产文字垃圾。
「我当警察了吗?」
我写:「是。」
第二个谎言。他没走到他应有的未来。
他的笔迹几乎压抑不住欣喜,很久才郑重又别扭地添上,状似无意:「我和小圆同学,结婚了吗?」
我的心轰然发烫,原来十七岁的他真的喜欢我,遗憾的是我三十岁才真的知道。我压着酸涩,笔下的字几乎在颤抖:「有。」
过了很久,几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才得意地浮现出来:「早就看出来她对我有非分之想了。」
骗了个傻子,我真的愧疚。
4
17 年 3 月份,我因为成绩大滑坡,在班主任办公室外头罚站。班主任给我爸妈打电话,没一个在接的。
对面的墙上贴着各高校的招生照片,我漫无目的地读过去。
我没想过上什么学校,当死则死,以后对我是摸不到的字眼。
耳边突然出现陈涯白的声音,他指着其中一张高校照片说:「我要去这个警校。」
他腿还瘸着呢,不知道在我旁边站着干什么。
我想偏过头,他扣着我的后颈,不让我乱动,指尖冰凉:「你得去我对面的传媒大学,这样过个马路就到了。你当记者好了。」
我以为他看见了我上节课填的理想专业,要说什么我的优点,比如实事求是敢于发声之类的,陈涯白懒散地补充理由:「你笑得好看。」
广播里在放那年很火的歌,好像叫《起风了》,我没说话,突然沿着走廊往前走,走到拐角的时候,陈涯白突然笑着喊了我一声:「小圆同学。」
我回过头,他站在光的那一面,风把他的头发吹动,侧颜熠熠生辉。
他问:「你去干嘛。」
我没好气地回答:「上厕所。」
他看着我,含笑应了声。
广播里的词正唱到「翻过岁月不同侧脸/猝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谁的十七岁遇见陈涯白,都挺烦的。
他出现一下子,眩晕我一辈子。
我后来去了那个传媒大学,走过很多次那条马路,闭上眼睛三十秒再睁开,都没能遇见陈涯白。骗子。
所以,从一开始,就别相互烦恼了吧。
5
陈涯白的话其实不是很多,从上次知道他期望的答案之后,再也没想起来我。
我把信纸夹在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几天过去了,也没见到新的字迹。直到我挨完五十岁秃头领导的批评回来,下意识看向情书时,上头终于有了新的字迹。
圆锥曼妙的曲线就出现在上头,字迹散漫,带了点不耐烦。
我磨牙:「陈涯白,你在仙女教母的情书上打数学作业草稿?」
他才恍然大悟:「你还在啊。」
对啊。我一直在。
我问:「小圆同学不理你了吧。」
信纸被摁下一个烦躁的印子。
看来说中了。
我看了一下日期,信纸两边时间流速是一样的,那边应该是七号,我生理期一直很稳定在七八号。
我说:「你今天不要去烦她。」
一个问号出现在我的字旁边。
我解释原因:「今天她生理期。」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纸上的字划了又改,最后只有一个颤着羞恼的哦。
我忘了,现在他才十七岁,对于这些是会害羞的。
我放下笔,弯了眉眼。突然脑中却闪过我从未经历过的画面,凭空出现,像是崭新而确切发生过的事情。
我看见十七岁的林遇安走进教室,唇有点微微发白,课间人声鼎沸,她看见自己桌子上多了杯温热的红姜水。不知道谁放的。如果她转头,可以看见窗边那个懒散少年用书盖住脸,却露出了发烫的耳尖。
这段回忆,开始变旧变老,不再清晰地封存在我的记忆里。
我眨眨眼,低头怔怔地看着那张信纸,竟然想落泪,所以这是刚刚发生的吗?因为我的字吗?
我在情书上写:「陈涯白,你从哪搞的红姜水?」
他落笔:「别管。」
我话头一转,几近哄骗:「仙女教母远程而来,是替很久很久以后的小圆同学喊话,她说——高中的你太直男了。」
他沉默了。
我补充:「所以,你最好先听我的指导。」
其实我根本没抱期冀,陈涯白压根不是会听别人话的人,有时候自大得让人发指。
但是他的回答是——好。如果能让小圆同学更喜欢我一点的话,我的答案是,好。
我在办公桌前,看着那行字,握笔的关节发白。
我之所行,跨越时光而来,欺骗我尚未长成的少年,教他如何远离小圆。
不要再救小圆同学了,陈涯白。
6
陈涯白开始把我当他的废话箱。经常以小圆为开头,小圆为结束。他也会时常提起其他的事情,但很快又会绕回来。如果说,生命是一个循环往复的圆,那么小圆就是他的节点。
「小圆新卡了个发卡,很好看。」
所以他从小圆头上顺走了。
「A 班那个理科男又来找小圆借书,他自己不会买吗?」
然后他在球场上虐杀了 A 班。
我安静地听着他的那些心事,只言片语之中好像重新看见了那个满是蓝白色校服的学校,我从不知道陈涯白的这些少男心事的。
我耐心地一遍遍纠正他的行为,不要太烦小圆,要保持距离感,太倒贴的男人没人要的。
从小卖部回来不要给小圆顺手带草莓味的牛奶,给她带提神的苦咖啡,作为好同学提醒她积极学习。
不要老是使唤小圆同学,来往要有礼貌地说你好和谢谢。
陈涯白按着我说的做了一段时间,态度对我好了许多:「她没那么讨厌我了。」
我抿了抿唇,僵硬地写道:「你觉得她很讨厌你吗?」
他沉默了一会,落笔:「是。」
我把头沮丧地埋进胳膊里,无何奈何,因为我那时候,就是很讨厌他啊。
其实陈涯白成绩很好,他转学来的时间晚,缺考了一门语文,其他科目都是逼近满分,只是从前没等到期末考试展露他真正的成绩,导致我现在才知道。
我咬牙切齿,「那你期初考试干嘛要抄小圆的英语试卷?」
陈涯白笔迹散漫,意气张扬:「不这样怎么能叫她小圆同学,谁都能叫她遇安,只有我从第一面见她开始,就是小圆同学。」
——我必须从一开始,就是特殊的。
他其实是个很耀眼的人。就算是我这种不关心周围的人都知道,中学时候最夺目的人无非三种,家世容貌和成绩,刚好陈涯白三样都占了。他长得好看,父亲是因公殉职的警察,至于成绩排名吊车尾,也算是别出心裁的显眼。
不知道怎么会喜欢我的。
我有点无奈,落笔涓涓:「为什么一定是小圆呢?」
陈涯白回了四个字:「小圆效应。」
当丁达尔效应出现的时候,光就有了形状。
而当小圆同学出现时,陈涯白的喜欢变成了具象。
7
「多少年的东西了,你知道我为了寄给你找了多久吗?」我妈在电话那头有点不耐烦,「上回不是答应了和那个公务员多见面的吗?怎么人说你不理他。」
我一手接着电话,一边把妈妈刚寄来的快递给拆开,随口敷衍道:「很快就去见。」
电话被我挂断,反盖在桌子上。我知道电话那头她必定已经生气,然而我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
快递里头放了一个小饼干铁盒,表面被火烧出黑色的痕迹已经在岁月里头氧化,我屏住呼吸打开盒子,蒙满灰尘的时光像潘多拉魔盒一样打开。
里头东西不多的,只有一本日记本,一只创可贴、一枚发卡。
我翻开日记本,其实我学生时代不喜欢写日记,里头的字迹少得可怜。我已经翻到我要找的东西了。
「2017 年 3 月 31 日海湾下大雨,和陈涯白奔逃。」
其实十多年过去,很多当时以为能记一辈子的场景,不需要三五年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但是我闭上眼,竟然还记得非常清楚。
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孩,我很早就朦朦胧胧地意识到,我厌恶一切耀眼的人,包括烦人的陈涯白,因为他们看上去那么值得被爱。那天是周五,我比放学时间要早很多地回家。
因为我爸妈最终一锤落定离婚,反而我心上的石头落了下来,但是他们谁都不要我。我靠在沙发上,听着爸妈推诿来推诿去,我爸说女孩得跟妈妈比较方便,我妈说不行她经济条件不好。
门开着,街坊邻居竖着耳朵在听热闹。
我当时想,怎么还不下雨,下场雨淹死我得了。
我闭着眼睛数数,数三十秒睁开,或许会是不一样的景象,这是陈涯白教我的方法。还没到三十秒,突然有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陈涯白就站在门口,他十分用力地踢了一脚门,哐当一声,争吵的声音被吓得戛然而止。他面色难看,说:「吵他妈呢?」
我爸妈愕然回过头,看着这个背脊高大的男生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陈涯白一字一顿地说:「你们不要她,我要的。」
他上前两步攥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外拉,一路逃离争吵的家里、听热闹的邻居,我跟着他急促的脚步走,才发现他另一只手上拎了个白色的书包,拉链还没拉好,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作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我忘带书包回来了,他是来给我送作业的热心同学。
没想到撞上一出狗血家庭剧。
陈涯白很生气,抿着唇不讲话,额角都隐隐跳动着,但又像是在难过。
楼下就停着一辆线条流畅的摩托车,我多打量了两眼,陈涯白却在它面前停下,他没问过我意见,就把一个粉色的头盔往我头上戴,我脑袋一沉,他手使劲在我圆圆的头盔上往下按。看着我憨态的模样,自己低笑了两声。
「小圆同学。我运气不错。」
「从现在开始,闭上眼三十秒,是海水的味道。」
骗人,哪里的三十秒,明明好久的。
我以前从没坐过摩托车,我坐在陈涯白的后边,为了安全不得不抱紧他劲瘦的腰身。摩托车一路驶过繁杂的市区,往遥远的海湾区驶去。已经是天空深蓝的晚上,海湾区车少,他的速度就愈发快,只有海风能追上我们。
中途下了大雨,打在我俩的衣服上,顺着头盔往里头滴落。湿透的衣服黏在一起,只有他的体温是滚烫的。
那是我第一次不那么讨厌陈涯白。
他畅快地大笑:「带你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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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dqiqi 发表于 2023-9-5 08:30:50

我坐在男朋友腿上撒娇时,他忽然沉着脸对我说:“下去。”
回头就看到他的小青梅从门口进来。
后来他跟我解释,说在外人面前过于亲密,影响不好。
我信了。
直到后来,我在他微博小号上看到他和小青梅的吻照,终于明白。
原来,我才是外人。
1
第一次见到陆哲的青梅竹马季瑶,是在我们研一的时候。
难得周末,他却失踪一整晚,消息也不回。
第二天我忍不住给他打电话,也是响了好多声才被接起来:“你去哪儿了?”
那边人声嘈杂,片刻后,一道活泼又甜美的女声传来:“谁的电话啊陆哲?”
风声里,陆哲的呼吸清晰地停顿了一下。
“我女朋友。”
这四个字带着复杂的、莫名的情绪,像是海面下潜滋暗长的水草。
安静片刻后,陆哲又道:“老婆,我发小来找我玩了,我等下带她回学校,介绍你们认识。”
那女生在那边笑着骂:“去你的,谁是你发小,老子是你爸爸!”
“啧。”陆哲在那边冷笑,“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为了借我暑假作业抄,恨不得叫我爷爷呢。”
电话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呆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刚才那一刻的陆哲很奇怪。
好像很陌生,又好像离我很遥远。
他在微信上发来一个定位,我看了一下,离学校只有四站地铁了,于是扫了辆共享单车,骑到地铁口的时候,已经满头是汗。
地铁口那里,陆哲拎着一个行李箱,正侧头跟身边的女孩说着些什么。
那女孩扎着双马尾,穿着水手服和蓝白格子的百褶裙,人不太高,但身材很好,长相也很甜美。
她一见到我,笑容就格外灿烂:“姐姐好漂亮,陆哲配不上你!”
而我一贯冷静从容的男朋友,竟然冲着她冷笑:“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
我能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
季瑶没理会他的怒气,一脸理所当然地指挥:“赶紧把刚才买的水拿出来,看不到你女朋友满头是汗吗?”
陆哲拿出冰矿泉水,拧开,递到我面前。
我沉默了一下:“我生理期,不能喝冰的。”
这件事,昨天中午吃饭时我跟他提过。
陆哲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
然后那瓶水就被季瑶接了过去,她四下环顾一圈,指着旁边的奶茶店:“去给林遥姐买热奶茶。”
陆哲二话没说就往过走。
季瑶又叫住他:“我也要。”
“哟,是谁刚才在地铁上说要减肥的?叫声爸爸我就给你买啊。”
陆哲的语气听起来很奇怪,我几乎是直觉般意识到不对劲,于是往前跨了一步,挽住他的胳膊:“我和你一起去。”
“……”
身边的气氛忽然微妙地僵了一下。
就在这样奇怪的氛围里,我和季瑶一人捧着一杯奶茶,而陆哲拖着她的行李箱,到了学校南门外的一家酒店。
季瑶嚷着要看看我们学校的伙食究竟如何,因此午饭是在食堂吃的。
我打了饭回去,问季瑶需不需要学校的免费汤,她便站起来,打算跟我一起去。
“遥遥你坐着吧,我去就行了。”
因为假期的关系,食堂里没什么人,陆哲这一声就响得格外清晰。
我和季瑶同时停在原地,季瑶问:“你在叫谁?”
陆哲停顿了一下,然后走到我身边:“叫我女朋友啊,不然还能叫你吗?儿子。”
季瑶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她站在食堂明亮的白炽灯下,一张明艳的脸微微发白,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
盛汤的时候,陆哲只盛了一碗递到我手上,就去旁边的食堂刷卡买了份瓦罐汤。
我有点发愣:“季瑶她不要吗?”
他看起来心不在焉,还有点烦躁:“这玩意儿淡得跟刷锅水一样,季瑶嘴那么叼,怎么可能喝得惯?”
我无法描述。
那一刻,我的心里到底有多难堪。
2
我和陆哲的恋爱,从一开始就不平等。
他是我倒追三年才追到手的。
本科读到大二,陆哲转专业来了我们系,课设恰好和我分在一组。
他高高瘦瘦,五官清俊,皮肤又白,听老师讲解知识点时,修长手指微微屈起,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桌面。
当我意识到自己在盯着他的手看时,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
想了想,我主动和他搭话:“你之前在别的系,没学过我们的专业课,老师讲的你能听懂吗?”
“还好。”陆哲语气很淡,“高中学过,也参加过竞赛的。”
我一下就不吭声了。
他就在本省念的大学,中产家庭出来的天之骄子,据说是高考分数差了点,所以选择大学拿高绩点再转专业。
他身上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场,和我这样的小镇做题家,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人总是向往自己身上缺乏的事物,我也是一样。
喜欢上陆哲,并不算很意外。
我学着网上教的那样,和陆哲制造了不少偶遇,甚至装作要摔倒,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他揽着我的腰,低声念我的名字:“林遥。”
这下,我是真的腿软站不稳了。
大四的时候,保研名单出来了。
我和陆哲都在上面。
我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讲话,言语中侧面提及了一点我的家庭。演讲结束,台下掌声雷动,我下意识在人群里找陆哲,正对上他深邃又明亮的眼睛,情绪莫测。
我以为那是欣赏,欣赏我从泥泞中爬出来,挣扎着,也能和他们这样的天之骄子并肩站在一起。
但其实只是我以为。
本科毕业前夕,陆哲终于向我表白了。
恋爱后的陆哲,其实和之前不太一样。
他会每天带着早餐等在楼下,会在周末带着我去外面找好吃的。
上周我们去吃一家很贵的日料,他把甜虾剥好一只只放进我碗里,还替我把寿司的蘸料调得恰到好处。
“按我自己常吃的那种调的,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结账的时候价格让我眉心一跳,正要给陆哲转账的时候,他忽然伸手,直接从我手里抽走了手机。
“在谈恋爱呢,请你吃顿饭,还要把钱算得这么清楚吗?”
他忽地凑过来,将下巴抵在我肩上,温热的气息就呵在我耳畔,“……老婆。”
一瞬间,我整张脸红得发烫,张了张嘴,却害羞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毕业典礼那天晚上,班级聚餐,我被灌了几杯酒,整个人都醉得晕晕乎乎的。
想去天台吹吹冷风清醒一下,拐过走廊尽头,却撞见了陆哲和他兄弟。
灯光有些暗,他们似乎都没看到我。
“怎么突然就和林遥在一起了?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喜欢你。”
陆哲侧着身,指间夹着一支烟,眼神是我不曾见过的,陌生的阴郁和冷漠:“因为不会太麻烦。”
……
第二天醒酒后,他对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清温柔,也会在分别的车站前忽然把我扯过去,低头吻我:“开学早点回来,带你约会。”
我想,那大概是我喝醉后做的一个梦。
一整个暑假,我都待在家里,帮外公外婆干活。
我妈过世后,一直是他们照顾着我长大。
为了贴补家用,我找了份远程数学和物理家教的兼职,每天都很忙,也没怎么联系陆哲。
他好像也很忙,几乎没给我发过消息,只会在每天睡前匆匆说一句晚安。
3
研一开学后,我和陆哲进了不同的实验室。
我的导师因为一个中外合资的项目,最近几个月都在国外,于是安排了一个研三的师兄带我们实验。
师兄叫江慕,比陆哲还高,眉眼间凝着一股冷峻,气质更是矜贵凛然。
如果陆哲是星星,他就像更遥远的、不可触及的月亮。
在我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同宿舍的夏黎告诉我,江慕的爸妈都是学校教授,他以极高的成绩考进这所学校,又以那一届年级第一的绩点保送了硕博连读。
像他这样的人,生来就该发光。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跟陆哲提了两句江慕,他笑笑:“可别肖想,那是你高攀不起的人。”
我握着筷子的手一下子僵住,连同唇边的笑容。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他其实有点看不起我。
愣怔间,被我们谈论的江慕端着餐盘经过,忽然在我身边停下。
他微微垂眼,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林遥。”
“……江师兄。”
“下午早点到实验室,你昨天交上来的实验数据有问题。”
江慕离开后,我也端起餐盘,告别了陆哲。
下午我在实验室待到很晚,本以为陆哲会如以往一般在实验楼外等我,可走出去的时候,才看到路灯下空荡荡的树。
连同我的影子,一起被照得伶仃。
我在原地停留了片刻,身后便响起江慕的声音:“怎么不走,落了东西?”
回过神,我摇摇头:“没有,这就准备回去了,江师兄。”
他“哦”了一声,然后说:“那一起吧,正好顺路。”
并肩往回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比了一下,发现我的肩膀,堪堪只到江慕胸口。
可是我有一米七二,已经是女生里很高的了。
怪不得总觉得他站在人群里,好像尤其显眼。
江慕把我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就停住,他的宿舍隔了一片花坛,在对面。
我挥挥手:“江师兄,再见。”
“……”
他清清冷冷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说,“晚安。”
4
那句晚安并没有被我放在心上。
因为第二天,季瑶就来了。
假期的第三天,季瑶提出要去城南一个很有名的景点玩。
国庆七天,N市作为旅游城市,人多得夸张。
陆哲最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拒绝了。
季瑶便冷笑一声:“你敢不陪我,我回去就告诉陆叔叔和邹阿姨。”
“你都多少岁的人了,还玩小时候告老师告家长那一套?”
陆哲嗤之以鼻,季瑶就扑过去揪住他领子,得意地笑着威胁:“那你说,要不要陪我去?”
“去去去,我叫我女朋友也陪你一起可以了吧?”
然后季瑶就看向了我。
“姐姐,你要一起吗?”
我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微笑:“好啊。”
最热门的一处许愿台,人山人海,季瑶个头不高,淹没在人堆里,差点和我们走失。
陆哲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拽出来,季瑶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气鼓鼓地看着他:“陆哲!你把我手腕都拽疼了!”
“我要不拽你,你就该摔倒被踩过去了。”陆哲咬牙盯着她,“接下来你就跟在我和林遥身边,不许乱跑。”
显然,他是真的生气了。
季瑶“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乖乖跟在他身后。
陆哲去旁边买水的时候,她还凑过来,在我耳边偷偷说:“林遥姐,陆哲脾气这么差,你是怎么忍得了他的啊?”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在我面前,脾气挺好的。”
是真的很好。
甚至在我们恋爱的这几个月,他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和教养。
我没有见过他生气的样子,甚至以为他天生就该这样,没有任何事情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可是,季瑶出现了。
我恍然惊觉,他并不是永远游刃有余。
至少他的小青梅季瑶,一举一动,都能轻而易举点燃他的怒火。
接下来的半天,我一直沉默着。
但我性格向来如此,陆哲也没太在意。
天黑下来后,陆哲接了个电话,回来说:“老许正好带女朋友过来玩,问我们要不要晚上聚一下。”
“当然要!”季瑶毫不犹豫地说,“你叫他带上嫂子,我们去唱歌!”
陆哲像是终于想起了我,转过头,低声解释:“老婆,这是许嘉远,是跟我和季瑶一起长大的发小,比我们大两岁,已经工作了。他正好带女朋友来N市玩,你也一起来吧。”
路灯的光从他头顶照下来,在那张肤色冷白的脸上晕开一片暖黄。
我微微失神了一瞬,然后说好。
在包厢等了一会儿,许嘉远到了,季瑶自告奋勇下去接人,却好半天都不回来。
我喝了瓶啤酒,准备去趟洗手间,结果起身后晃了两下,跌坐在陆哲腿上。
背景音乐这时正好切到下一首歌,是告五人的《唯一》。
“你真的懂唯一的定义,并不简单如呼吸。”
房间里灯光很暗,屏幕闪烁,他眼睛里的情绪不甚清晰,像是平静的湖泊,又像翻涌的浪潮。
“……林遥。”
他哑着嗓音叫了一声,然后凑过来吻我。
我一下午的不安无措,几乎要在他温热的亲吻化为虚无,于是攀着他衣襟,软绵绵地叫了一声:“陆哲。”
声音在酒精里浸润过,甜得发腻。
身后传来一点轻微的动静,陆哲忽然沉了脸,伸手推开我:“下去吧。”
我回过头,看到季瑶站在门口,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她谁也没看,就只是死死地盯着陆哲。
好像在这个瞬间,房间变成舞台,只有他们是两个历经跌宕起伏的主角,其他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音乐还在放——
“总是在关键时刻清楚洞悉,你的不坚定。”
“你不想证明,证明我是你唯一。”
后续点击:为什么会突然放弃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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